穿梭在僻靜的路上,那里的稀少的路燈如孤寂的鬼火也似地,半明不暗地在射著無力的光,在屋宇的角落里滿布著仿佛要躍躍欲動也似的黑影,江幫主靜靜的感受著這個時代的氣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自己出門有車了,行色越來越匆匆了,地位也越來越高了,享受著那種越來越接近現代化生活的感覺,享受著越來越像是個土豪生活的感覺,眼里再也注意不到這些最簡單平常的時代畫面。就像是他穿越以前的生活就只有工作,沒有去感覺除了工作之外的氣息,慢慢的失去了快樂。記得穿越的時候,江幫主挺快樂的,可是現在,快樂去哪兒了?
這樣的夜,讓江幫主不由自主地蛋疼的文藝起來……
楊文君與江幫主並排走著,也是默不作聲,不知道在想著什麼心思。她每次出門必定要經過這條街道,而這條短短的街道就是為夜的權威所達到的地方。在白里,這條街道是很平常的,絲毫不令人發生特異的感覺,可是一到晚上,那它的面目就完全變為烏黑而可怕的了。
楊文君的膽量本來是很大的。膽敢鬧革命,造政fu的反,膽子能不大?但不知為什麼?但是,當她每晚一經過這條街道的時候,她總是有點毛發驚然,感覺著不安。照著許多次的經驗,她本已知道那是不會有什麼危險的事情發生的,但是她的本能總是警戒著她︰那里也許隱伏著打劫的強盜,也許那里躺著如鬼一般的行乞的癟三,也許那里就是鬼,曉得!不安地感覺著,同時她的理智又譏笑她的這種感覺是枉然的。
今有江幫主陪著,雖然這個男人現在看起來心不在焉,但是本來走到這段路就莫名其妙不安的自己的心,竟然不可思議的就覺得安了。
夜風呼嘯穿過街道,他們走在道路的中間,忽然,呼嘯而過的夜風中听見一種嗚嗚的如哭泣著也似的聲音,隱隱約約的,楊文君感到毛骨悚然的恐怖,一把抓住了江幫主的衣袖,把正在文青的江幫主嚇了一跳。
「嚇!怎麼了?你!」江幫主大聲道,掩飾自己剛剛的驚嚇。
「你……你听。」楊文君整個人往江幫主懷里鑽,豐滿動人的嬌軀不住扭動。
「什麼呀?你讓我听什麼?」江幫主一面欲火狂升,另一方面卻是趁機緊緊的抱住了楊文君曼妙的身體。同時低頭一看,看得眼前一亮,只覺楊文君既有種真爛漫的動人神態,但一驚一乍,都有種妖媚入骨的風姿,她的眸子宛若蕩漾在一泓秋水里的兩顆明星,極為引人。尤其是受驚時眼神隨著表情不住變化,似若泛起一個接一個的漣漪,誰能不為之心搖神動。
「你別話,仔細听听,」楊文君湊到江幫主耳旁低聲道︰「是什麼奇怪的聲音夾在風中?」
一口香氣吹進江幫主耳朵,听得江幫主連耳朵都酥軟了。江幫主仔細一听,嗚咽的風聲中有哭泣的聲音,空蕩蕩的長街上,響起這樣可怖的聲音,果然嚇人。
兩人都不做聲,這可怖的聲音更加清晰可怖,嚇得楊文君四肢像八爪魚般纏上來,纏得江幫主更緊了。嬌軀扭動,無意識的在那里散發著她然的那種媚惑的動作,江幫主腦際轟然一震,又是另一番刺激感受。
「別怕!唉,是什麼人在裝神弄鬼!」江幫主探手挽著她縴軟的蠻腰,把她摟貼胸膛,一副保護她的英雄造型,銳目一掃,鷹視狼顧。
楊文君緊貼江幫主寬厚溫暖的胸懷,見銳目一掃,鷹視狼顧,雙目閃閃,自有種不可一世的懾人氣概,一陣心迷神顫,鳥依人的挨在懷內,感覺安心多了。
「在那里。」
江幫主往那牆角一指,那里有一團黑影在微微地移動。
「啊!」
她不禁有點害怕起來,想拉這江幫主迅速地跑開。
「等等!」江幫主的好奇心拉著她停住了腳步,他︰「你在這里,我近前去看一看,那黑影到底是什麼東西,是人還是鬼。……」
江幫主完就松開楊文君,往那個黑影走去。楊文君美目淒迷的看著江幫主的背影,苦惱地蹙起黛眉,最後還是壯了壯膽子,便跟著江幫主向那黑影走去。
「嘿!什麼人呀?」江幫主認出了黑影是一個人形,便這樣厲聲地問。
那黑影顯然是沒有覺察到江幫主的走近,但是听見了江幫主的發問,忽然大大地戰動了一下,這使得剛剛跟過來的楊文君嚇退了一步。
江幫主愕然道︰「孩?」
這一下,在黑暗中的確辨明了那黑影是個人,而且是一個孩子模樣。
看清之後,剛剛被嚇退一步的楊文君急忙走近前去,問道︰「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呀?為什麼在這里哭呀?」
沒有听見回答,但听見那黑影發出的哭聲。這是一個姑娘的哭聲。這時,恐懼心,好奇心,都離開楊文君而去了,她只感覺得這哭聲是異常地悲哀,是異常地可憐,又是異常地絕望。她的一顆心不禁跳動起來,這跳動不是由于恐懼,而是由于一種深沉的觸動靈魂深處的感情,刺激楊文君模著了那個正在哭泣著的姑娘的手,將她慢慢拉到路燈的光下,仔細地將她一看,只見她有十三四歲的模樣,圓圓的面孔,眼楮哭腫得如紅桃子一般,為淚水所淹沒住了,她的右手正揩著腮龐的淚水,她低著頭。楊文君望著她的頭發很濃黑,梳著一根短短的辮子,穿著一身破舊的藍布衣。
「這大概是哪一家窮人的女兒,或是工人的女兒。」
楊文君這樣想著,仍繼續端詳這個不做聲的姑娘的面貌。
「你為什麼哭呢,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姓什麼?」楊文君這樣開始很溫和地問女孩。
女孩的哭泣傷心的樣子,任是鐵石心腸的人看來也會心痛。江幫主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的穩住了自己的心神。
哭泣的女孩大約從這一種溫和的話音里,感覺到楊文君不是一個壞人,至少不是她的那個狠毒的姑媽,慢慢地抬起頭來,她的眼角仍掛著的淚珠晶瑩閃耀,如同兩顆璀璨的鑽石。她向楊文君和站在楊文君身後的江幫主默默地看了一會,似乎審視楊文君和江幫主到底是什麼人物也似的,是好人呢還是壞人,可以不可以向這兩人告訴自己的心事。
女孩看見楊文君穿著學校的校服,袖長七分,袖口處略寬半寸,露出凝脂般的手臂,上衣緊身收腰貼在身上,一對烏黑辮子遮掩著隱隱可見胸部渾圓,藏青色長裙露出半截腿,潔白棉襪外套著圓頭黑亮皮鞋,是一個女學生的裝束,滿面帶著同情的笑容。而站在這個女學生身後的男人,他穿著合身的黑色禮服,圍著白色的圍巾,就像是君臨下的王者,神情冷酷而又高傲,但是那兩眼雖放射著很尖銳的光,但望向她眼神那是很和善的光,她于是很放心了,默默地又重新將頭低下。
江幫主和楊文君立著不動,靜待著這個女孩的回答。
忽然,女孩在楊文君和江幫主的前面跪下來了,雙手緊握著楊文君的右手,如神經受到很大的刺激也似的,顫動著向楊文君發出低低的,淒慘的聲音︰「先生!姐!求求你們,救我,救我……他們要將我賣掉,賣掉我不願意阿!救一救我!」
女孩的手死死抓著楊文君的右手,甚至拉扯得她很痛,楊文君見著她的那種淚流滿面的,絕望的神情,覺得心頭上好象被一根大針重重地刺了一下。楊文君知道,她真的害怕,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
「哪個要把你賣掉呢?」楊文君向姑娘問了這末一句,仿佛覺得自己的聲音也在顫動了。
「就是他們我的姑媽,還有,我的姑父。救一救我罷!好先生!好姐!……」女孩的眼淚,流得更加的洶涌︰「求求你們,救我,救我……他們要將我賣掉,賣掉我不願意阿!救一救我!我會織草席、會燒飯,我討飯、當童養媳都……行……」
看著這一幕,江幫主第一次覺得不知所措,眼楮看都不敢看她……
楊文君也不再問下去了,她很模糊地明白了是什麼一回事,她一時地為感情所激動了,眼淚汪汪地牽著女孩的手道︰「好的,姐姐一定不讓他們將你賣掉……」
楊文君想都不想就許下承諾,很茫然地將她引到自己的家里,並沒去計較到她是否有搭救這個姑娘的能力,是否會因為此事而生出許多危險來,總之,她將姑娘引到自己的家里來了。
江幫主莫名其妙的跟著她們,心里亂糟糟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楊文君居住的那是一間如鳥籠子也似的亭子間,妹已經回家,她又變成一個人住了。鳥籠子雖,然而擺設得卻很精致。一張白毯子鋪著的的鐵床,一張寫字台,那上面擺著一個很大的鏡子及許多書籍壁上懸著許多很美麗的畫片在銀白色的電光下,這一間房子在這位女孩的眼里,是那樣地雅清,是那樣地美觀,仿佛就如楊文君的本人一樣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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