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鄉鬼子暗想,即便秋山已在楓林橋炸死了江山,他這隊人馬也不能空手而返。他暗暗下定決心,如果城郊一旦傳來爆炸聲,他就會率領山岩上的殺手們沖下去,一鼓作氣直撲梅溪山莊。
偽裝成強盜,把這些支那豬一鍋端了!
今這里的支那人都是大人物,特別是張謇為代表的東南巨商幾乎都到齊了,東鄉在日本領事館工作,這些人他的認識,要把他們殺死,東南的支那財團都會為之崩潰。
忽听遠處守護的一個鬼子惡狠狠喝道︰「什麼人,干什麼的?」
東鄉吃了一驚,回頭看時,在朦朧的月色里,是秋山帶著埋伏在楓林橋的鬼子們蹣跚著,沿山間一條路氣急敗壞地跑了過來。
看清了來人,守護的鬼子又退下。
「你們怎麼跑來這里了?」東鄉見秋山滿臉汗流滾滾,「怎麼不守在楓林橋?」
「對不起,東鄉閣下,我們又讓那個支那豬給耍了!」秋山鬼子神色慌張。
跟在秋山身後的鬼子們見了東鄉連聲叫苦︰「閣下,我們一直等到現在,也不見江山的影子,又是空忙了一場呀!」
「是嗎?」東鄉早有預料,也沒什麼吃驚的。
有鬼子︰「早知如此,真不如就守在梅花山上,等那個支那豬自投羅了!」
秋山問道︰「閣下,可見那個支那豬進了梅溪山莊?」
東鄉指指梅溪山莊前的大大轎車,︰「我一直守在正門前面,沒有看到那個支那豬。////不過那個支那豬太狡猾了,他未必會走正門。」
「閣下,張謇進去了。」一個負責監視的鬼子走過來報告道。
東鄉臉上毫無表情,半晌,方冷冰冰道︰「既然此間主人張謇都進去了,估計江山必然已到,不然張謇豈能在主賓尚沒到之前,就進廳里宴客?」
秋山也望著梅溪山莊前那些轎車,連連點頭︰「看起來,江山又是從路上梅溪山。」
立刻就有鬼子躍躍欲試︰「呦西,既然這個支那豬已到了,我們又何必在此苦等呢?」
有的鬼子拔出腰間手槍︰「走,沖進去再!」
也有鬼子拿出遇事冷靜的樣子攔住幾位磨拳擦掌的鬼子,道︰「八嘎!大家千萬不可盲目行事,我和東鄉閣下一直守在山上,如那個支那豬來了,必會帶著大批的侍衛。可是為什麼沒見到他的車隊呢?」
立刻又有自認有點文化的鬼子反對︰「中國有句古話‘兵不厭詐’。那個支那豬就是再愚蠢,他也是只狡猾的豬啊!他又豈能不懂虛而實之,實而虛之的道理?現在他為防止有人暗打他的主意,也許會輕裝簡從,悄悄來到梅溪山莊的。玄武湖別墅都可以有暗門通外面,梅溪山莊為什麼不可以有暗門?也許那個膽怕死的支那豬又是走的暗門!我們千萬別讓他騙過,機不可失啊!」
「呦西!大大的有理!」听到此處,他臉上現出焦慮的神色,想起玄武湖別墅他們空空的守候幾都白搭了,就覺得喪氣。東鄉忍不住對身邊幾個弟兄︰「如我們現在還不沖進去,那麼,再過一時,張謇的酒宴可能已經散了。又讓這個支那豬跑了!」
秋山問道︰「我們就這樣直接闖進去嗎?」
東鄉點點頭︰「呦西!」
秋山又道︰「我們這身打扮,守門的警衛是斷然不會放我們進去的。」
東鄉鬼子這才意識到他們上梅花山時,都穿著農民和販的服飾。
東鄉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默謀了一陣,回過神來道︰「大家都換上我們之前的洋裝,假裝赴宴的人,直接往山莊里闖。」
「哈依!」
一群鬼子激動得臉上泛起了潮紅。
一群鬼子和東鄉一起換上了西裝,然後趁著淡淡月影,悄悄下了梅花山。
月影迷離中,出現在東鄉和秋山等鬼子人面前的梅溪山莊變得越加巍峨,偌大的仿古庭院里隱隱飄來喝彩行令之聲。
三楹朱紅大門兩邊各懸一盞栲栳大的竹篾燈,映得照壁前積雪一片通紅。
東鄉發現這是座仿古四合院,前宅門前有座高大影壁,上書「鴻禧」兩字。
飛檐翹脊的垂花門前,站著四五個腰挎匣槍的警衛,正在那里警惕地遙望著月光中的遠山和黑黝黝的明孝陵。衛兵們忽然發現東鄉和秋山等鬼子沿著坡路走上來,都吃驚地從腰間拔出槍來,一齊對著來人喝叫︰「站住!你們是什麼人?!」
幾個人影根本不肯收住腳步。
東鄉大搖大擺走在最前面,他搶先一步來到守門的侍衛前面,大咧咧一拱手,用帶著南京味的中國話︰「瞎了你們的狗眼!我們是狀元公下帖子請來赴宴的客人,你們也敢攔?趕緊閃開!誤了我們時辰,你們擔待不起。」
守門警衛都怔在那里,他們都被東鄉趾高氣揚的神態驚呆了,無法辨認來客的真偽。
「還不滾開!」東鄉又叱喝一聲。
這些警衛們見幾個來客都西裝鞋履,氣度不凡,不敢攔阻,只好不情願地讓了路。
其中有一個侍衛發覺有異,他上前將往山莊里闖的東鄉一攔,遲疑的︰「先生,對不起,我們也是奉命行事。不管你們是哪路來客,必得出示狀元公親自簽名的請柬,方可進去赴宴。不然,放錯了人,我們可擔當不起呀!」
東鄉萬沒想到守門警衛竟如此嚴查,不講情面。他自然無法出示請柬,又見幾只烏黑槍口都已逼在面前。
東鄉鬼子是什麼人?什麼場面沒有見過?臨危不亂,他暗想只有采取硬闖硬拼的方案了,急忙回頭向秋山一丟眼神。
時遲那時快,只見秋山回身一招手,這**鬼子驀然一擁而上,不等守門警衛醒悟過來,幾只烏黑槍口早已逼在他們的腦門上。
這些警衛們平時只在南京狐假虎威嚇唬人,哪見過真刀真槍的場面。頓時嚇得屁滾尿流。秋山指揮鬼子七手八腳下了警衛們的槍,然後將他們押到距門前不遠的樹影里走去。
這時,東鄉鬼子率領其余人沿著一條曲折的回廊,直撲山莊深處的宴會廳而來。
東鄉手持博朗寧左輪手槍,眼里迸發一股殺人的凶光。他知道這次南京刺殺江山的計劃能否成功就在此一舉,據那個潛伏在玄武湖別墅的中國女人的消息,明江山就要離開南京了,失去這次機會,南京的刺殺就完全宣布失敗了!
這是南京刺殺江山的最後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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