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陽光傾泄而下。
斯巴達克斯競技場里工人越聚越多,就這麼不大一會兒工夫,競技場里也人滿為患,兩側的走道里甚至都站上了人。
陳一枝和李壽昌等新青年會元老看到了,都對江山的籌辦非常的滿意。
李壽昌先生說道︰「還是先請我們新青年會發起人陳一枝先生講話
總喜歡板著臉,一身傲然的陳一枝卻搖頭說道︰「搞別的名堂,我也許還行,演講卻絕對不行。還是請本次大會的組織者江山先講把。我知道他最能講,也比我講管用
這次大會發言計劃有四個人,本來按照江山排的順序,第一個也順理成章的是陳一枝,其次就是李壽昌,然後才是自告奮勇的瞿恩,最後一個是江山自個。
不過陳一枝這樣推薦,李壽昌也覺得可以,現場如此火熱,江山去演說,必然如火上澆油,更加的熱烈。
但是陳一枝這樣說了,江山也不是個知道謙遜推辭的人,趕緊站起來說道︰「好。我先說幾句。一會兒大家都講完了,再請陳先生做總結……」
這時,瞿恩突然站了起來,滿臉漲得通紅地舉起一只手,請求道︰「能不能讓我……讓我先說幾句?」
江山一愣。所有與會的人都一愣。
李壽昌擔心現場氣氛如此「熾烈」,由他這麼一個從來沒有經驗的橫插一杠子,會又出啥亂子,便湊近了瞿恩,低聲地、卻又堅決地、既用商量的口氣、又帶上吩咐的口吻說道︰「瞿恩,讓江山先講吧?」
瞿恩歉疚地看看這位受人尊敬與陳一枝先生齊名的李壽昌先生,然後又求援似的看看陳一枝先生和江幫主,說道︰「我……我昨晚做了準備……」
陳一枝其實是看好瞿恩這個青年的,不禁又點頭道︰「既然瞿恩有準備演說,那就讓瞿恩先說。瞿恩,你說。把你準備一晚上的東西拿出來,有啥說啥。放開了說
江山卻對瞿恩在這時候搶風頭沒什麼在意,或許是對自己胸有成竹,說道︰「好。瞿恩,你先說
陳一枝和李壽昌和會議的主持者們都忍不住多看了江幫主一眼,江幫主的這份胸襟,讓他們忍不住側目。
陳一枝看江山,本來以為他的成就最多是一個在瓦崗寨豎起反旗的程咬金,這份氣度,說不定還是一個李世民!
陳一枝也為自己突然冒出的這一個念頭嚇了一跳。
江幫主真要讓瞿恩先說,瞿恩一時半會兒地卻又猶豫開了。
會場上一片肅靜。
幾分鐘後,瞿恩走上簡陋的演講台,開始喃喃地說道︰
「市民們,同胞們……」
瞿恩一開口,就帶著美國總統競選的國際範,高端大氣上檔次!
但是江幫主忍不住就撇嘴。看來這小子對自己在昨晚給的那些建議當成了耳邊風,吹過就忘了。
瞿恩繼續大聲道︰「……我們要救中國,首先要救我們自己。怎麼救呢?就是學習知識,學習文化知識。提高整體的國民素質。工人階級更應該走在最前列。……」
這時候,盛七小姐忽然走過來,在江山耳邊輕輕道︰「外面來了一幫人。是大八股黨的,胡宗南帶人和他們對峙著
江山眉頭一揚︰「你在這里,我去看看
江山轉身往門外擠去。盛七小姐看著江山的背影,想想,又跟上去了。
斯巴達克斯門外大廣場上面兒,已經浩浩蕩蕩的都是人群。
江幫主出來就看見胡宗南帶著一群糾察隊站在那里,在他們對面已經有大批大批的大八股黨朝著斯巴達克斯集中。每個大八股黨手上都是雪亮的刀,還有人拿著木棍,鐵棍。有的人背著大筐大筐的石頭。
本來在這一帶維持秩序的那些租界警察們,不知道接到了什麼命令,已經緩慢的後退,直到退出了斯巴達克斯廣場。街上兩旁,人群為之一空。在大八股黨過來的方向,已經看到有人在和勞工糾察隊斯打起來。
不斷的還有大八股黨黨羽從遠處趕來。朝這里集合,他們明顯都有領隊的人物。
大八股黨那邊的人忽然名為「勞工糾察隊」的「斧頭黨」人群忽然潮水般分開,一個小白臉走了出來。
這個小白臉,一臉傲然,不可一世。黑風衣白圍巾,舉手投足間將男人的風度釋放到及至。他手刁一支煙,煙氣一縷一縷散開。
兩邊人馬本來已經起的一些小摩擦,小打鬧,在江幫主極度騷包的出場秀過來,全部自覺的停了下來。
快走到大八股黨隊伍的面前時,江幫主的眉毛又微微皺了起來,因為盛七小姐沒有听他的話,跟了出來。
大八股黨也走出一個大人物。
江山看到走出來的是老熟人楊再田。這家伙,曾經在這里被江山打掉半口牙。
看到江山走過來,楊再田遠遠的停下了。他可不想離江瘋子太近了。只要見識江瘋子,想這起在斯巴達克斯的糟糕回憶,他假牙下面的牙床還疼。
楊再田遠遠的就叫了起來︰「嗨,江老板!咱們又見面了。不知道今天你運氣還是不是像上次那樣的好,能平安的立刻我的地盤
江山遠遠就看到楊再田一口瓖金的假牙在初升的陽光照耀下閃耀這炫目的光芒,心中一動,繼續向前走去,一邊微笑,扯開嗓門著問︰「你說什麼?咱們隔得太遠,我听不清?能近一點嗎?」
看到江幫主繼續想起走過來,楊再田身後立刻走出來幾個健壯的家伙。
楊再田有些警惕地看著江幫主,說道︰「你是耳朵聾了嗎?听不到我說話?告訴你,你今天死定了!要想離開租界,留下一條腿!」
當初江山親自帶著「斧頭黨」闖蕩公共租界,楊再田的人去阻攔,全部被打斷了一條腿!楊再田現在就要把這個丟了的場子找回來。
江幫主將手上的煙卷彈到了地上,從口袋拿出手帕放在嘴邊一笑,又是這個熟悉的娘娘腔的動作,卻讓對面大八股黨的人毛骨悚然。
江幫主回頭瞪了一眼盛七小姐,意思很明顯了,絕不能讓他跟過來了。馬永貞的妹妹馬素貞非常機靈的走到盛七小姐身邊。
江幫主繼續向前,直接走到了楊再田面前,楊再田的兩個保鏢露出了戒備神色,攔在他們之間。兩個保鏢的脖子都是比別人大腿還粗的貨,一看就知道是打架斗毆的老油條。
這時候,江幫主手下最能打的馬永貞也跟到了江幫主身後。惡狠狠的瞪著楊再田的兩個保鏢。
江幫主微笑著說道︰「我還沒有听清楚,能請楊老板再說一遍嗎?」
楊再田哈哈一笑,剛說了聲︰「也不怕笑掉大牙……」
誰都沒有想到,旁人還沒看清楚是怎麼回事,楊再田面子站著的一個保鏢已經被江幫主一個跟斗推倒在地。偷襲的情況下,用的還是巧勁。
作為一幫之主,如此卑鄙地偷襲實在是大跌身份,更為不人道的是,江幫主還飛起一腳,在這個跌倒在地的保鏢腦袋上猛掄了一記,這一腳恰到好處,剛好造成休克性昏迷,不愧是老把勢了。
楊再田還沒看清楚是怎麼回事,就看見眼前一片茫然的白,然後是一片黑暗,緊接著他覺得好象有一列火車迎頭撞來,然後整個人都旋轉著飛了起來,倒撞在身後的人牆壁上。
一顆帶著血絲瓖金的假牙也跟著甩了出去,陽光下劃過璀璨閃耀的弧線!
「牙是笑不掉的,但是可以打掉!」江幫主收回了拳頭,對自己這一拳的效果不是很滿意。他本以為可以至少將這人的一口假牙齒全部打掉,沒想到他的瓖金的假牙並不是紙糊的,不愧瓖過金的,江幫主用盡了全部的力氣的一拳居然沒有多大效果,好像也打掉一顆而已。
楊再田右邊的保鏢只看到江幫主忽然將同伴的放倒踢暈,然後自己的老板楊再田就吐血吐金牙的飛了出去!
他這時才反應過來,立刻大吼一聲︰「你找死!」
他也是打架斗毆的老油條,只是想不到江幫主堂堂幫主,這麼不講江湖道義的搞起偷襲,才一時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他腳下發力,一大步跨出,右拳帶起一道惡風,狠狠向江幫主砸下!
馬永貞也不是吃素的。他對老板的戰斗已經很有了解,老板一動手,他也動了起來。所以,幾乎在同時,馬永貞幾乎是貼著江幫主左邊向前跨了一步。雖然起步比江幫主慢了,卻完全是與這個出手的保鏢同步,恰好擋在了兩人中間。
馬永貞蓄勢以待的攻擊,勢如雷霆。
這個保鏢大吃一驚,豐富的打架經驗立刻讓令他明白過來遇到對手也是老手,拳手立即向前方跨了一大步,轉而想躲開攻擊馬永貞。他的反應不可謂不快,立刻意識到危機,想月兌開馬永貞的攻擊範圍,可是已經晚了。他左腳方才發力,忽然被憑空出現的一股大力牢牢踩住,身體前沖的巨大力量輕而易舉地折斷了他的踝骨!保鏢先是重重栽倒在地,然後才感覺到腳上傳來的劇痛,登時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江幫主陰險地出現在他身側,一腳踢在他的後腦上,將保鏢踢得暈死過去。
江幫主和馬永貞兩人聯手,打倒楊再田和兩個保鏢,不過眨眼的功夫。
所有人見識了江幫主的攻擊,陰險、短促、有力,並且致命。
這就像是一個信號,勞工糾察隊在大八股黨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猛的一下撲向大八股黨。
一聲浙江調的吼聲響了起來︰「干死娘西皮的!」頓時周圍響起一片合肥調子應和,鋪天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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