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包場大廳，水晶吊燈高高垂下，與光潔的花崗岩地面兩相照映。
原本站在身後的侍者不知何時早已離去，只有三角鋼琴激越的琴聲遙遙傳來。
那親吻著的兩人卻渾然不覺地投入在小小的世界中，什麼都不曾察覺。
良久過後，季航終于能夠「正常」地走出去了，他扯下搭在腿部的雪白餐巾，手臂緊緊摟住因為喝了過多的葡萄酒而顯得唇色嫣紅眼波流轉實則腦子里一片漿糊的顧挽挽，對著安靜地站在角落里的侍者一揚手，示意他吩咐司機把車開出來。
當然，餐廳樓上就是五星級酒店，如果要方便他完全可以直接上樓。
可是一向完美主義的程季航又怎麼會容許「第一次」發生在一個沾滿了無數人的皮屑與體液的骯髒酒店房間？
至于他為什麼又沒挑剔過上一個「第一次」險些發生的地點——顧挽挽那個簡陋的民租房——只能說，有的時候吧，男人思考不是用上面的腦子，而是下面的。
就在一切都要按照boss大人規劃過的那樣完美入港的剎那，他的手機開始響起來。
鈴聲很普通，是隻果公司的原始鈴聲。
電話卻不普通，這是他的私人電話，整個世界擁有他的私人電話號碼的不會超過十個。
然而程季航卻連拿起來看看是誰撥過來的意思都沒有，修長而有力的手指握住電話外殼的那個瞬間，他就把電話摔了出去。
鈴聲隨著四分五裂的屏幕戛然而止。
不過，令人討厭的是，幾乎在他的電話鈴聲停止的那瞬間，顧挽挽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而她的鈴聲听起來就沒那麼令人舒服了，「嗷嗚嗷嗚嗷嗚……」個沒完沒了，是今年的神曲《狐狸叫》。
程季航粗暴地拉開了她隨身的大包。
包里雜物很多，自然看起來就不那麼得整潔干淨了，季航蹙眉，猶豫著是不是直接把整個包從十八樓丟下去比較省事的時候，顧挽挽卻被熟悉的鈴聲喚回了一點兒理智。雖然依然四肢無力站不直只能貼著他站著，但她還是準確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季航被她慵懶的姿態吸引，一時分神，居然沒來得及阻止她接起電話，只眼角瞟見了熒幕上的幾個字母——ccc。
他眉毛一揚，想起了當初某個不怕死的小秘書苦口婆心地為他普及「粒粒皆辛苦」的過往。
那個時候，她是多麼的天真，多麼的簡單，所有的好感都清清楚楚地擺在清澈的瞳仁中。
他不由心頭一震，如果他不是听信了蔣蘊的勸告，放手給她空間讓她選擇自己想要走的路，是不是也就不用承擔那麼多個日夜的思念？
在他懷里的這個小女人，明明是原本可以任他捏扁揉圓予取予求的啊。
不過，即使到了現在，也不晚。
對于他程季航來說，從來沒有什麼是太晚了的。
只要他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能夠得到。
扣在挽挽腰間的修長柔韌的手指瞬間就收緊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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