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丹心 第一節 雨夜棄嬰

作者 ︰ 靈羽生

夜,籠罩了整個大地。狂風夾雜著暴雨將整個騰龍鎮淹沒在一片漆黑的冰冷中。

沒有一絲燈光燭火,每家每戶都緊閉了門窗,整個鎮子都已在這場罕見的暴風雨中陷入了沉睡。

「 啦啦」,漆黑如墨的天空中,一道粗壯如長龍的閃電劃破天空,巨響聲中,似乎整個蒼穹都被這道雷電擊得顫抖起來。

閃電寂滅,黑夜更黑。深邃無際里,騰龍鎮上方的天空中似乎忽然亮起圈淡淡白芒。

這白芒初現,一道肉眼可見的波動便自它周圍猶如漣漪般向散發開來。波動過處,漫天厚重的烏雲瞬間消散。暴雨狂風瞬間止歇,整片天空竟突然變得出奇的安靜平和起來。

就在這片祥和寧靜中,空中那圈白芒漸漸擴大。接著輕微一顫,一只巨大無比的黑se人手從中穿出,半握成拳朝了騰龍鎮緩緩落下。

巨手尚未落地,天空中猛傳來陣嘹亮的嬰兒哭聲。

哭聲響起,那巨手動作立刻停頓,似乎手的主人被哭聲驚擾,猶猶豫豫幾有縮回之勢頭。但幾秒鐘時間不到,那手速度一快,下定決心般猛的垂落。

鎮子上,幾條蜷縮在一起的流浪野狗正好被啼哭聲驚醒,竄到街頭抬頭望去,立時便見到了這千丈巨手直落鎮中的可怖一幕。它們本能的張開口還未來得及吠叫,噗噗噗幾聲悶響聲響起,卻是這幾條野狗在同時間莫名其妙爆裂為血霧。

那只千丈巨手此刻已然觸及了地面,手掌一松,放出個兀自還在啼哭的嬰兒來。

這嬰兒長得極是可愛,腦袋溜圓長眉大眼,渾身肉嘟嘟的一絲不掛,唯一奇特的是在他脖子間用紅se的絲線纏了塊小小骰子。

他雙手張開的在空中亂揮亂舞,似在尋找父母的懷抱,又似有極大的不滿需要發泄。

巨手放開嬰兒,指尖在嬰兒手臂上輕輕一觸,嬰兒蓮藕般的臂上頓時滲出滴小小血珠。

血珠滲出手臂,輕飄飄浮到半空接著緩緩飛向掛在嬰兒頸間的水晶骰子。

二者相觸,水晶骰子上忽然閃起道怪異光芒。血珠踫到怪光,似乎受了什麼無形指引般朝著骰子快速吸收進去。再觀骰子晶體,卻依然是晶瑩剔透清靜明朗。

那連接天地的巨手做完這些,再不停頓的快速向回縮去。眨眼功夫便已消失在茫茫天際。

巨手消失,天空中那圈淡淡白芒也跟著消散,一切重歸平靜。

「哇哇哇」,騰龍鎮漆黑的夜se里,只有嬰兒響亮的哭聲一聲聲遠遠傳了開來。

******

「給老子,六點六點六點。哈哈哈,通殺!」

賭館內,一個少年大聲笑著,雙臂圈出將滿桌的錢幣都攏到了自己身前。

這少年面目清秀,看上去才十二三歲左右年紀,穿了身質地普通的黑se衣褲,大聲喧嘩著混在一眾成年賭徒當中倒也顯得相當顯眼。

他看了看身前高高堆起的錢幣,兩只大眼骨碌碌一轉,賊恁兮兮的笑道︰「今兒個手風不錯。各位兄台,有道是見好就收,老子今天就到此為止了。再賭下去,只怕各位明ri的稀飯錢都要沒了

可是他略顯稚女敕的聲音剛剛落下,周圍一片粗豪謾罵聲立刻傳了開來。

「靠,連開十把大!**踩著屎了

「有道是輸家不開口贏家不許走,江天來,你是個爺們就在開一把

「你nainai的,小屁孩就是小屁孩,沒見過錢麼?怎麼?贏了這麼點就想去逛窯子了

「他才十二歲毛都沒長,逛窯子有什麼用?還不是大眼瞪小眼望眼yu穿

「哈哈哈哈四周人群頓時響起陣猥瑣yin蕩的笑聲。

江天來听到眾人取笑,小臉一紅,怒道︰「投就投,小爺今兒本是大發善心想給各位留點本的,既然大家想輸個清潔溜溜,小爺我成全你們就是

「好好好,有賭未必輸。江天來,你個小女圭女圭都有此氣魄,在場各位爺還怕你不成。老子我全梭了。小!」

「我跟

「我也跟

江天來面上冷笑一閃而過,將骰碗重重頓在桌面,「買定離手,贏要贏的英雄輸就輸個光棍,若有賴皮便是小狗。開

這話說完,他黑乎乎的小手在空中熟練的畫個半圓,「 啷啷」將手中一粒晶瑩剔透的骰子扔向碗中。

有道是內行賭過程外行賭結果。這骰子落入碗中便開始滴溜溜轉個不停,桌上所有賭徒立時都在剎那間屏住了呼吸,雙眼發光的望向骰碗。唯有江天來雙目半睜半閉,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那水晶骰子在碗中轉了許久,勢道漸弱,啷一聲搖搖晃晃的眼看就要露出表面大紅的一點來。

眾賭徒大喜過望,張口就yu歡呼。卻見那水晶骰子在輕微搖擺中突突然劇烈一抖,接著上下翻轉露出個雙排扣,穩穩當當停下,正是個大到不能再大的六點!

「哈哈哈。他媽的天堂有路你們不走地獄無門偏闖進來,又是六點。通殺!」

「……」

「小二,一斤上好花雕,一斤小牛腰肉,一斤酥女敕烤羊排,配道芙蓉獅子頭,江豚魚翅羹,山椒泡鵝掌,雲霓紅燒肉。快點,小爺餓得慌了

小二瞪大眼楮,道︰「江天來,你這小無賴今兒又贏了?點這麼多吃得完麼?哎!明明是個窮**偏偏長了副少爺脾氣。我要是你就把錢存起來ri後自己開間像樣的酒樓

「廢話江煙雨笑道︰「小爺高興,好酒好菜速速擺上。少不了你的好處

伸手一拋,一顆小小碎銀已落入小二懷中。

「好 小二尖尖的黃臉上立時堆滿笑容,一溜煙跑廚房去了。

騰龍鎮僅憑外表來看只是個小小鎮子,但其地勢平囊遼闊,東接古絕城西達落ri城,是兩個大城的必經之地,繁華熱鬧遠非普通小鎮可比。

江天來大馬金刀的坐在靠椅上,面前是滿滿一桌jing致噴香的菜肴。

正yu動筷,門簾響處,又走進個三十來歲身材彪悍的中年漢子來。

這中年漢子闊鼻大耳雙眉斜飛,背上背了柄寬長巨劍,面容間風塵之se頗濃,顯然是趕了很久的路才來到此地。

他走到江煙雨鄰桌坐下,張口叫了聲,「店家,大碗素面,要快

這句話說完,眼神轉動已向江天來這邊看來。

只見旁邊大大的方桌上擺滿了各se的酒菜,一個衣著樸素面容清秀雙眼卻透著絲賊光的少年正大馬金刀坐在上面。

中年漢子稍微一愣,只道是哪家的紈褲子弟在此微風炫耀,搖搖頭自顧坐了下來。

江天來感覺到他的目光也轉頭看去。但見那漢子體型高大彪悍,眉目間更是英氣勃勃的如頭雄獅般神威凜凜,心中好感頓生。道︰「那位兄台,小弟騰龍鎮人江天來,兄台要是不嫌棄,過來一起吃喝如何?反正我也是一個人

中年漢子愣了愣,道︰「小兄弟好爽快,燕雲若不過去倒顯得小家子氣了雙步移動,已走到江天來身旁坐下。

江天來大喜,忙讓小二再備了副碗筷。二人也不多說,放懷大吃起來。

燕雲飯量甚大,酒量也是甚豪。滿滿一瓶兩斤重的花雕烈酒,他只一口就見了底。

江天來年歲雖小,卻也是個光棍xing格。見燕雲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渾沒把自己當外人。心中更喜,立刻又叫了十瓶酒過來。

二人你來我往,沒多時桌面上已堆了十多個空酒瓶。

待得最後一杯下肚,燕雲站起身來大笑道︰「江兄弟,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我明ri還要趕路卻需早點找家客棧睡了

「何必?」江天來這時也有些醉了,大聲道︰「大哥若不嫌棄,便到小弟家中住一晚

燕雲xing格本就豪邁豁達,當下也不多說,攜了江天來的手共同走出。

行了半個多時辰,江煙雨停下腳步,指著小鎮邊緣處一間孤零零的破舊小屋說了聲到了。

燕雲放眼望去,但見一間小小木屋歪歪斜斜座落在那里,似乎只需有人輕輕一推就隨時可能倒塌。

走進屋子,小小房間中只擺放了張大床,一張小木桌和一面破凳。除此之外再無他物。好在屋中簡陋無比,四處卻是清潔干淨塵土不染。

燕雲環眼四顧,越發有些感到狐疑起來。雖然剛才在酒樓中時江天來已明給他說了今天請客的錢是靠賭博贏來,但見他請客時的好爽樣子,還以為是富家子弟,誰料到竟然這麼潦倒破落……

他久行江湖,也不如何驚異,當即便與江天來並肩坐在床頭暢談起來。

一說之下才明白原來江天來竟是個來歷奇特的孤兒!在十二年前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莫名其妙就出現在了騰龍鎮中。後來被一路過的張姓孤老帶回撫養。可好景不長,在江天來滿五歲不久時那張姓孤老便因病去世,只留下間破舊小屋和一顆據說是揀到他時同時發現的水晶骰子給他。

也該他江天來命大,那水晶骰子似乎冥冥中就和他心意相通,想要幾點就能投出幾點。老張去世後江天來就靠了這水晶骰子騙吃騙喝混到現在……

燕雲有些不信,道︰「如此神奇?你且投個三點給我看看

江天來立時將水晶骰子拿出扔在地上。

那骰子掉落在地滴溜溜轉了幾轉,停下時卻露出個五點。

燕雲啞然,正暗自嘲笑這新認的小弟說話有些浮夸,那地上的水晶骰子忽然動了,在沒有任何外物接觸的情況下突然憑空一翻露出個三點來。

燕雲一驚,問道︰「江兄弟會神識攝物的本領,莫非是仙門中人?」

「什麼仙門?」

燕雲仔細查看江天來的神se,點點頭道︰「我六歲練劍,二十歲得大成。此後行走江湖快意恩仇,十年來遇敵激戰不下百場卻從未一敗

江天來拍手贊道︰「大哥好本事!」

燕雲怔了怔,神se猛然黯淡下來,搖搖頭嘆道︰「可嘆我還沾沾自喜,自認為已達到劍道巔峰。哎!實在是井底之蛙貽笑大方

江天來道︰「什麼蛙笑大方?大哥我書讀的少,你別說得文縐縐的,小弟可有些听不明白了

燕雲微微一笑,神情慢慢舒展而開道︰「上月我游到古絕城中,在城中踫見個惡名昭著的采花大盜

「古絕城!」江天來嘆道︰「大哥,你去過的地方真多,我在這里長了十二年,騰龍鎮屬于古絕城管轄可我還從未去過。只听說主城古絕如何如何熱鬧如何如何繁華,有機會定要去溜達溜達!對了,什麼是采花大盜

「這個……」燕雲有些頭疼,這小子還當真是不學無術。

「就是專門**擄掠良家婦女的惡賊

江天來表面上恍然大悟的哦了聲,心中卻對良家婦女這個詞語還有些似懂非懂,但他听的起勁不願過多打斷,道︰「接下來呢?」

「那時天亮我也沒去驚動他。到了晚上,他果然偷偷飛檐走壁潛到了城中一大戶家中。那大戶家有個女兒,年方十五長得頗有幾分姿se。這狗賊偷偷下藥迷倒眾人大搖大擺就要去糟蹋人家閨女

「等等江天來終于忍不住打斷他道︰「我有點不明白。這采花大盜是不是有病啊?」

「什麼有病?」

「他大黑天費那麼大手腳又飛檐走壁又下的就為了干那事?」

燕雲被他問得有些發愣,道︰「要不你以為這麼簡單?」

「嗨!」江天來大搖其頭不以為然道︰「大哥別看我小但我也知道只要有錢窯子里漂亮姑娘大把的是,何必去費那麼多功夫

「這個……你還小,有些事情不懂燕雲也不知該如何解釋,道︰「東問西問到底還想不想听了

「是是江天來急忙點頭︰「大哥你說

「那狗賊抱了人家姑娘正yu非禮燕雲轉頭一看江天來,只見他正口唇張開,顯然又想插話,眼楮一瞪。江天來立刻捂住了嘴。

「我見形勢緊急便起身準備進去阻止。誰知就在這時,一個面蒙青紗的女子竟從我藏身的頭頂飛出,然後穩穩停在半空,手中長劍she出,似有生命般朝了那采花狗賊飛去

「那狗賊正在溫柔鄉中,脖子一涼,頭顱已和身子分了家。這女子殺了狗賊,朝我藏身處瞄了一眼也沒多說又凌空飛了出去。我看得真切,忙躍起追出

「那女子似乎知道我在追她,飛得慢了許多,便似故意等我一般。我追了許久,出了城到得一處荒野時那女子才停了下來,冷冷問我為何一路跟隨。我一生練劍罕逢敵手,可見到這女子後才感覺自己從前所練在此女面前便如嬰兒般無力。我心中一動當即說了姓名,接著便問起她是從何而來。她只說了孤煙嶺三個字便哧的飛走了

這段奇聞只听得江天來眉飛se舞咂舌不止,尤其听到那神秘女子凌空飛來這段更是大張了口合不攏來。

這世間莫非真有傳說中飛舞來去的仙人麼?

「大哥,接下來呢?」

「我听她跟我說話,腦中靈光一閃想起曾經游歷江湖時听過的一段傳聞燕南天神se凝重道︰「原來這世間,真的是有修仙門派存在的。江兄弟,我剛才見你隔空翻轉骰子,差點誤會你也是仙門中人了。因為只有仙門中人才有這種神識攝物的神通

「原來如此江天來笑道︰「難怪大哥突然se變。對了大哥,你一路趕到騰龍鎮又是為了什麼?」

「尋道燕雲道︰「那神秘女子必是仙人無疑。我見她飛離時筆直的朝著北邊方向,便一路趕來。若有機緣,燕某何嘗不想也入仙門修一修那只存在于傳聞中飄渺無方的絕世仙劍

「大哥江天來忽道︰「我獨自一人無依無靠的,你干脆把我也帶上吧

燕雲點點頭,道︰「好。你我兄弟一場便是緣分,而且你會隔空移動物體,這種天生奇能或許更適合修仙。我若是能帶你拜入仙門,也不枉你叫我聲大哥了

江天來面上立刻又浮現出賊恁兮兮的表情。

「不瞞大哥,隔空移動物體其實是不行的。我這奇能有限得很,除了這水晶骰子,其他的倒是什麼都移動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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