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莽秦嶺綿延千里,郁郁林木青翠yu滴。
在秦嶺北麓一座陡峭的山坡上,兩個身穿迷彩服肩背旅行包的青年男子正弓著身一前一後艱難的向上攀爬。
走在後面的是一個胖子,看其身高也就一米七八左右,體重卻足有兩百斤,使得體重和身高明顯的不成比例,如果細看其臉上就會發現還有幾處比例失調︰因為脖子太短,使得圓乎乎的腦袋就像直接架在肩膀上,方方正正的國字型臉上五官雖然一個不少,卻是濃眉配小眼,塌鼻襯闊口,典型的該大不大該小不小,還好,一頭被理的有稜有角的板寸使得他整個人看上去顯得也還有幾分jing神。
九月的天氣,山下還是驕陽一片,酷暑難當,而在這山中卻是清風習習,舒適無比。即便如此,豆大的汗珠還是接二連三的從臉上脖子上涌出來,而他身上的衣服更是早已被汗水濕透了。
他叫焦陽,西部大學工商管理系大三學生。
本來他這體重是不適合做這種運動的,可是上周他卻當著李若男和惠小慧的面拍著胸脯夸下海口,說爬個山頭就像他在足球場上帶球過人一樣簡單,不說輕而易舉,也是胸有成竹,還像模像樣地置辦了一套行頭,弄得自己沒了退路,想想真想自己抽自己一巴掌。
最關鍵的是,當初說好了四個人一起來的,誰知今天早上,李若男和惠小慧竟然推說有事,全都不辭而別。沒有美女在身,光兩個大老爺們還爬個什麼勁?心勁一沒,身上自然無力。要不是咬著牙拼命堅持,說不定現在自己還在山腳下轉悠呢。
又走了幾步,感覺實在有點力不從心,這才停住腳步,擰開瓶蓋咕咚咕咚灌上幾大口,然後把身子靠在一顆小樹上氣喘吁吁的沖著前面的人央求道︰「向天,再歇一歇吧!」
被稱作向天的人身高和焦陽相仿,但身體明顯偏瘦許多,所以看起來更加敏捷、健壯。他听到喊聲,駐足回頭看著被他落在身後三十多米遠的焦陽,雙眉微微蹙了一下,俊朗的臉上滿是不快︰「焦大隊長,不是剛歇過嗎?怎麼又要歇?」
「我實在走不動了……要不咱們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焦陽曾經是校足球隊的場上隊長,所以很多人都習慣xing的稱他為「焦隊長」,而向天經常在隊長前面加上一個「大」字,明顯有點戲謔的意味。
唉,這也沒有辦法,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誰讓自己已經從昔ri首發淪為今ri替補了呢?不過細想一下,都怪自己貪吃貪睡不鍛煉,不到半年的時間愣是把原來一個生龍活虎的孫行者搞成現在的豬八戒,教練組不拿自己開刀才怪。
話又說回來,也就是自己特別尊崇的老大——向天這麼稱呼自己,要是別人也敢蹬鼻子上臉,見面禮肯定是一通鐵拳。
「到此為止?」向天笑道,「上山前咱可是說好了的,不到山頂非好漢,怎麼,你要當孬種?」
「誰知道這山這麼難爬!連他媽的一條羊腸小道都沒有!」焦陽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態,「現在我明白了,好漢也不是任誰都可以當的
「明白就好!」向天回身,然後「唰唰唰」幾個箭步走回焦陽身邊,接過他身上的包背在自己肩上,又鼓勁道,「再堅持一下吧,你看咱們離山頂已經不遠了,估計再用一個小時就上去了
「一個小時?我的天!你還是饒了我吧!我連十分鐘都撐不住了!」焦陽抬頭看了一眼高高的山頂,又看了一眼已經偏西的太陽,身子越發軟了,「關鍵是,到了上面還要再下來呢,我怕到時候連往下滾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在球場上跑的腿肚子抽筋都不喊累,這才爬多高就不行了?」向天盯著焦陽的臉看了一會,恍然大悟道,「是不是惠小慧沒來,你小子沒了興趣?」
「誰說的?」心思一下被向天看穿,焦陽臉上一紅,又辯解道,「人家確實累了!你看,這衣服濕了干,干了濕的,都好幾次了!」
「你呀,就是缺少鍛煉,那都是虛汗向天也用手擦了一下額頭,那上面只有細細的幾粒汗珠,「你要再不減肥,恐怕連替補也打不上了
「我知道。可是這增肥如山倒,減肥如抽絲,也得有個過程不是?」
「今天就是過程之一向天指著前面一塊的巨石說,「走,咱們去那歇會
「好吧焦陽乖乖的跟在後面邊走邊問,「我說老大,我有個問題想不明白,從大一到現在你每周都來這秦嶺里面爬山涉水的,到底啥想法?你是想做孫思邈呢還是想做徐霞客?」
「呵呵!」向天輕描淡寫的道,「孫思邈徐霞客就免了,還是做好我自己吧,每周堅持,鍛煉身體
「鍛煉身體也用不著吃這個苦啊,」焦陽一個趔趄,身子向下一倒,被向天一把拉住,他看著兩邊的山崖恨恨地道,「弄不好還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向天一笑,沒再解釋。除了鍛煉身體,向天還有一個秘密,那個秘密他當然不能告訴焦陽,至少現在不能。
兩人終于走到那塊巨石跟前。這塊巨石足有兩間房子那麼大,一部分嵌在山體里面,一部分半懸在空中,巧的是巨石兩面又各有兩塊稍小的石頭像牆一樣支撐著,這樣在巨石下面就形成了一個天然的遮風避雨的小屋。
這樣的巨石和造型在秦嶺隨處可見,並不足以為奇。
「有人兩人剛找了個背風向陽的地方坐下,向天就听到一陣腳步聲從山上傳來,他扯著焦陽的胳膊,一塊鑽進石屋。
「在哪里?」焦陽不解的看著向天,心里道︰「搞什麼搞!」
「噓——」焦陽給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那聲音尚在幾十米之外,焦陽當然听不見。
「踏踏……踏踏……」
不大一會兒,一陣腳步聲果然由遠而近傳來,聲音越來越大逐漸變得清晰可聞,從聲音可以判斷應該是一前一後兩個人,隨著走動,不時有被踩掉的土塊石子沙沙的從上面滑落,在他們頭頂上的巨石一擋,隨後彈入下面的深谷……
腳步聲驀然消失,不過憑直覺,焦陽知道來人此刻正站在他們的頭頂上。
「大炮哥,咱們還是找個地兒歇會吧?這都折騰一天了,我這腿肚子都要抽筋,身子骨也快跑散架了
一個有點娘娘腔的細長聲音從上面傳來。
「嗯——?我說瘦猴,**的這才剛來幾天就敢這樣跟老子說話?膽子混肥了咋地?」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接著傳來,听聲音就知道非常生氣,「大炮這名字也是你小子叫的?你不知道我的大名叫韓巨力?!」
「是是,哦,不是不是……」那個娘娘腔趕緊解釋道,「韓,韓哥,我見別人都這麼叫你來著,所以就跟著叫了……」
「你見別人都上你媽你也跟著上啊?我就不信了還!」那個自稱叫韓巨力的顯然發怒了,甕聲甕氣的聲音更加沉悶嚇人。
「那不會,肯定不會……」那個娘娘腔的聲音變得更加細長,可能是因為害怕,說話竟變得有點結巴,「韓,韓哥,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小,小弟薛挺以後再,再也不敢叫,叫你的綽號了……」
「嗯——」那個叫韓巨力的長舒了一口氣,停了停,余怒未消的道,「老子也是**凡胎,能不覺累?可是這時間緊任務重,我敢歇嗎?再說了,瘦猴,我咋就這麼看不上你呢!動不動就喊叫渴啊累啊的,**的是三歲小孩?……也多虧是我大度,不跟你計較,要是別人,早他娘的一腳把你踹下去喂狼了
「是是是,小弟這不是剛,剛來麼?不太懂規矩,惹您老人家生氣了……」
「……喂,請問石下是何方大俠?我都听見你們了,就別在里面躲著了……」那個叫韓巨力的忽然打斷薛挺的話,高聲喊道。
話音剛落,一塊雞蛋大小的鵝卵石從上面飛出,「啪」的一下擊中石屋外面的一顆小樹,小樹應聲斷為兩截。
「噓——」
焦陽以為真被對方發現,剛要張嘴搭話,又被向天用手捂住。他不解的看著向天,心里卻想,今天真是好玩,外面不會是在拍武俠電影吧?
「韓哥,你這一招是否就是傳說中的敲山震虎?」等了一會,可能是發現周圍並沒有人應聲,那個叫薛挺的趕緊恭維道。
「嗯!看不出你小子還懂點疑兵之計那個叫韓巨力的咳嗽一聲,似乎是表示贊許,隨即又似語重心長的叮囑道,「干我們這一行的,腦袋別在褲腰上,時刻要多長個心眼,這就叫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是,是,韓哥說的是那個叫薛挺的趕緊道謝,接著又問,「哎,對了韓哥,咱們都折騰這麼長時間了也沒發現這破山上有什麼可疑之處,你說,那錢教授的信息會不會有假啊?」
此刻那個叫韓巨力的心里顯然很受用,語氣也就變得平和放松︰「我哪知道?」
「韓哥你說這都過去一千多年了,那些寶貝真的還紋絲不動的埋在那里面?」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最後要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呢?」薛挺又問。
「那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嗚嗚——」那個叫薛挺的忽然帶上哭腔,「我還等著掙大錢娶媳婦呢!」
「你媽又沒死,你給誰哭喪?」那個叫韓巨力的顯然翻臉比翻手還快,吼道。
「萬一發不了財,我拿什麼娶媳婦?」
「那是你的事,老板又不欠你工資!」
「你不知道我媳婦長得多漂亮!萬一我發不了財,她就不肯嫁給我,她不肯嫁給我就可能嫁給別人,她要嫁給別人我就沒法活,我沒法活我媽也就沒法活……」
「那就一起去死!」韓巨力見薛挺像個話嘮,便不耐煩的打斷他,「真他媽的嗦!」
「韓哥,我……」
薛挺被噎了一下,還想解釋又被韓巨力打斷︰「**的有完沒完?走!」
「去哪?」薛挺怯怯的問。
「原路返回,去南麓
「好吧……」薛挺很不情願的答應一聲,跟在後面,兩人一前一後的走了。
听著兩人腳步聲越來越遠,向天和焦陽才從巨石下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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