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08-29
呂後看著滿朝文武並沒有幫著劉如意的意思,胸中大吐快氣,捂胸閉眼稍自安一瞬。又倚著柱子看了劉邦君臣,看到皇帝背影那個失落樣,呂後心中別樣的痛快,便在柱子後頭掩嘴而笑了。她側歪著頭想要看看劉邦正面此時的表情,不耐,她是在龍榻後邊,如果真要想看見的話,那不就讓劉邦也看見她自己了麼?況且也不能出現在朝堂上叫大臣們笑話。便朝戴青打了個手勢,戴青明白後就端來一樽酒,呂後執起酒樽朝劉邦遙遙踫杯,道了一句‘祝願漢室永存’,便把酒一飲而盡。然後又看了看朝堂之上的大臣們,大臣們掩飾著內心最真實的態度,陪著皇帝逢場作戲的暢快高歌歡樂。無論怎樣,這些大臣們終究是和她一樣的,即使有人知道劉邦此次讓劉如意舞劍的用意,可是都裝作不知,畢竟大臣們都秉承著傳統以來的嫡長子繼承制的原則,說什麼也不好輕易動搖的,易儲不是皇家一家的事情,它關乎整個國家的未來運轉,想著皇帝的此次用意也是要失敗的,呂後也沒怎麼花費氣力就將此事消滅于無形了。于是呂後帶著她想要的結果悻悻而去了,留下一干文武們陪著心底異常不悅的劉邦喝著酒。
這場未央盛宴終究是給劉邦添了許多的不悅,他知道這易儲之事不好辦,沒想到阻力如此大,這還是旁敲側擊的說,如果朝堂上正面提出議論易儲,劉邦不敢想後果,頓時感覺一股不順的氣流堵在腦中央,十分憋屈難受。他想要幫著戚姬扶立代王,想要大臣們知道他的用意,不用他自己明說,他知道如果明說的話定是反效果。他把希望不僅寄予在丞相,陳平和留侯身上,也給予在其他人身上,他千方百計的表現出自己對代王的喜愛,就是想有一個了解他心思的人。或許他把這次好似換太子的議論寄托給錯誤的人,蕭何他能幫著劉邦反對呂後麼?蕭何不是不知道呂後的為人,他也不是不知道太子的為人,無非就是性格弱了點。
陳平,一個多麼精明的人,他能不知道劉邦的心思麼?他早就知道,在四年楚漢戰爭期間,戚姬常跟隨劉邦出征,他看見劉邦對戚姬的寵愛,也看見劉邦對代王的寵愛,可是他看不見劉邦帶著呂後出征,或是說些太子的好話,有什麼吃的都給了戚姬母子。正是由于劉邦對戚姬的過度寵愛,才使得呂後對戚姬是恨到骨子里,他知道呂後早晚有一天會報這個讓她感到無比痛心的仇。如今劉邦不知道呂後就在龍榻後邊听著他們的講話,可是陳平卻看見了,但他必須拿出一個態度來,他不想得罪呂後,可是現在是戚姬得寵,所以干脆兩個都不得罪豈不更好?
還有張良,他的聰明睿智自是不必說的,呂後前時去留侯府,一半原因也是為了應對今日的局面旁敲側擊的取得留侯的態度。留侯能夠猜透劉邦的用意,可是張良顧左右而言他,似在扯開話題,他深知絕對不能縱容劉邦有這個想法。如今劉邦只是借著代王舞劍說事,可用意極其明了,張良更是知道絕對不能激起呂後和戚姬的大戰,那麼好不容易的開國大漢就要混亂了,到時候呂後一個派系,戚姬一個派系,文武分成兩派,兩宮弄得不可開交,大開殺戮,如果北邊的匈奴得知後必會大舉南下入侵長安,還有換太子是全國大事,太本,本一動搖,國家就會動搖。
張良雖是這樣分解了劉邦的用意,可是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劉邦還會再次上演這樣的事,他知道劉邦也絕對不會放棄易儲之事,但他今天是必須這麼做的。
劉邦見自己的心思沒人理會,與眾大臣舉杯慶祝後便掩藏著自己的不悅將酒,咬牙含怒的一飲而盡,頓時覺得這酒好苦澀啊,把酒樽擱置在一邊遂而一言不發了,一手撐著半邊臉,淡淡呆呆靜靜怨怨的看著下邊的大臣們作樂著。
劉盈時刻觀察著劉邦的表情變化,他雖是不是太希望自己被換掉,可是如果父皇真的要這麼做的話,他也是會欣然接受的,畢竟父皇是將皇位傳給弟弟了,不是別人。他從不想讓父皇多麼勞心勞力的為了這個儲君之位搞得自己母後與戚姬那里都不高興,或許正是他這種不爭的性格使然,一切皆看天意了,難道他看不出听不出劉邦的意思麼?他知道的,只是在心里承受著,不得不說他具有良好的心理素質。
未央宴會依舊是熱鬧著,相繼表演了大面舞、拍掌舞,歌舞伎唱了《詩經》中許多的雅樂歌曲。一直到了夕陽快下山的時候,一整天的朝會這才結束,大臣們拖著疲憊或興奮或沉重的身體陸陸續續的走出未央宮。一些官員喝醉了,被其他官員攙扶著,嘴里還不時地說著‘未央宮好啊,美酒……美……真美……’‘舞姬……更美’,說罷,喉間一涌全將剛喝進去的酒給吐出來,吐了滿地都是,那些攙扶他的人一個勁的拍著他的背,還說著叫他少喝點,回去趕緊睡一覺,讓老婆煮一些醒酒茶。
張良,陳平,蕭何三人並肩而下台階,三人各自面色沉重。
「留侯,看來後宮又會掀起大亂了蕭何面色沉重的對張良說,「今日之事,皇後必是要知道的,怕是更加怨恨了
張良也是神色嚴肅,卻並未有太多的不安,倒顯得淡定,一手背後說,「丞相無須擔心,皇上的目的終是沒有成功,不是嗎?且皇後殿下是個‘勾踐’一樣的人物
蕭何納悶兒,陳平笑而不語,繼續走著。
他們三人剛走,身後又下來一批心情不怎麼好的人,梁王和淮南王二人卻相跟著走在一起。
「殃及池魚啊,皇帝換儲不成,波及我們這些遠國的人梁王嘆一聲對英布說。
英布呵呵一笑,道,「皇帝不會把我們的過錯當真的,他知道去年收成都不怎麼好,只是借力發泄一下心中的怨憤而已,誰讓丞相,留侯他們不給皇帝面子呢?」
梁王一瞅淮南王一副不上心沒所謂的樣子,這才恍若然大悟的點點頭。
夕陽即將落下坡兒,映紅了落山的那一片,人們映在夕陽里,川流不息的人影構築著美好的夕陽景。官員們臨了了相互說著祝願或者後會有期的話,因為有些諸侯王明天就得回去了,他們在未央宮台階下道別,各位王侯們道別後三三兩兩的走了。沒一會兒未央宮台階上下都空無一人了,只剩下宮門前的那些冷冷高聳的樓闕在那里各自莊嚴著,地面上被夕陽照的通紅,偶有一陣風吹來,吹起了旁邊干枯已久的樹葉,不禁讓人想到,啊,的確是秋天到了,天際緋紅,地面冰涼,樹葉枯落,有心的人惆悵著。
劉邦是最後一個走的,他不知道給怎樣對戚姬說今天的事,代王如意還小,不懂這些事兒。宴會都散了,可是他看見自己的父皇卻還高坐龍榻,一言不發愁眉苦展的樣子,便要他和自己回去母親那里,劉邦看著寶貝兒子懂事的樣子,這才微微笑了,模著他的額頭,「如意先回去吧
如意見父皇不開心的樣子,也不敢像平時一樣死纏爛打的纏著劉邦了,沒多說什麼,只得跟著舍人回到魚藻宮。
劉邦卻是滿懷惆悵著,大殿里除了他就是一些正在打掃未央宮的宮女或者太監們,劉邦高高在上著,她們也不敢大聲說話,只得低頭做事,或掃地或擦灰或拆織錦或撤水果或收拾酒樽,亦或是邊打掃邊睇一眼有些發愣的劉邦。
劉邦看著下邊忙碌的人,心中如同麻繩一樣亂糟糟的,便大嘆一口氣,隨身側倒在龍榻上,一手輕揉著太陽穴,雙目絲毫沒有光亮,空洞呆滯,好不光輝。也許在想怎樣幫戚姬度過難關,怎樣向呂後解釋這件事,也許在琢磨到底呂後知不知道他在寶殿上的行為語言,殿里這麼多宦官宮人,是不是已經有人告訴了她,是不是呂後已經將人安插在未央宮了,又或者是她是不是提前已經知道自己的用意了,不然怎麼會在自己祭天的時候不見太子,卻在即將舉行宴會時太子攙扶著太上皇進來,嘴里還念出那麼恢弘的句子,難不成就是為了等這麼一個‘極好’的時刻?
他越想越覺得今天的事沒有好好考慮,他沒有想到大臣們不給他面子,不配合他。呂後要是知道這件事情,她會怎麼對付戚姬呢?又會怎麼對付如意呢?他覺得必須要和呂後談一談,與其讓別人告訴她,不如自己主動和她談,想到這里,他的眼楮才有了強迫的亮光,站起身來就往後邊走,去了呂後住的長信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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