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09-12
夜幕降臨這個碩大的皇宮,為宮廷披上薄薄的烏紗。
一彎弦月寂靜高掛天際,宮院中點著數盞微黃的宮燈,那石子小徑上透著月光穿過樹葉灑下來的光,夜里靜悄悄的,什麼聲兒也無,冷冷淒淒,蕭蕭肅肅。宮廷里又是只有忙碌轉班的宮人,他們快速的交接班,然後又快速的恢復原時的寂靜和良好的宮廷秩序,在這黑夜里守衛皇宮。
夜雖然很深了,但是心中惆悵的人終是睡不著。
長信宮,一如往昔的安靜,除了呂後和幾個守夜的女宮人,別無其他。大殿內還是只有燭火獨自妖嬈著,在幾席冷風的吹動下搖曳著,好似這殿內的一切也跟著搖曳起來,殿里的寂靜頗有幾分悲戚感傷。
呂後沒有睡下,散著青絲,帶著疲倦的面容坐在榻前,頭側倚著床欄,眼楮無神的一動不動的瞧著一處。門還沒有關上,冷冷的一陣風吹來又讓她打了個噴嚏,許是有些感冒了,呂後起身走到門口將門關上了。
轉身看見冷冷的寢宮,背靠著門,門的冰涼傾注了整個脊背,頓時心底有些淒涼。眼楮有些濕潤,她在矛盾,為什麼想恨劉邦的時候恨不起來,為什麼不想恨他的時候,他卻做著讓她心底憤恨的事情。
「皇帝啊,我該怎樣對你?」呂後想著就小聲呢喃起來。
她偶然看見劉邦的披風還掛在衣架上,移步到衣架前,抬起手來想要捧起他的披風。可是手剛快要觸踫到披風卻停止了接觸它,手又縮了回來,看著眼前劉邦的東西,呂後覺得那麼熟悉又陌生,又是一股子眼淚兒流下來。忽然笑了起來,對著披風自言自語著,「一半海水一半火焰,我該怎樣去對你她發泄似的亮堂堂的又大笑了兩聲。
她低頭苦笑著,苦笑她的空虛的後位,苦笑她不被劉邦喜歡的無奈,苦笑她徒有至高無上的權利卻只能孤獨,苦笑她放不下對劉邦還有一絲的眷戀。
她停止了苦笑和抽泣,看著披風,將它拿起在手中,轉身來到窗前,她將披風裹在自己身上,原地轉了個圈看了看,又笑了抬手將窗戶支起來,外面黑漆漆的一切盡收眼底,迎面就吹來一陣風,她不躲開,想要這風將她吹醒,就閉起眼楮享受著風的狂烈襲擊,發絲被風吹得一片混亂也不管,反而露出掩蓋著傷悲的笑容。
風停了,她也睜開眼楮,還是無神的看著黑夜,她想都不用想,劉邦此時不在戚姬那里就在管夫人那里,說不定此時他們正行著魚水之歡呢,說不定她正摟著劉邦的脖子說著一些大逆不道的話,比如離間父子,離間夫妻,又或者是其他一些比這更加可怕的話。一想起戚姬鼓動皇帝易位儲君之事,呂後收起了那些女子柔腸脆弱的笑容,緊緊咬了咬嘴唇,眼神里又現殺戮之氣,她不能叫其他女人把她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毀于一旦,絕不可能。
手指握成拳,咯吱咯吱作響,將手一下拍在牆壁上。
「無論是誰,本宮決不允許危及太子呂後恨恨的說道,冷風講這話吹散在夜空之中。
忽然,窗下走過一個人,呂後來不及跟隨他的腳步,身子傾出窗外匆匆看了一眼,向著那個人的方向喊去,「誰?」
那人已經站在門口了,‘咚咚咚’,敲了敲門,傳來鶯鶯之語,「母後,是我
呂後一喜,趕緊去開門,「阿元
原來是魯元公主,一身睡衣模樣的打扮,想必是睡下又起來的緣故,她從外面進來,向呂後點點頭。
呂後一邊隨手關門一邊問,「這麼晚了,穿這麼少,你怎麼還不睡?」
魯元公主在幾案旁邊坐下了,呂後拉了拉身上的披風也跟著坐下來,看著公主,滿是疑問的眼神。
「兒臣出恭時,看見母後房間的燈還亮著,父皇又不在母後這里,想著母後一個人會有些孤獨,女兒就進來陪伴公主說著將手抬起環著胳膊,搓了搓,又打了個哈欠。
呂後看她這樣很冷的樣子,起身找了一件很厚實的衣服給她裹在身上,道,「小心著涼
「謝母後公主捧起一個暖心的笑臉,呂後笑著點點頭,「跟母後還客氣
公主一手將呂後的手握在手中,眼楮直直的看著呂後,道,「母後請看著兒臣的眼楮
呂後將目光迎上去,看了一會兒,魯元一臉正經嚴肅的樣子令呂後覺得有些可笑,道,「這麼晚不睡,叫母後看你眼楮干什麼?」
公主往緊握了握她的手,嚴肅道,「母後是不是不開心,父皇是不是很少來母後這里?」
呂後臉上的笑容立即僵住了,只覺得臉部肌肉像是動彈不得一樣,很是尷尬,不知所措,將視線移開公主的眼楮,糊弄一句,「胡說
公主放開她的手,捧起呂後的臉直盯盯的看著她,又一次問道,「為什麼母後不敢和兒臣講,如果母後開心的話,怎麼會每晚都佇立在窗前駐足祈盼,怎麼會每日看著都不是那麼榮光滿面,反倒是像被斗敗的公雞
「劉樂大膽,膽敢說本宮是斗敗的公雞呂後一個起身重重將手拍在桌子上,斥聲譴責魯元公主。
公主卻沒有被呂後的威儀嚇怕,反倒是將自己反問一般的眼神繼續迎上呂後憤怒的眼神,起身道,「母後不要和女兒耍這招,對女兒沒有用,女兒絲毫看不出母後眼神里有過威嚴,連我都嚇不倒,母後還要拿這招去恐嚇誰呢?」
呂後犀利的眼神被公主這麼一說,卸去原先的裝出來的堅強和剛毅,眼神頓時緩和下來,不再那麼犀利,卻頗有些失落的瞧了一眼公主便再也不語了。
公主看呂後面色緩和下來,完全成了以前那個溫文和善而失去光澤的母親,公主陪著她,將母親擁在懷里,二人相擁了好一會兒。呂後靠著公主不發一言的失落著,公主抱著母親只是連聲嘆氣,沒有打擾母親。公主說道,「母後就不要再瞞著女兒了,自女兒進到長信宮以來,就沒看見父皇夜里在這里駐足停留過,哪怕一次。置酒未央時,那是女兒來了,父皇不得不移宮,可是盛宴已經過去這麼多天了,女兒絲毫未見過父皇一面,想著晚上與他細說在趙國的事情,可是終究見不到他。听說父皇常常在魚藻宮,最近又待在臨華殿。可憐母後一個人在夜里孤獨盼望,而父皇身邊卻摟著別的女人,享受著溫柔鄉,那個女人不是母後
呂後直直而木然的看著公主,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哪怕是憤怒也好,可是沒有,麻木著,伴來的是兩行熱淚,朱唇微啟,「不要說了將頭別過一邊去,任由淚水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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