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09-26
魚藻宮。
珍兒與秀月手里端著一碟餅餌,她們面前站著戚夫人,戚夫人對著餅餌看來看去,彎腰低下去聞了聞,說,「你們兩個把這些餅餌送給趙美人和石美人,听說她們倆最喜歡吃這種餅餌了
月和珍兒端著餅餌往外走,戚夫人又叫住珍兒說,「珍兒,別忘記和石美人要那個上面繡著絳草的織錦,她說今天會完成的戚夫人早前曾托石美人給自己繡一幅織錦,早就听說石美人的織錦功夫位列後宮之首,無人可敵。珍兒點點頭和秀月轉身走了。剛到殿門口,劉邦迎面走進來,表情冷淡憂愁,雙手背後,她們二人給他行了個簡單的素禮,劉邦一看是餅餌,沉悶悶的順口問一句,「餅餌往哪里拿?」
「回皇上,戚夫人說將這些餅餌給趙美人和石美人送去,听說她們最喜歡吃這種餅餌珍兒半蹲著回話,秀月也跟著低頭。
「你先去吧,你過來給朕倒杯茶喝劉邦指了指秀月,讓她去給人送餅餌,把珍兒留下來叫她給自己倒茶喝。
兒便又回來了,將餅餌先放在一邊,去里邊給劉邦倒茶去了。
劉邦進來後身子軟綿綿的癱坐在席子上,表情若冷鐵一般,兩眼死盯盯的望著一處一言不發,大口大口的呼著沉重的氣息,嘴角的美須髯都被他呼出的氣吹得一上一下的,整個人毫無半點生機活力,倒有些萎靡之樣。戚夫人見他心情不好,輕步走到他身邊,將手放在他的肩上,宛然問道,「陛下為何不開心?」
劉邦將頭一側,回頭黯淡無神的看了一眼戚夫人,報以一個苦笑,然後將頭側歪在戚夫人搭在他肩膀的手上,嘆氣道,「煩啊煩啊
戚夫人的手完全可以感覺到劉邦的臉溫熱,見他如此便沒有將自己的手抽回來,索性給劉邦枕著,自己則往劉邦身邊湊了湊,另一手挽著劉邦的胳膊。听見劉邦說煩,她倒是一怔,因為她從來沒有見過劉邦對著她說過一個煩字,以前面對那麼多的戰爭之事,也沒听他說過煩字,今天他看起來如此憂愁,在自己面前毫無隱晦的說煩。戚夫人輕拍了拍劉邦的肩,很是憐惜他,「可否與臣妾說來听听
屏風後的珍兒剛要將茶端出去給劉邦倒上,卻听見……
劉邦‘唉’的一聲嘆口氣,將頭直起來,起身走到雕窗前,望著外面北邊的隱約起伏的山巒,蹙眉久久才道,「匈奴的迎親隊伍已經到了鹽池,朕卻渾然不知,他們居然給朕來這麼一個突然襲擊,讓朕完全沒有準備,只有三天了,朕該怎麼決定此事呢。劉敬堅持要朕送阿元到匈奴,朕也曾經答應皇後絕不把阿元嫁到匈奴,唉,朕都不知道怎麼辦了。皇後重陽夜說兩月後匈奴就會派人來長安,當時朕沒有當做一回事,想著邊境也有官吏,若是匈奴進入邊境,他們會來報告的,怎知那蠻橫無理的北狄竟敢劫持延遲官吏,藐視大漢,說什麼到時候給朕驚喜,朕看這驚喜是夠大的劉邦說著便激動起來,腦子里忽現兩年前被匈奴恥辱的圍困白登山七天七夜的場景,為了逃月兌不得不使出下策賄賂匈奴閼氏,且答應兩國和親,再加上匈奴迎親隊伍今日侮辱大漢顏面之事,頓時一股子火氣直往腦門兒上冒,咬牙切齒一拳重重的錘在雕窗邊的牆上,站在窗前雄赳赳的隼視著北邊匈奴的方向。
戚夫人一听大為驚訝,原來是匈奴來長安迎親了,這是前兩年就已經約定好了的事,沒想到時間這麼快。匈奴已經派人來長安了,長安距離匈奴也有千里之遙,想不到他們到達後只有三天可以讓他們準備了,除了令大漢倍感倉促之外,更多的是匈奴毫不顧忌大漢的尊嚴隨意劫持漢朝的官吏,還高傲的派人來長安匯報,說是到達長安還要給皇帝驚喜,驚詫已經讓皇帝君臣心中很不舒服了,于是這不得不讓劉邦龍顏大怒,死活不肯將宗室公主駕到匈奴。
戚夫人與呂後是死對頭,這個節骨眼上應該添油加醋的勸劉邦把魯元嫁到匈奴去,這下可以瓦解掉呂後不少心智。但是這次她沒有這麼做,她想到如果自己這麼做了,呂後一定會將矛頭指向她,斗法白日化,到時候自己不一定能夠勝利,毋庸置疑,誰不知道戚夫人最想呂後倒霉,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做鶴立雞群的事,也不能叫呂後抓住把柄,于是听後只是嘆氣,卻不發一言。
劉邦本想到她會勸說自己照劉敬的意思辦,不料戚夫人卻沒有動靜,倒是感到些許的困惑,回頭一種不相信且略帶質疑的問,「你、你就沒話說?」劉邦顯然有些不相信戚夫人此時應有的態度。
戚夫人一笑,淡淡的說,「此事臣妾不好說什麼,皇上應該和皇後商量
劉邦卻是滿意的點點頭,他知道他的戚姬只是想要自己的兒子登皇位,其他的一概可以不管。
珍兒端著茶水出來,將茶倒好放在幾案上,對劉邦道,「皇上,可以喝茶了
劉邦‘嗯’了一下,走過來坐下,端起茶喝掉,說,「朕晚上就去皇後那兒,今晚會很晚,你就別等朕了,早些睡吧
戚夫人‘嗯’的點點頭。站在一邊的珍兒眼珠子轉來轉去的,沉默了一會兒,對戚夫人說,「夫人,奴婢現在可以去送餅餌了麼?」
戚夫人向她揮揮手,「去吧,別忘了拿回絳草織錦珍兒剛拿起餅餌盤子,門外又進來一個小丫鬟,一看卻是管夫人臨華殿的嬋心,慌慌張張的,進來就直奔著劉邦去了,竟也忘記給戚夫人行禮,小趨到劉邦面前,面色惶恐略帶哭腔,話語急速的說,「皇上,管夫人生病了,嘔吐的厲害,說是要見皇上
劉邦听後直起身子瞧一眼身邊的戚夫人,遂而一臉不以為然不屑一笑,瞧著戚夫人說,「你瞧瞧,自從朕去過她那里以後,她就開始每天都纏著朕,煩死了
戚夫人敷衍的隨之一笑,‘嘔吐’二字立即勾起她的高度注意,細細一想︰莫不是她懷上了吧?
劉邦朝嬋心甩甩手敷衍平淡的說,「生病了,那就趕緊宣太醫啊,來叫朕做什麼,朕去了,可以治好她麼?別又是叫朕去看什麼她養的花兒草兒的,上次就說病了,朕去了,她卻是叫朕吃什麼捻花魚,整天沒事干瞎忙活呢又催促道,「快去快去,快去找太醫,別來煩朕
嬋心說,「太醫已經在臨華殿了,夫人說見不到皇上就不讓太醫瞧病
劉邦方在為匈奴之事感到惆悵不已,現在管夫人又來添亂,終究管夫人給自己的麻煩是多不過匈奴給自己的侮辱的。劉邦也只能且愛且怨她,畢竟是自己的妾侍,不可能對她看的比匈奴還要仇恨,但是他對管夫人的這種死纏爛打也略顯疲憊之色,只覺頭疼無奈的的捏了捏額頭,口中小聲嘀咕數落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婆娘遂而,齜牙一臉埋怨,將臉拉老長,昂著頭嫌棄的故意高聲說給戚夫人,「夫人你瞧,她就會來這套戚夫人听著管夫人的死纏爛打功夫,看著此時劉邦一副孩子模樣的埋怨著,便掩嘴笑了。劉邦拿了幾案上剩下的餅餌往嘴里送,憋著滿嘴含糊不清告訴嬋心,「好了,朕喝杯茶就去,這婆娘不讓朕好過
心得到劉邦會去臨華殿後這才臉色喜悅起來,便行了禮退下,回臨華殿了。
嬋心剛走,劉邦將嘴里的餅餌咽下喉間,又發牢騷的道一句,「真是個煩人精,朕每天都會被她的廢話灌滿耳朵,繭子都出來了劉邦對這個‘煩人精’發著牢騷,怪她不知道體貼自己一些,每天忙國事,回來後還要被她嘮叨,明說是嫌棄管夫人,暗里卻無不透出劉邦對管夫人的喜歡。那一夜,再次臨幸管夫人後,劉邦就將管夫人放在了心上,劉邦倒是有些喜歡管夫人那種大大咧咧咋咋呼呼的‘霸道’式的單純,有時覺得還很可愛,不過今日剛說了匈奴之事,怎能乖乖的听管夫人的話去她那里,匈奴征服不了,自己倒被一個女人征服了,豈不叫旁邊的戚夫人笑話自己。于是亮堂堂的埋怨,心中暗暗的喜歡和包容。戚夫人自是了解劉邦,當然听得出那番敞亮的話是說給自己听的,皇帝若是真的厭倦了一個女子,他就不會再去女中一步。听得劉邦和自己玩這一套把戲,戚夫人再次掩嘴笑了,皇帝‘高超’的調解能力下無不盡顯冷色的幽默詼諧,戚夫人並未將皇帝的一番話放在心上,而是高度的注意著‘嘔吐’二字,掐時間也正是管夫人懷孕的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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