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10-09
晚膳後,劉邦拖著稍有些醉醺醺的身體預備到呂後那里,少喝些酒也給自己鼓鼓勁兒,畢竟自己是違背了與皇後的約定,他不知道皇後將會有怎樣的反應。
長信宮里一片暗弱的燭光獨自妖嬈著,依舊如往常一樣,安安靜靜的,宮人依舊穿梭著交接班,院落中的大樹依舊孤獨著。偶有一陣風襲來,使得坐在御輦中的劉邦不禁打個寒戰,又伸出手拉了拉肩邊的披風為自己保暖,兩眼充滿著愧疚與擔憂的看著前方越來越近的長信宮。
此時的他復雜著,既有愧疚又有擔心,更有不得不如此的糾結,他知道這次又要辜負皇後了,希望皇後深明大義,能夠體諒他才好,嘆著氣。掀起簾子看了看天空的月牙,光潔清冷,劉邦自言自語道,「皇後,朕沒有辦法啊,匈奴如此強勁,朕真的不能耍手段,否則將會引起大戰
沒多久,鑾駕就到了長信宮,劉邦被舍人迎下輦,看見宮里人數不多,暗弱的火光怕是照不明什麼。一看眼前熟悉的長信宮,自己卻好久沒有來過了,怎麼都覺得很冷清的樣子,兩旁的宮燈微黃,燭火被風吹的一閃一閃的照著。瞧見呂後殿里的燭火昏昏暗暗的,也不知道皇後在不在里面,進去了又該怎樣說起此事,她的反應會不會太過剛烈。一琢磨平素的皇後性格,劉邦漸漸擔憂起來,他了解呂後,猶猶豫豫的停在殿外不敢進去。
劉邦踏上台階,伸出手預備敲門,心下又不知想什麼忽覺腦中一片空白,突然手在空中停下來,又縮回去了,在門口站立了好半天,轉悠了好半天。
突然,門卻開了,戴青伺候完呂後出來,隨手將門緊閉了,劉邦上前拍了一下戴青的肩,倒把戴青嚇一跳,轉身看見原來是皇帝便趕緊行了禮。劉邦叫她起來,自個兒貓著腰子、伸著脖子扒著殿門往里看,殿里什麼動靜也沒有,撅著問戴青,「皇後在麼?」
戴青淡淡的點頭,道,「娘娘……還沒睡,皇上進去吧
劉邦‘哦’了一聲,揮揮手叫戴青下去了,自己輕輕將門推開進去了。在一處昏暗處,劉邦看見呂後一個人靜靜坐在幾案邊,出神的望著一個地方,不知道在想什麼。待劉邦越來越近了,呂後這才發覺劉邦來了,拖著稍顯疲憊的身軀強起身行禮,「參見皇上
「皇後為何老是這麼見怪,我倆以後就不必如此客氣了,好麼?」劉邦趕緊扶起呂後,將手搭在呂後肩上笑說。
呂後淡淡的倦容里強擠出一抹微笑,敷衍疲憊的點點頭,便坐回席子上。
劉邦隨手也拿了個席子坐在呂後對面,見呂後面色淡然,氣血不足的樣子,急問,「皇後臉色不好,病了麼?」
練的回答了他。
劉邦輕‘哦’一聲,見呂後心情不怎麼好,匈奴迎親的事也不好主動開口說,陪著呂後一起沉默了些時候。
呂後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圍棋來,擺在幾案上,將燭火往近處放了放,道,「皇上想要下棋麼?」
劉邦抬頭看了一眼正在擺棋子兒的呂後,欲言又止,自己來這兒本不是要下棋的,呂後要下棋便也不好拒絕,道,「朕願意陪皇後下一盤
呂後又是敷衍的笑了一下,沒有半點留戀。
「皇上執黑還是執白?」呂後問。
「都行劉邦說。
「那臣妾還是執黑吧說著,呂後便將黑色的棋子拿過來,在棋盤上先行一步,劉邦也跟著胡亂的走一步,心思完全不在下棋上面,完全將就著呂後。呂後手里拿著棋子往棋盤上看了看,沉思了一下,又走了一步,劉邦見她確實是來了興趣,只好陪她下起棋來。二人你走一步,他走一步,絲毫沒有誰讓著誰,誰為誰鋪路,都是用盡精氣神兒走著,好像在賭什麼,越來越有火藥味,最後劉邦怕惹惱皇後,就故意敗下陣來,暗中讓著呂後,呂後卻渾然不知,就這麼下了些時候,最後終是呂後敗劉邦。
「朕棋藝不精,皇後著實厲害劉邦攤攤棋盤上的棋子笑說。
呂後淡淡的說道,「非皇上棋藝不精,實是皇上厚愛臣妾並無半點笑意。
劉邦又是呵呵的一笑,看著呂後一個一個的將棋子兒又重新拾回盒子里。
「皇後,朕今天來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劉邦忽然開口說,呂後撿棋子兒的手突然停下了,僵在半空中,最後一絲希望都沒了,他終于要說出口了,原本還寄望劉邦信守諾言不要說出口,看來是自己錯了。
「說吧,什麼事呂後重又將僵著的手活動起來,眼楮低垂著看著棋子兒,淡淡的說。
劉邦早已察覺到呂後不悅了,雖是這樣他也必須硬著頭皮說。他一把握住呂後的手,歉疚的看著呂後,道,「朕想把阿元嫁到匈奴去,你看……」劉邦沒再往後說了,從他說出第一個字起,就看見呂後陰沉悶郁尖銳埋怨的糾結眼神死死的逼著自己,讓自己無處可躲,無勇氣再說下去。
呂後一言不發,眼楮直直篤定而失望的看著劉邦,劉邦被她盯得很是不自在,躲開了呂後的視線,看向別處,握著呂後的手也漸漸松開了。
「難道皇上忘記了,曾經答應過臣妾絕不把阿元嫁到匈奴,才幾個月皇上就忘記了?」呂後言語有些激動,逼出淚花兒了,但是她絕不哭,她不要在他面前做懦弱的女子。
「呃……」劉邦一時內疚的有些說不出話了,他也如犯錯似的低頭搓著衣角。他畢竟這樣說過,但是礙于匈奴的強勁,礙于大漢更好的發展,劉邦便早已決定違背誓言,只要能讓他的國家安定就好,親情什麼的可以犧牲。照他的想法而言,他是有苦衷的不得不這樣做,當親情和國家安定相矛盾時,作為一個艱苦打的帝王來說,必然以國家為重,所謂‘兩害相權取其輕’,親情可以彌補,國家毀滅無可復制。劉邦糾結一瞬,挺直腰桿兒冷冷的放出一句話,「朕已經決定了,你能拿朕怎樣?明日朕就要宣阿元進殿了,皇後……」
話音未落,呂後搶先一步說,「沒用了,阿元已經被臣妾送出宮,早已在回趙國的路上了,皇上若是想派人追趕的話也是來不及的劉邦毫不客氣毫不在乎最簡單的親情,呂後也不再顧忌,也毫不客氣冷冷的撂下一句話,攤亂了案上的棋子兒。
一听這句話,劉邦氣的暴跳如雷,也不管與皇後的感情了,也不顧與她的約定了,皇後的作為讓他氣不打一處來。他見皇後做事從不和自己商量,一股無名火撲上腦門兒,暴跳起來瞪著龍目,大吼著,「誰讓你這麼干的?誰給你的權力?你知不知道結親匈奴是國政,你居然不和朕商量就擅作主張送走公主,你好大的膽子。朕下達了三日不準出城的命令,你為何無視朕的旨意?」劉邦一面罵著呂後一面手指頭撰的緊緊的,氣得咬牙切齒,原本還覺得愧對皇後,不料皇後這麼做,使他對她的最後一點愧疚也沒了。
劉邦的怒火嚇得殿里的四個宮人‘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劉邦惱怒的朝她們吼了一聲,「滾!」四個宮人畏畏縮縮的扒開門退出殿外。
呂後不懼他的怒火,緩緩轉過頭來,眼眸里陰冷埋怨,壓著憤怒看著眼前的丈夫,面容滄桑的說,「阿元是臣妾與皇上的親生女兒,臣妾就只有阿元和盈兒兩個小兒,皇上怎可如此狠心將女兒拋入胡地,受著相思之苦,胡地距離長安數千里。匈奴單于蠻橫無理,阿元下嫁,皇上怎麼忍心?結親匈奴不只是國政也是臣妾的家事,臣妾決不能叫已經成親的女兒二次出嫁胡地,叫長安百姓笑話呂後氣的如劉邦一樣,急紅了眼忿忿激動地反擊劉邦,聲調越來越大。
「放肆,朕治你個妖言惑眾之罪,身為國母,卻不懂得如何母儀天下,朕看你這個皇後不如讓給別人好了,明日就把皇後金印交出來。你好好歇著吧,該是頤養天年了
劉邦頓時龍顏大怒著,絲毫不見服軟的跡象,反而被呂後激得更加惱怒,忿忿的拂袖站立一邊,氣得吹胡子瞪眼。呂後一听劉邦欲要廢掉自己的後位,驚得心差點跟著跳出來,頓時眼楮就緊追著迎上劉邦憤怒的龍目,冷冷的看著他,咬牙道,「實話告知,你是不是早已經想著要廢掉臣妾了,是或不是?」呂後一個疾步走到劉邦面前,眼楮依然噙著淚,狠狠的瞪著他等他開口,她在等他開口說,如果是的話,她便決定此生再也不見皇帝,就此卸下皇後戎裝,入主北宮安居一生。如若不是,該慶幸的對他感恩戴德麼?
劉邦此時卻弱了下來,覺得自己的話過重了,嚴重傷害到結發妻子,即使她再怎麼不是,即使他再怎麼頂撞自己惹自己生氣,也不該說出廢她後位的話侮辱她。劉邦不語,又移開了呂後的視線,淡淡的說,「朕沒有,你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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