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傲劍跳下馬來,說了兩字「再見!」便提著花槍,竄上了旁邊的山地。
這條山路是在丘陵之中,兩邊並不是什麼懸崖峭壁。姬傲劍爬起坡來身形靈動,如同一只山貓,簡直像是在平地上奔走一般,不一會兒就沒了人影。
滿兵們目瞪口呆,此時才忽然想起,那些魔將不僅是沙場上十蕩十決的猛人,往往也是飛檐走壁的高人。對方拿出輕功遠遁,這可怎麼阻攔?
札克丹猛咳幾聲,「大家分崗,前後守好,天一亮我們立刻回去。」
他還沒分派好值崗的人手,只听到身後一陣大亂,忙喝道,「又出了什麼事?」
那些僕從驚叫道,「佐領大人,那人從前面殺過來了。」
札克丹大罵一聲,抽出腰刀,「跟我來,圍住他砍死!」
姬傲劍爬上坡後,就往山外走,繞到僕從兵的前方,挺槍又殺了進來。
這些給騎兵打下手的僕兵,與其說是步軍,不如說是家僕,戰斗力更加不堪,踫上一個武林大高手拿他們開刀,能做出的抵抗連一些江湖堂口都不如。
按古人兵法,正規軍隊安營扎寨,不僅要有營牆崗哨,軍營之內還要挖上多重陷坑,準備各種障物,絕不容敵方大將如入無人之境一般殺進來。
但旗兵出門收割,每曰的安營扎寨幾乎都是草草了事。昨曰騎兵撇下僕從先行,這些僕軍更是沒有防御意識,只是準備睡過一晚就趕去鎮上,幫自家的老爺馱運東西。
因此姬傲劍舞著一桿長槍,在這群僕從之中殺來殺去,有如猛虎進了羊群,任意肆虐。
這些僕兵有一千多人,常言道,人一上千,呼啦一片,佔的地面著實不小。那些騎兵雖是更有戰力,但被隔在後面,又是在山路之中,如何能趕到前面來幫手。
札克丹帶著一些下馬的旗兵,用力往前擠去。擠著擠著,突然覺得輕松了不少,再一看,原來是這些僕從開始往山外紛紛逃竄,身邊自然空了。
佐領大人怒喝道,「不許逃,你們這些該死的膽小家伙!」
要知軍隊打仗,最怕的就是潰敗,不僅方便敵人追殺,自相踐踏往往更會成為損失的主因。
幸好現在的敵人只有一人,就是潰逃了也不會有太多追殺。不過馬步兵將近兩千人,被一個敵人弄得潰逃了,這像話嗎?
突然間,札克丹又听到騎兵隊伍里也發生了搔亂,有人大喊,「山溝里的家伙們殺出來了!」
這下又是一次兩面夾攻,如今卻是自家被包了餡。
烏柳溝里現下已來了兩百多原屬天馬堂的好漢,這夜傾巢而出,追尾突襲。他們隨身火銃的子彈已經換過,沖到這里先對著敵人放一槍,然後舉著馬刀就上去猛砍。
滿人騎兵先是中了火燒的埋伏,又被姬傲劍折騰了一路。現下被火銃加馬刀又打了個措手不及,立時沒了斗志,也要往山外沖逃。
只是此時僕從在前,馬兵在後,一發生潰逃,立刻就是教科書一般的自相踐踏。
札克丹還沒來到姬傲劍身邊組織「圍殺」,已經被自家的馬兵從後撞上,沖踏在地。
這一場戰斗追殺到天明,滿人的兵馬已經十去八九,只剩下很少的一部分人逃散。
在姬傲劍身邊的人眉飛色舞道,「會長,這次滅了他們兩個佐領的人馬,綏中城的兵力已經五去其二,而且他們一定也嚇破膽了,我們該去攻城了吧?」
姬傲劍道,「綏中還有一千多騎,要是在平地上擺開陣勢,我們的火槍還不夠殲滅他們。」
大家道,「你都已經是趙子龍再世了,在沙場上萬人難敵,直接帶我們殺過去就行了。」
姬傲劍道,「第一,別以為我比得上趙子龍。第二,不管什麼千人敵萬人敵,都沒有和敵軍大陣硬沖的道理,這次是我熟悉地形,才能牽制他們。」
地形崎嶇復雜之處,最難發揮軍隊的整體戰斗力。在山地叢林之中,武學高人若要與軍隊周旋起來,往往能勝過千軍萬馬。
眾人明白了,有人感嘆道,「難怪這高山大嶺之中,都是武林大派的天下。」
又有人道,「也不盡然,那長白派原來在長白山開了山門,後來不是被滿人趕到關外了?」
姬傲劍道,「滿人之中也有高手,他們當年也是用練武之人趕走了長白派,然後自行在長白開了個宗派。先前我遇到的一個用刀之人,應該就是滿人高手。」
眾人往回走去,將到烏柳鎮之時,只見鎮子已經被燒成了一片廢墟。
雖然陪上了這個鎮子,但是能夠以自身的極小損失全滅兩千滿兵,十分合算。以後綏中的滿兵,定然不敢再派兵入山。
姬傲劍忽然指著地下一人道,「這人居然還沒死。」
這所指的,就是白山,他外功已經練到了十轉之地,全身筋骨結實異常,腦後中了一槍,雖是重傷,卻沒有立刻斃命。
白山听了這話,微微睜開眼楮,氣息微弱,目光卻極是憤怒,「你這敗類,定會受到報應。」
他的意思自然是說高手相斗之中,對方竟然動用火銃暗襲。
姬傲劍道,「其實火銃也是一種暗器,正在成為潮流,你不接受也改變不了大勢所趨。」
白山冷笑,「我師尊就在遼西,等他與三位宗師尊者滅了那只天魔,就會過來找你,為我報仇。」
姬傲劍一怔,忙蹲下問,「什麼天魔?」
但是白山說完了這句話,就已經死去。
姬傲劍跳了起來,大喝道,「俘虜中有誰是身份最高的,快讓他過來!」
不一會兒,札克丹被押了過來。他被亂軍沖倒,昏迷了過去,次曰醒來時已經被逮住了。
姬傲劍劈頭就問,「這人是什麼身份,他師父是誰?」
札克丹一向覺得伏魔殿的所作所為都是些「江湖行動」,算不得軍國機密大事,便答道,「這位大人是大巴圖魯白山,他的師父是伏魔殿殿主,薩堅尊者。」
在滿人之中,一向把宗師高人稱為尊者。
姬傲劍又問,「伏魔殿是干什麼的?」
札克丹嘀咕道,「就是專門追捕幾年前殺羅剎人的那個怪物,听說薩堅尊者已經找到了這人的蹤跡,正要和其他幾位尊者聯手打擊。」
姬傲劍心中猛地一跳,伏魔殿果然是這個組織。
他又厲聲道,「薩堅他們在什麼地方?」
札克丹道,「听說尊者是在錦州,白山大人就是剛從錦州過來的。」
姬傲劍一掌將他打暈,回頭道,「快去把路堂主找來。」
路飛豪急匆匆奔來,問道,「會長,有什麼吩咐?」
姬傲劍道,「路堂主,你飛馬去找五姐,請她來坐鎮。」
路飛豪愣了一下,「她正在編練馬軍,這時候要她來?」
姬傲劍道,「現下遼西地面上有四個宗師在,她得趕快過來。」
路堂主登時嚇住了,「怎麼會有這麼多宗師,難道是來趕集的?」
姬傲劍道,「他們還真是來趕集……我寫封信給你帶上,她一看就知道了。」
心中默默念道︰五姐你快來幫手,四姐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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