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掌門,您……」玉蓁蓁不敢抬起頭對上丁嘯的眼,生怕那種無法自控的情況再度發生,唯有低低的說了句,「請自重
丁嘯驀地松開了手,眼神中夾帶著明顯的失落。他幽幽的轉過身,輕輕道了句,「在你離開之前,再如同從前那般陪我走走,可以嗎?」
玉蓁蓁點點頭,也不知丁嘯看到沒,但瞧他邁開步子,約莫是用余光瞄到了的。兩人便一前一後,保持著心碎的距離,漫無目的的一直向前,從蒙蒙亮的天一直到朝霞暈染。
不知不覺的,兩人便走到了玉蓁蓁與凌波獲救之處,靈秀湖。此時已是春末夏初,湖面上波光粼粼,遠處的幾抹綠意,該是田田的荷葉叢。丁嘯忽的就停住了腳步,定定的望著那幾抹綠意,半晌,才喃喃對玉蓁蓁道,「清虛宮雖寒冷,可時令夏季之時,碧波湖中也會有鋪天蓋地的蓮葉,碧玉一般。那時你最喜歡的便是賞蓮,與我二人泛舟湖中,你常常調皮的誤入蓮池,然後輕柔的撫模每一片蓮瓣,還說蓮蓬多子,日後我們亦可……」
玉蓁蓁依舊立在丁嘯身後約莫一步開外的距離,听他如同夢囈般的回憶著他與玉蓁蓁的前事,心里除了同情之外,卻再無其他情感。末了,她開口,盡量放輕自己的語氣,以不讓面前這個清虛宮最高執掌太過傷心,「丁掌門,抱歉,蓁蓁已然前塵盡忘。如今蓁蓁惟獨希望丁掌門不要再為蓁蓁之事掛心,一心撲在仙道之上才是正途
這樣冰冷無情的句子,他的蓁蓁怎麼可能說得出,又怎麼忍心說得出?丁嘯登時有些無法自控,猛然回身之時大跨一步,在玉蓁蓁猝不及防的情況下用力的抓住了她的肩膀,逼她與他對視,他要看清玉蓁蓁的心究竟如何想,是否當真心口一致,「蓁蓁,我要你認真的回答我,你的心里,當真……當真是一點都不記得從前之事了嗎?」
「從前的玉蓁蓁,已經……」玉蓁蓁望著丁嘯的眼,不知為何,這一次,她居然沒有失控之感,這個身軀依舊按照她的意志在走,「死了,她不會再回來了
不錯,從某種意義上說來,自打玉蓁蓁魂穿至這句軀體之後,已經證明著,這具軀體的原來擁有者,已經不在人世。可丁嘯哪里肯放手,依舊搖頭道,「不,風瞿告訴我,你在睡夢中還喚著我的名字,你不可能忘記我!」
風瞿?玉蓁蓁忽的想起在明覺洞之時,自己因為使用火雷神符導致靈氣透支,暈厥不起,是風瞿將體內的風靈氣過度至自己體內,催生了新的火靈氣,這才救了她。而在明覺洞暈厥的那段時間,她的確做了夢,夢到很多關于丁嘯的片段。莫不是那個時候,她喚了丁嘯的名字,被風瞿听到了?
「那可能,是死去的玉蓁蓁,對丁掌門的最後情誼吧玉蓁蓁垂了眼瞼,一想到都是因為自己的存在侵佔了這句軀體,所以才導致了這樣多的悲劇,不禁有些良心不安起來。如若當時玉蓁蓁真的死了,丁嘯會不會活的比現在快樂一些,灑月兌一些?
望著這般的玉蓁蓁,丁嘯終于放了手。他低下頭,不讓玉蓁蓁看到自己的表情,後轉過身去,雙手一背,望著朝陽從如血一般紅艷的霞光中緩緩上升,後又嘆息道,「或許,是我不該強求,只是一事,如若不解的話,我心里始終有個疙瘩
「丁掌門請說玉蓁蓁絲毫不失禮數,對著丁嘯一拱手,言語之間滿是恭敬之意。
可是越恭敬,就越說明著疏遠。丁嘯悲哀的揚起嘴角,半天才道,「你與風瞿,究竟如何相識?風瞿那老滑頭,自是不肯說,可他竟見過熟睡的你,這始終……」
丁嘯沒有再說下去,玉蓁蓁略作思索,後開口道,「丁掌門,其實是蓁蓁誤打誤撞闖入明覺洞,後凌波與默被一股神奇力量吸走,蓁蓁去追的時候因靈氣盡失而暈厥,被掌門救下,才有了那麼一說
「神奇力量?」丁嘯的語氣中帶了一絲疑問。
「是神獸蒲牢,約莫是餓壞了,所以饑不擇食。掌門說過,蒲牢是最喜歡吃魚的玉蓁蓁如實所答。
蒲牢,逍遙派竟出動掌門親自喂養神獸,甚至連閉關之時,都不願托手他人。丁嘯心里酸澀無比,但听玉蓁蓁又開口問道,「蓁蓁听聞姐姐說,清虛宮的神獸是有固定飼養人的,其他三宮也是如此。為何逍遙派卻如此興師動眾的派掌門親自上陣?」
「因為蒲牢……」丁嘯說著,頓了一下,後道,「對風瞿來說,意義非凡
凌波在吐得天昏地暗的時候,忽的意識到什麼,回過頭的時候發現身後已然空無一人。他登時就著了急,也顧不得胃里依舊翻江倒海的難受,立刻四處的尋起玉蓁蓁來,口中也一直喚著玉蓁蓁的名字。只可惜附近都尋過了,卻連半個人影都不見。就在凌波急的轉圈圈的時候,鼻孔中卻忽的嗅到一絲味道,這讓正處于焦急與絕望邊緣的他頓時有了希望,順著那股氣息便奔了過去。
約莫五六百米開外,于三文剛剛躍下葉靈芸的青霜劍,還不待站穩,就看到凌波一面喚著她的名字一面蹬蹬蹬蹬的跑來,渾身上下洋溢著一股怪異的味道。葉靈芸登時捂住口鼻,一臉的嫌棄,可于三文卻顧不得這些,連忙上前兩步迎接,但見凌波匆匆拉了她的手,邊指前方邊急急道,「主人,主人和那個赤松子上仙一般的丁掌門一齊消失了!」
「什麼!」聞訊而至的凌皓杰也一躍下了玄華劍,大步邁至凌波面前,一把揪起凌波的衣領,瞪大眼珠咬牙道,「蓁蓁和那個心懷不軌的丁嘯去了哪里!你不是寸步不離的嗎!」
「唔唔唔,」凌波一直對凌皓杰心存恐懼,如今見凌皓杰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模樣,自然更害怕,「我下來之後,肚子不舒服,吐了好久,回頭的工夫,主人就不見了
「二師兄,如今責怪凌波已是無用,我們還是先去尋玉師姐吧于三文見狀,生生將凌波拉了下來,護在自己身後。
「那對小情人想必是去甜蜜了吧,也對,臨別的時候,總要說很多悄悄話,哪里是外人听得的葉靈芸立即在一旁諷刺挖苦起來,順帶打擊報復。
「閑話少敘,快去找就是了,我們的目的地還離得遠呢,時間耽誤不得風花飛也帶著三隊隊員到了山下,與眾人會和,並下了命令。
所有隊員都必須對隊長服從,這是風瞿的意思;而凌皓杰、于三文和葉靈芸雖是四隊,不需要對風花飛完全服從,卻因為個人原因,也都御劍而起,很快,原地就僅余苑博一人。苑博眼珠轉了轉,後叨叨念了聲玉蓁蓁的名字,也跟隨御劍而去。
待眾人尋到靈秀湖邊的時候,玉蓁蓁與丁嘯還是那般,一前一後,中間隔著一步開外的距離,只那麼靜靜的站著。眾人皆躍下寶劍,凌波迫不及待的跑上前,一面喚著玉蓁蓁的名字一面躍上她的背,弄得玉蓁蓁險些一個大前趴毀了容。倒是風花飛,難得頗有風度的上前,對著丁嘯一拱手,恭敬道,「丁掌門,弟子等就要出發
「路上當心,異獸並不好對付,要智取,不要硬來丁嘯的聲音又恢復了那一成不變的冰冷。
「多謝丁掌門教誨風花飛說著,微微踫了一下凌波,後自行走在前方;好不容易能與風花飛同行,葉靈芸自是發揮她一貫的粘豆包攻勢,膩在風花飛一旁,接下來的,是風花飛三隊的駱清夜以及四隊隊長苑博和幾名七星樓弟子。凌皓杰一臉戒備的立在原地沒有動,于三文背著手望著事情的發展,還希望看到玉蓁蓁與丁嘯兩人的纏綿分別。
「丁掌門,蓁蓁告辭玉蓁蓁好不容易背著凌波站穩,方才對丁嘯的背影拱手告別。
丁嘯一揮手,祭出百瓏劍,一躍而上的工夫,很快消失在幾人眼前。玉蓁蓁嘆了口氣,才轉過身,卻忽的听到凌波疑惑的聲音打背後響起,「咦,下雨了嗎?」
于三文抬頭望了望碧藍的天,好笑的開口道,「怎麼可能下雨啊!」
玉蓁蓁站直身子,示意凌波下來,後望著凌波臉上的水點,顫抖著伸出手去探了一下,後放入口中一試,咸的。她的目光再度轉至靈秀湖上空,丁嘯已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好了好了,我們快走吧凌皓杰看到玉蓁蓁出神,立即上前拉住她的手臂,迅速的向前行去,口中還叨叨著,「離開那個纏人的丁掌門,我也放心些
「主人,主人!」凌波見玉蓁蓁被拉走,立刻追了上去。于三文見狀,無奈的搖搖頭,也跟著往前而去,不然,凌波不得又被凌皓杰連威脅帶恐嚇的嚇著。
從峨眉山下至武夷山下,就算幾人日以繼夜的趕路,也要三四天才成,況且,他們的目的並非是黃略鎮與木葉村,而是一路經過的所有城鎮與山林湖海,所以要耽擱的時間必定會更長。玉蓁蓁一面趕路,一面打開風瞿為他們二十人精心準備的地圖,地圖上顯示,他們這一路要路過的村鎮約莫四五個,都是休息之處;多數路途是在林中穿行,這樣也會增加遇到異獸的幾率。很快的,玉蓁蓁就在地圖上找到了他們的第一個目的地,野人架。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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