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文!」玉蓁蓁見狀,忙上前幫忙拉著,生怕于三文做了什麼冒犯俞樾的事情。俞樾怎麼說也是鬼族的三皇子,身份尊貴,怎容得其他人這般對待。
「你放開玉蓁蓁,你別攔著我,這個人,這個人居心叵測,他就是想看著我傷心,他就是一直冷眼旁觀,他是壞蛋,是大壞蛋!」于三文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一只手就把玉蓁蓁推了開來。玉蓁蓁一個踉蹌,險些撞在珊瑚水洞凸出的珊瑚叉子上——也好在有了海水的阻力,不然,這里就又會多一個失血過多的了。
俞樾沒有反抗,也沒有任何言語,一直以悲天憫人的眼神望著于三文。于三文卻絲毫不理會,只是恨不得吃了俞樾的肉、喝了俞樾的血,如果不是面前這個人一直在隱瞞,那他的父王,也許就不會慘死!
「三文,別這樣,」玉蓁蓁鍥而不舍的再度到了于三文面前,拉住她的手臂,搖頭規勸道,「你好好想想,我們來這里之前,三皇子的確開口阻攔過,只不過……是咱們,是咱們太過執拗了。」盡管未有于三文一人執意向前,可此時此刻,再計較那些的話,只會給于三文更大的痛苦。
「那他可以告訴我會發生什麼,我可以救我的父王,我可以去找七尾狐族算賬,我還可以……」于三文越說越發的沒了力氣,最終松開了手,軟軟的跪坐在地上,頭也幾乎低垂到了胸口。她說的那些可能性,如果真的發生了,又能如何呢?敖夔是一心求死的,而如今別說是她,就算拼上整個鮫人族,想與七尾狐族作對。結果不還是死路一條。
見于三文如此,玉蓁蓁也蹲在地上,將她攬在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小聲安慰道。「三文,雖然你的父王已經離去,可你還有我們這些好朋友,還有凌波。你不是孤身一人,我們會一直陪著你。」
「抱歉,」俞樾單膝跪地,面對著于三文的背面。臉上多有隱忍的傷感,「這些事情,我的確都知道,我不說。只是還想留著這條命。因為這條命還沒到終結的時候,他還有起到重大作用的機會。而那一次,要比這次重的多,最起碼對我來說。」
于三文不能說俞樾自私,畢竟自己對他來講。只是外人而已,他能夠做到多番提醒,已經是盡了最大的力量。總歸在玉蓁蓁的懷里,于三文找到了一絲安心;雖心還是疼痛欲裂,可她總算是嘆了口氣。對俞樾輕聲道,「剛剛的事情,三文深感抱歉,請三皇子念在三文失去父王,心情悲慟,不要記恨。」
俞樾點頭的工夫,凌波也湊了上來,蹲在一旁靜靜的看著玉蓁蓁懷里的于三文,眼神中雖多有關懷,可卻不知該說什麼好。于三文望著這樣的凌波,使勁的揉了揉眼楮,後下定什麼決心一般,起身拉著玉蓁蓁便要離開這珊瑚水洞。
「他們……」玉蓁蓁一面跟著于三文走,一面回頭望著七倒八歪的七星樓弟子以及已經逝去的敖夔,後道,「怎麼辦?」
于三文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卻對玉蓁蓁道,「我想……再去看看我最心愛的那兩件首飾。」
無需顧及其他,玉蓁蓁幾個便與于三文到了之前的貝殼屋里。于三文放開了玉蓁蓁的手,走到那兩件首飾前,背對著眾人,背影微微顫抖著,肩膀也是不停抖動,她喃喃著,一聲高過一聲,「父王,您要三文別記掛著報仇,可七尾狐族欺人太甚,先是滅我鮫人族,取走鮫人珠,挖走他們的眼楮,後又以族民性命威脅您,最終使得你我父女如同仇人相見,更間接的使三文親手殺了您!父王,父王!此仇若不報,三文死後都無法面對整個鮫人族!七尾狐族,我于三文發誓,一定要殺的你們片甲不留!」
「三文……」玉蓁蓁見到這般的于三文,除了心痛,再無其他情緒可言。她才要嘆口氣,卻听到一旁的俞樾正發出沉重的嘆息聲,還夾雜著些鼻音。她略驚訝的回頭一瞧,俞樾的眼角正有眼淚飛出,很快的消融在海水中。念起之前俞樾對于三文的一切了若指掌,難不成,于三文正是她那亡妻的轉世?不然,何以解釋他這般照顧于三文,還特意留在隊伍中多番照拂呢?那剛剛他口中那關于對生命更重要的事,難不成意思就是,于三文還會有更大的禍事降臨?
老天爺,不要再開玩笑了,不要再折磨這個年紀尚小的女子了。玉蓁蓁攥緊拳頭,鼓起勇氣,走到于三文身後,在于三文轉身的一剎那,單膝跪地,驚得于三文差點跌了手中的首飾。
「蓁蓁,你這是做什麼!」
「三文,」玉蓁蓁舉起右手,斜放于額頭一旁,抬起頭一臉認真的對于三文道,「從前我一直身在迷霧中,看不清為何你對凌波這般重視。可今天發生的一切,已經使我倍加清醒。我可以非常坦誠的對三文你說,我是喜歡凌波;只不過,相較于三文你的大愛,我這點小愛又算得了什麼。默大王說得對,你比任何人都需要凌波,那是一種使命使然。玉蓁蓁在此對于三文許下諾言,從此之後,凌波只是玉蓁蓁的摯友,玉蓁蓁對凌波不會再有一分的私心!」
「蓁蓁,你快起來,快起來,」于三文有些不知所措了,連忙放下手里的飾物,先將玉蓁蓁扶了起來,「今日能听到你這樣說,三文感激之至,三文才該代替整個鮫人族來感謝蓁蓁你這個大恩人才是。」
凌波望著面前不遠處兩個情感交流的女子,一臉的疑惑不解,他並不清楚的是,從此以後,他與那個住在他心里的女子之間,距離將會越來越遠。俞樾微微蹙了眉,扭過頭去,不想去看,也不想去听。從一開始,他就敏感的覺得,于三文對凌波根本不是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歡,而是因為需要,所以想要去擁有,不得不去爭、不得不去搶。
「下一步,該怎麼辦?」見于三文將兩樣飾物收好,玉蓁蓁才又問道。
「將那幾名七星樓弟子抬出珊瑚水洞,然後……」于三文閉上眼楮,面色再度滿是痛苦,「我會以冰霜將貝殼屋與珊瑚水洞凍結起來,那里,便是父王的永眠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