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晚了嗎……難不成……風花飛已經不敢再繼續想下去,唯有健步如飛,生生的帶頭往璇璣島大殿里沖。玉蓁蓁幾個在其後緊緊跟隨,都是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提著。若當真璇璣島是五大門派中較小規模的,那麼大殿之外死亡弟子的數量,或許已經佔了大多數。難不成,整個璇璣島,已經被滅了嗎?
縈繞在眾人心頭的疑問,在沖入大殿那一剎那間,終被揭開。璇璣島大殿之中,左右兩側皆是望不到頭的旋轉階梯,而才一進門,就能看到光潔地面上的鮮血,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兒鑽入鼻孔,讓人情不自禁的鎖起眉頭,滿心的不暢與驚恐。細觀察之下,玉蓁蓁才發現,地面上不止有身著道袍的璇璣島弟子,還有數以百計身著戰袍的異獸七尾狐族的族民尸體,從地面一直延伸到階梯看不清楚之處。
「二師兄……」玉蓁蓁情不自禁的後退一步,雖說她見過血肉模糊的狀態,而自己也經歷過不知多少次,可當她身處一處鋪天蓋地全數是尸體的地方,還是無法適應,畢竟再堅強,也是女孩子,她終究還是害怕了,往離她最近的凌皓杰身旁靠了靠。
凌皓杰受到的震驚,絕對不比玉蓁蓁少。他搖頭嘆息,後伸出左手,以寬厚的手掌遮住了玉蓁蓁的眼楮。風花飛陰沉著一張臉,在偌大的廳中不停走動,時而俯身,探一探地上之人的鼻息,可是就算走完了整個一大圈,也沒發現有一人尚存一絲氣息,死去的修仙士,全部被挖心,生生痛死。他們臉上那抽搐的痛苦表情,令一向見慣世面的風花飛都膽寒。
凌波屁顛屁顛的跟在風花飛後面,眼見著他做這做那的,倒是頗為不解;可他與風花飛相處的時間長。自然讀得懂風花飛的表情,他知道風花飛這會兒心里一定不好受,便破天荒的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默默的跟著他。
「我們……上去看看吧。」在確定底下沒有一個活口之後,風花飛重重的嘆了口氣,眼底的沉痛再也無法掩飾。之所以對上方還有些期待,是因為在這些弟子中,他仔細觀察過,沒有道行和修為過高的,所以。璇璣島的掌門江天瑜。一定還在某個地方。
凌皓杰點點頭。後望著瑟瑟發抖的玉蓁蓁,難免多了幾絲不忍,「大師兄,不如留凌波和蓁蓁守在這里。你我二人上去瞧便是了……」
「不行!」不想,風花飛竟然沒听完凌皓杰的話,就打斷了,而且生硬的回道,「璇璣島如今都不甚安全,我們四人絕對不能分開!」
「二師兄,我沒事,」玉蓁蓁咬緊牙關挪開了凌皓杰的手,後僵硬的笑道。「大師兄說得對,璇璣島如今已經不再受到任何保護,為計安全,我們還是不要分開的好。」
凌皓杰見玉蓁蓁這般勉強,自是心疼;可想來風花飛說的也對。萬一留下玉蓁蓁與凌波在此,出了什麼事情的話,那他豈不是後悔終生。念及此,他點點頭,後對玉蓁蓁輕柔道,「沒關系,你只要跟在我身後就好。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保護你!」
凌波眼也不眨的盯著凌皓杰與玉蓁蓁,不知在想些什麼;玉蓁蓁發現的時候,心下一驚,生怕凌波因此在回想起什麼,幾乎是即刻便出了一頭的冷汗。好在凌波見玉蓁蓁回望他,便很快轉了目光,跟著風花飛一齊往階梯上走。玉蓁蓁這才放了心,低垂著頭,跟在凌皓杰的身後,緊隨風花飛的腳步而去。
每向上一層,都能看到零星的尸體,七尾狐族的摻雜著部分的修仙士,可見就在不久之前,這里定是發生了大規模的戰役,而且還是異獸族大規模的入侵——因為地上的異獸族尸體遠遠多于璇璣島的弟子。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風花飛的心已經開始痛的麻木了的時候,忽然,一個女子的聲音,帶著無限的疲憊與激烈,從上面遙遙傳了下來——
「怎麼,竟還有余黨!可惡,可惡——」
「還有人在!」風花飛低低吼了一句之後,立即拔腿便往最高層跑了去。凌皓杰對著玉蓁蓁點頭,後也緊跟著以最快的速度向上跑;這個時候,每一層出現的尸體,在玉蓁蓁看來,也沒有那麼恐怖了;畢竟,最高層的那個女子聲音,就是他們的希望!還有人活著,璇璣島還有人活著!
在到了大殿最高層的那一剎那,風花飛的心都收緊了。因地面上滿是異獸族尸首的鮮血,已經看不清地面早先是什麼模樣;而在無數的尸首中,唯有一個女子,以劍支撐身子,還在努力的站著;她高昂著頭,瀑布般的長發凌亂不堪,白皙的臉上滿是干涸的血滴;本該是一雙含波流轉的水漾眼眸,如今卻死死瞪著前方,眼珠已不會再轉,該是盲了。這會兒,她緊咬牙關,雖說看不見,卻也死死望著前方,一派定要拼個你死我活的氣勢。
風花飛瞧了半天,這女子的衣裳與一干弟子皆不相同,是潔白以金絲紋繡流雲邊的道袍——盡管如今已經被血漬浸染,看不出一絲仙氣——看來至少該是璇璣島的長老一類;而且仔細瞧了胸口處之後,發現她的心完好,而且在靜謐的時間中,風花飛可以听到對面女子打鼓一般的心跳,看來,她定是沒有中傀儡術,是真真正正的人。
「弟子逍遙派破天樓風花飛,身旁幾人分別是破天樓凌皓杰,破天樓玉蓁蓁,以及仙靈錦鯉凌波,我幾人是奉逍遙派掌門之令,來此說明異獸族一事的。」風花飛拱起手的工夫,但瞧對面女子臉色微微一變,好像有了一瞬間的恍惚,後她蹙著眉,以十分不確定的口氣道,「你們……當真是逍遙派的弟子?」
「是!請問您是哪一位?璇璣宮可是已遭異獸族毒手?」風花飛再度一拱手,盡管明知對面女子可能看不到。
誰知,就是這一句,卻惹得對面女子眼圈一紅,眼淚刷刷刷的就落了出來,同時開口道,「太好了,太好了,終于有人來營救了,太好了……」說著話的工夫,那女子似乎已經失去了全身所有的氣力,軟軟的就向後倒了去。
「小心!」玉蓁蓁眼尖手快,趕緊跑了過去,一把扶住了那女子,這才使得她不至于摔得更痛。那女子的鼻子微微嗅了嗅,卻忽然笑了出來,就這淺淺一笑中,臉頰旁邊梨渦深陷,這樣看來的話,的確是令人迷醉的溫和女子,與之前修羅一般的她判若兩人。她開口,語氣也柔和許多,「這位師佷的身上,有一股令人心安的氣息。你們來了,我的使命……也就結束了。」
「這位師叔,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玉蓁蓁見懷中女子的笑容太過安詳,生怕下一刻她的生命就會流失,連忙開口問道。
「呵呵……」不想,那女子卻先笑了起來,只不過這一次的笑容,卻滿是自嘲,「只要一想到,那些可恨的異獸居然用我們璇璣島的弟子打頭陣,我的心……」女子忽的咬緊了牙關,眼神雖因為盲一直呆滯,卻頭一次放出了悔恨交織的光芒,「我愧對曾經一起幫助我建立起璇璣島的各位長老,璇璣島,終究還是毀在我手里了……」
「您是……您是璇璣島掌門江天瑜江師叔!」風花飛听聞至此,總算是恍然大悟。想來能夠以一敵百,這樣的修為,除了掌門,還能有誰。
「不是的,璇璣島不是毀在師叔的手里,是那些七尾狐,師父您千萬別自責,我們會帶著師叔去逍遙派,醫治好師叔,到時候師叔一定能再度重建璇璣島!」玉蓁蓁听著江天瑜那些自責的話,心都跟著一起疼了起來。她已經盡力在保衛璇璣島,獨自一人浴血奮戰至此,她已經做得足夠好了。
「不,你們听我說,」不想,江天瑜卻搖搖頭,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用盡全身力氣一口氣道,「攻佔大殿的異獸族,都只是爪牙而已,我從……他們的頭領口中听說,他們的帶頭隊伍,來這里的最的目的,是搶奪神獸。或許璇璣島作為他們的第一目標,是因為我們的守護神獸……是,」江天瑜感覺一口氣沒上來,歇了半晌,又繼續道,「是好吃者饕餮和好香者狻猊,這兩只神獸,都是性子溫和,極易對付的,如果他們擁有可以禁閉神獸的琉璃葫蘆的話,捉走饕餮與狻猊,便可不費吹灰之力……」
「可是……可是他們捉了神獸有什麼目的,有什麼用處!」風花飛的心忽的戰栗起來,因為當初他明明白白的听應粼說過,七尾狐族不過是想統一異獸族,為此,他們需要修仙士的心;可是,關于神獸的事情,可是提都沒提一下。如今如果說江天瑜的話都是真的,那麼應粼三番幾次救下他……究竟是和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