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不喜歡，實話。玉蓁蓁輕笑搖頭，她不怕對上玉芃芃的眼，更不怕實話相告，因為這句話，她已經說過很多次。于是，玉蓁蓁的心，連同她的口，一齊對玉芃芃篤定道，「蓁蓁此生，只愛凌波一人。」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此時此刻，玉芃芃心頭溢出的那些嫉妒，突然都變成了得意。玉蓁蓁就是這麼執拗的人，從以前開始就是；雖說後來失憶了，可性子根本的那種頑固，並沒有改變。既然玉蓁蓁已經一只腳踏入這個陷阱中，那玉芃芃不妨讓她加快腳步，反正玉芃芃也快要等不及了。
「可是蓁蓁，你剛剛不是說了，凌波已經被施遺忘蠱，完完全全忘記你了嗎？」
「誠然如此，」玉蓁蓁笑笑，嘴角卻滿是苦澀的味道，好像吞下數不清的眼淚一般，「可是我的心，不會變。只要凌波日後好好的，我願意與他……煙水兩相忘。」自古痴心多離悵，這句話的真意，玉蓁蓁如今才能真真正正的理解。
「唉，妹妹這樣倒是與我一般了，」玉芃芃垂下眼簾，語氣中的悵然倒是比玉蓁蓁還要多出幾分，「我與妹妹一般，只要二師兄過得好，我受再多的苦，也都心甘。」
玉芃芃余光偷瞄玉蓁蓁，發現她似乎還沉浸在與凌波在一起的回憶之中無法自拔，忙又拉住了她的手，一字一句叮囑道，「蓁蓁，如今你既然已經決定成全凌波，不如就接受二師兄。與他好好的在一起，也算是了了我的心願。可好？就算姐姐求你。」
玉蓁蓁這才反應過來，一想起自己與玉芃芃姐妹情深，居然都要經受這樣的情關，承受這樣的痛苦，不免心中難過。對上玉芃芃的眼光。玉蓁蓁輕輕搖頭，自己已經這樣，至少，不能讓玉芃芃與自己一般。暗暗下了決心後，玉蓁蓁大力的回握著玉芃芃的手，望向她的眼神中也多了幾絲堅定，「姐，放心。既然如今程師姐已經……退出，那麼，我一定會盡力撮合姐姐與二師兄的！」
「蓁蓁，決計不可如此，」玉芃芃連連搖頭，臉上的表情是驚恐中帶著不可置信，「其實從雲朵的事情上，就能看得出。二師兄對蓁蓁你一心一意，磐石不移，況且蓁蓁你是我的妹妹。二師兄是我深愛的人，你們能在一起，我真的……」
「姐，我是真心的希望你和二師兄能幸福。」玉蓁蓁打斷了玉芃芃的話，一如既往的執拗道，「不管姐你怎麼想。我心意已決。以前一直是姐姐事事為我想，如今，我也該回報姐姐的恩情了。」
如今形勢這般嚴峻，誰知道下一刻會如何。在能夠幸福的時候，如果還一直唯唯諾諾的話，日後一定會後悔。自己就是頗感後悔的那人，決計不會讓姐姐重蹈覆轍。
「蓁蓁，你千萬別亂來，算是姐姐求你。要不這般，你就當姐姐剛剛的話沒說過，我不想日後……」玉芃芃倒是真的有些焦急，臉龐都跟著紅了起來。
玉蓁蓁擺擺手，後對著玉芃芃笑笑。在她看來，這是第一次看玉芃芃這樣不知所措的樣子，平常的玉芃芃都是一副淡定冷靜的模樣，偶爾這樣，還當真有些可愛。她背過雙手，微微歪了頭，對玉芃芃道，「總之，一切事情都由我做主了，姐你只要做你自己就是。」
見玉芃芃又要急急的說什麼，玉蓁蓁卻只是少見的吐吐舌頭，後扭頭跑掉了。見玉蓁蓁背影漸行漸遠，玉芃芃臉上的笑容與紅意卻逐漸褪去，一如從前的冷冰感。她冷冷的哼了一聲，後轉過身去，咬牙小聲道，「玉蓁蓁，我們走到今日這一步，都是你所逼，你怪不得我，怪不得我！」
***
玉蓁蓁有時候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是錯，可她知道，既然腳下的路是自己走出來的，那麼無論前面是荊棘還是平坦，都要一如既往的走下去。晚膳時候，眾人難得聚在一起——更難得的是，因為于三的存在，凌波在；因為凌波的存在，風花飛在；因為風花飛的存在，葉靈芸也在！這些本來互相爭斗了幾十年的同門，如今都坐在一張桌子上，這不得不讓食堂里的大師傅都有些汗顏，覺得今天的氣氛極其不對勁，同時暗暗的瞄了瞄食堂的屋頂——那可是剛剛經過修葺的，可或許今晚有很大的可能性，屋頂會再度被掀開。
眾人聚集的桌子是整個食堂最大的一張，風花飛因為是大師兄，所以坐在正中央，從左側順時針開始數依次是葉靈芸、傅墨軒、玉芃芃、凌皓杰、玉蓁蓁、程思蕪、于三和凌波。其實本來玉蓁蓁是準備晚上將這些事說與並不知情的程思蕪、傅墨軒與于三听的，可如今葉靈芸在也就算了，就連凌波都在，那麼有些事情，就不好開口了。既如此，玉蓁蓁也就放棄了說經過一事，反而記起白日里對玉芃芃的許諾。轉頭一瞧，玉芃芃就在凌皓杰的一側，瞧著桌上氣氛屬實因為風花飛和葉靈芸的存在而有些悶，倒是玉蓁蓁第一個開口，對一旁的凌皓杰囑咐道，「二師兄，姐姐最愛吃的就是小煎包了，蓁蓁離姐姐稍遠些，可否麻煩二師兄代勞？」
「嗯，好啊。」玉蓁蓁的要求，凌皓杰什麼時候拒絕過；可他才夾起小煎包，轉頭望過去，卻看到傅墨軒微微失望的眼神。凌皓杰這才想起傅墨軒對玉芃芃一直以來的情感，忙有些尷尬道，「其實我也很愛吃，不如三師弟，你來幫忙吧。」凌皓杰一面說著，還一面將小煎包塞入口中，卻忘記小煎包太燙，忙會轉過身一口吐在地上，捂著嘴燙的半天說不出話，樣子滑稽的很。
「二師兄，你怎麼樣！」程思蕪立即起了身，大吼出聲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太引人注目了，忙又紅著臉坐了下去，如果有個地縫的話，當真想鑽進去。這樣的氣氛，真是足夠沉悶了。
有了這樣的先例，玉蓁蓁也知道凌皓杰的心思了，況且傅墨軒對玉芃芃有意，她也是一開始就清楚的；凌皓杰又向來和傅墨軒交好，如此一來的話，日後在傅墨軒面前，還是不要這般的好。玉蓁蓁這邊正計劃著，玉芃芃卻微微紅著眼圈起了身，對著眾人一拱手，道了聲「身體不適，先回去了」，之後便逃也似的離開，玉碗之中還孤獨的留著傅墨軒夾給她的小煎包。
玉蓁蓁忽的覺得自己真是多此一舉，不但弄得凌皓杰傷了舌頭，還讓玉芃芃傷了心。她哀嘆一聲，哪里還有心思用膳，忙也對著眾人一拱手，說是去看看玉芃芃，之後便不顧凌皓杰捂著嘴巴也要「唔唔」的幾聲，落荒而去。
于三望著已經空蕩蕩的門口，若有所思的望了程思蕪一眼，卻發現程思蕪正在默契的對望，兩人的眼神中似乎有某種共同的部分。風花飛冷冷望著這一切，後忽的撂下竹筷，一言不發的起身就走；葉靈芸見狀，先是起身，臨走時也不忘回頭揶揄幾句，「看來和你們這些低等的人，還真是吃不到一塊去。慢慢享用你們的狗食吧。」
「哎呀呀，大師姐這話可說的不對，」于三立即回話反擊，速度快的讓葉靈芸都來不及反應，「咱們這些人中，最最低的人，」于三比劃了下個頭，後好笑的望著葉靈芸，看她氣的七竅生煙似乎是一種樂事，「好像是大師姐你呦。」
「哼！」葉靈芸一跺腳，抬頭間發現風花飛已經走得沒影，這才鼓著腮幫子對于三道，「三魚，你給我記住！」語畢，迅速擺動著兩條小短腿兒，就追了出去。
「三這工夫日漸進步，已經遙遙領先于我這個師姐了。」程思蕪對著于三豎起大拇指，一派「佩服佩服」的樣子。
「哎，」于三俏手一擺，謙虛道，「程師姐客氣客氣，三都是師傳師姐，如今更是應用的得心應手。」
這兩個活寶。傅墨軒頗有些無奈的望著兩人，余光突然又瞥到玉芃芃碗中的小煎包，心情又低落下來。
凌皓杰這會兒好不容易能夠說話，見傅墨軒如此，便大著舌頭道，「好師弟，莫要多想，走，我帶你喝酒去！」
「別把舌頭喝麻了！」眼見著凌皓杰攬著不情不願的傅墨軒的肩膀離去，程思蕪這樣叮囑了句，見凌皓杰搖著手很快消失在食堂中，程思蕪這才一改剛才的頑皮之色，轉頭對同樣認真表情的于三道，「三，你不覺得，剛剛很不對勁嗎？」
于三鄭重其事的點頭，後模著下巴道，「玉師姐好像特意要把玉芃芃推給二師兄似的，難不成是玉芃芃私底下對玉師姐說了什麼？」
「我一直覺得芃芃很不對勁，」程思蕪將桌上杯中的水酒一飲而盡，後才又緊緊盯著于三，接著道，「從她接近雲朵的那一刻開始，我就覺得，她是別有用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