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蓁蓁的這番心意,于三都不知道對自己來說,是喜好還是噩耗了。御劍約莫一個時辰左右的工夫,就听到凌皓杰興奮的一聲叫喊,原來是清虛宮已經顯露頭角了。
也不怪凌皓杰這番的驚奇,畢竟比起曾經見識過的璇璣島與昆侖谷,清虛宮的確稱得上是巍峨雄偉,遙遙便可見神霄絳闕,其中仙山樓閣、天台路迷,琪花瑤草層出不窮。若單論其仙境的話,逍遙派自是要敗給這北方的清虛宮了。
但清虛宮對于玉蓁蓁來講,最吸引她的,卻並非美景,而是一直掛心的爹娘。距離離開清虛宮的日子雖然還不久,但是似乎無論是內在還是外在,她都改變了太多太多。愈發堅強的內心,對這個世界的愛與責任,收獲的友情、親情與愛情,她好像再不是從前那個對任何事情都清心寡欲的玉蓁蓁,她的心里,開始裝下太多太多的東西。
愈發離清虛宮近了的工夫,凌皓杰反而沒了之前的那些興奮。這里畢竟是玉蓁蓁從小長大的地方,是玉蓁蓁生活了幾十年的家,最最重要的是,這里有玉蓁蓁的前任qig人清虛宮掌門丁嘯。雖說玉蓁蓁已經失憶,完全忘記了之前所有發生的事情,但凌皓杰卻依舊無法放心,從上一次丁嘯離開時候的那個眼神,他就不能放玉蓁蓁再與他獨處。
偷偷回瞄玉蓁蓁的時候,除了發現她的眼神一直迷戀的落在清虛宮上之外,倒是意外的發現,于三一直死死盯著自己看。于三一直與玉蓁蓁是摯友,這一點凌皓杰從玉蓁蓁願意為了于三而割愛上看的清楚。而如今于三這般看著自己,難不成是玉蓁蓁將事情說與她听了?可是玉蓁蓁明明告訴自己,這件事情要保密的呀。
雙腳踏在清虛宮的大地上之時,凌皓杰只覺得自己的思緒紊亂極了;凌波一躍下冰翼劍,就蹬蹬蹬蹬的跑到于三和玉蓁蓁身邊,拉著于三的手臂小聲問道,「唔唔唔,三,你和玉師姐說什麼了,玉師姐是打算拋下我們嘛?」
看著凌波這可憐兮兮的樣子,于三踮起腳拍拍他的頭,後道,「放心吧凌波,蓁蓁不會離開我們的。」
「來者可是逍遙派之人?」
還未走近清虛宮大門的時候,已經有聲音從半空中傳來幾人的和聲。從聲音那般厚重的底氣听來,來者似乎並不帶善茬。
凌皓杰幾個抬頭一瞧,誰知不看還好,一看之下,竟是都驚出了一身冷汗。但見半空之中,已經有二三十號修仙士皆面目肅清,御劍立于半空之中。他們皆已運起靈氣,與雙手中幻化一靈力球,個個都對準他們四人。看來,清虛宮在風瞿幾個的說和之下,已經做好了一切戰斗的準備。
「我等正是……」凌皓杰話還沒說完,已經听到一個訝異中帶著百分驚喜的聲音從半空傳來。
「蓁蓁!師弟們,你們快看,那不是蓁蓁嗎!」
隨著聲音的落下,那激動的弟子一下沒控制住手中的靈力球,跟著向四人拋了下來。好在玉蓁蓁眼尖,迅速發動煉獄焚天心訣,瞬間制造出一道火結界,將自己與其余三人包圍其中。靈氣球在玉蓁蓁制造的火結界上碎開,發出輕微的爆炸之聲;不過煉獄焚天心訣制作出的結界並非凡物,那靈力球的爆炸並未對結界造成任何傷痕。
玉蓁蓁收回結界之時,剛剛過于激動的弟子便立刻致歉道,「蓁蓁,抱歉,我……我太激動了,你知不知道,掌門得知你落崖的事情之後,已經將自己關在房內,幾日不肯出門,也不進食了……你回來了,真是太好了!你們幾個,還不快去通知掌門!」
包圍玉蓁蓁幾個的弟子瞬間便離開了五六人,余下的也都御劍落地,還是剛剛手滑的那個弟子上前,激動的打量著玉蓁蓁,後不停頷首道,「沒錯,不是傀儡,就是蓁蓁本人,我是看著她長大,不會錯的。」
玉蓁蓁同樣好奇的打量著對面的男子,認真的想了半天,實在是想不起他到底是誰——想的起來才怪,她倒異世本就不算久,在清虛宮才呆了幾日,怎麼會記得那麼多人。不過玉蓁蓁一向最重禮節,她還是雙手一拱,尊敬的對對面男子道,「見過這位師兄,不知我們掌門以及大師兄和大師姐可是在此?」
「這……這位師兄?」打頭的弟子顯然有些呆愣,半天才想起什麼,後低垂著頭訕笑道,「你看看我,一激動起來倒是忘了,你失憶了……」
「這位師兄,不知可否帶我們去見掌門?」凌皓杰一步上前,站在了玉蓁蓁一旁,後對著那打頭的弟子一拱手道,「蓁蓁與凌波墜崖之事,掌門也一直掛心,如今他們平安無事,想來我們該先去稟告掌門的。」
「哦……的確是這個理兒,那你們跟我來。」打頭的弟子說著,又對一旁的弟子們吩咐道,「你們繼續埋伏,千萬注意每一個來者,璇璣島與昆侖谷的悲劇絕對不要發生在清虛宮!」
「是,大師兄!」余下的弟子立即統一而整齊的回答著,聲音在空曠的山谷中不停回響。
打頭弟子帶著玉蓁蓁幾個進了清虛宮大門,繞過大殿後便一直在水榭小路上行走,步履快速。凌皓杰望著一旁明顯臉上掛著擔憂的玉蓁蓁,雖然語氣中帶著無比的酸意,但還是小聲開口道,「蓁蓁,你在擔心丁掌門嗎?」
「嗯,」玉蓁蓁倒是如實回答,畢竟丁嘯可是玉蓁蓁本體一直以來最在乎最重要的人,本體前去投胎之時,還一再想著丁嘯,如果丁嘯真的為她而傷了身子,那要她如何面對從前的本體,「幾日幾夜不吃不喝,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其實蓁蓁完全不用擔心,」凌皓杰立即接話道,「我們是修仙士,可以以天地靈氣為食,餓個三天四天的根本不算什麼……」
「蓁蓁,蓁蓁——」
凌皓杰話音未落,一個熟悉又讓他討厭的聲音便從半空傳來,他才抬起頭的工夫,已經感覺到劍風從身旁劃過,待他看清眼前人時,那人已經死死按住玉蓁蓁的肩膀,恨不得用眼楮把她鎖在身邊了。
玉蓁蓁望著對面死死鉗住她的丁嘯,有些時日不見,他看起來憔悴不少。一改往日的風度翩翩,如今的他發絲凌亂,面色蒼白,眼中滿是血絲,衣裳也穿得邋邋遢遢。不過玉蓁蓁清楚,這都是因為擔心自己而變得如此。念及此,她的心就更軟,開口間,不經意的就帶了滿滿的溫柔,「丁掌門,不用擔心,蓁蓁好好的回來了。」
「你這……傻瓜!」丁嘯望著對面的玉蓁蓁,想象著她追隨凌波一道尋死的那份心情,登時心里疼的眼圈都紅了。不過他好歹是一派之主,懂得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他很快放開了自己的手,同時後退一步,盡管眼楮一直舍不得離開玉蓁蓁,但還是蹙眉道,「你可知道自己生命的重要?你難道只為一個男子而活?你若真的死了,你的爹娘怎麼辦!」
玉蓁蓁垂下眼瞼,低低答道,「蓁蓁死了,爹娘還有姐姐……」
「你可是他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這幾十年來,他們疼愛你超過任何人,你怎麼能說這樣不負責任的話!」因為玉蓁蓁一句自暴自棄的話,倒是引得丁嘯發起火來。
「姐姐也是爹娘身上的一塊肉,蓁蓁相信,就算沒有了蓁蓁……」
玉蓁蓁話音還未落,丁嘯打斷的話已經響在耳畔,「玉芃芃是你爹娘領養的,你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領養……領養的?玉蓁蓁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這事情玉芃芃可一直從未對自己提起過。玉蓁蓁還發愣的工夫,凌皓杰已經立在了她面前,平視著丁嘯,同樣蹙著眉頭回道,「蓁蓁如何做,都是她的選擇,不容別人置噲!」
「那是因為你等到了蓁蓁回來,所以你才這樣趾高氣揚的指責我!」丁嘯低低的答了凌皓杰的話,雖然語氣低,但是怒氣可是絲毫未減,他實在有些看不慣大腦簡單的凌皓杰。
「蓁蓁就算是不回來,我也會一直等下去!」凌皓杰仰頭挺胸,這樣看起來,倒是比個子本身就高的丁嘯還要再挺拔一些了。
「你小小年紀,如何懂得等待的痛苦!不過是一時意氣罷了!」丁嘯一拂手,後揚長而去,再沒有回頭看凌皓杰或是玉蓁蓁一眼。氣氛登時就冷了下來,沒有人開口說話;半晌,打頭弟子才開了口,帶著一股長長的幽怨之氣,「這位師弟,你實在不該這般指責掌門,掌門這些年所受的苦,又有誰能清楚呢。」
「他受了苦就來指責蓁蓁,那蓁蓁受了什麼苦,他又如何清楚!」凌皓杰立刻把話還了回去,看來隨著和于三在一起的時間愈發的長,他的口齒也愈發伶俐了。
打頭弟子並沒有再多言,只是重新對著幾人拱手道,「也罷也罷,好在掌門已經知道蓁蓁完好無損的消息。我這便領你們去尋逍遙派風掌門吧。」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