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巨焰作,河棹騰煙柱。
腥至焦長蛇,聲吼纏猛虎。
玉蓁蓁覺得,如今可以描述自己周圍情景的,非上面二十字不可。
突如其來的地震,導致宿舍樓即將倒塌,更加倒霉的是,地震引發了樓內供電設施短路,她的周圍起了大火。那火舌焦身的感覺,玉蓁蓁終生難忘。本該是比朝霞更要絢爛的橙紅火焰,可如今,卻如血蓮一般,死死纏繞住玉蓁蓁,令她撕心裂肺的痛。玉蓁蓁捂住口鼻,四下尋路卻求生無門,眼見著房頂的橫梁跟著巨動就要砸下來,玉蓁蓁終于認命的閉上眼楮,黑暗中,好像看到死神漸漸行進……
***
待玉蓁蓁再度有意識的時候,才發覺自己犯了個大錯誤,與她招手的並非揮舞鐮刀的死神,而是帶著恐怖鬼臉的無常二爺。因為她此刻正赤身泡在一個咕嘟咕嘟冒著熱氣猶如蒸籠一般的池子中,池中滾水鮮紅似血;不過最讓玉蓁蓁感覺到毛骨悚然的就是,離她不遠的地方,有一個牛般大小,卻有著鹿身、豹文、雀頭、龍角、蛇尾的怪物口鼻噴氣的于這血池旁踱來踱去,像是衛士一般。
臨死之前玉蓁蓁便是處在火海之中,這死後怎麼還進了蒸籠地獄泡血池呢?玉蓁蓁回憶生前事,她雖是個孤兒,打小吃盡人間酸楚,可她並沒有怨誰怪誰妒誰罵誰,最後也是憑借著自己的努力半工半讀上了一流的大學。只可惜天公不作美,也或許自己上輩子做了太多缺德事,倒霉還是降臨在她的頭上。地震連著火災,讓這個剛剛步入正軌、才看到一點點美好未來的她,早早的闊別了人世。
只是在地府也要承受著烈火灼身的痛苦,這可是玉蓁蓁始料未及的。還不待她再仔細觀察周遭,一個帶著九分清淡冷漠一分如釋重負的男子聲音從她所處之處的四面八方傳來,只聞聲不見人這事兒更讓玉蓁蓁倍感驚懼︰
「終于醒了
「您……您是?」玉蓁蓁立即警覺的盯著周遭,這里的一切太過詭異,使得她一時間她無法自處。
那冷淡聲音中倒是透露些莫名的意外,似乎還摻雜了些玉蓁蓁無法理解的悲哀之意,「莫不是燒壞頭了
盡管是疑問句,可那男子聲音居然依舊以陳述的語氣結了尾,好像只是在說一件與所有人無關的故事一樣。後在玉蓁蓁幾乎快要月兌眼出眶的驚呆表情下,一個身影幾乎是憑空而現,鬼魅般的讓人心悸。
待走的近了,玉蓁蓁才發現,那男子約莫三十上下的年歲,身著海藍瓖祥雲紋邊兒對襟長袍,腰束玉帶,一側佩劍,一側佩玉;一頭烏發高高束在白玉冠之中,稜角分明的面龐上,一雙明眸,如秋水、如寒星、如寶玉。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靜靜的立在一旁,宛如一塊無瑕美玉熔鑄而成的玉人,神韻超群,給人以清冷高貴之感。
說也奇了,那怪物一見男子現身,立即听話的立在他一旁,還伸出舌頭舌忝了男子的手背一下,如若不是外表過于讓人恐懼,玉蓁蓁甚至會覺得,那不過是一條患了巨人癥的寵物狗。
半晌,玉蓁蓁才發現,那男子一直與自己默默對視。她連忙條件反射般的整個身子都沒入紅色的沸水之中,只將頭余在外。不過這次她卻低垂了頭,臉上開始發燒一般的燙,不知是這沸水的作用還是其他。
「我是誰
又是同樣的疑問句,又是同樣的陳述結尾。玉蓁蓁當真覺得面前這人……或者說這鬼無論是從衣著還是言語上皆太過奇怪,她搖搖頭,並未答話。的確,她不認得面前這個一身英氣的男子,更不知道如今究竟身處何處。如若真說起來的話,她的問題倒是要比眼前這個男子多的多了。
男子見玉蓁蓁不再開口,只搖搖頭,後俯子,將手微微沒入池水之中。玉蓁蓁眼瞧著這滾燙的血色池水愈發的清冽,而水溫也逐漸的變涼,正驚奇著的時候,卻見那男子微微露在外頭的手臂上,竟是出現了血色的印記。莫非這血紅的水與灼人的熱氣,都被那男子吸了去不成?
「掌門,玄天師兄與瓊華師姐求見!」
就在玉蓁蓁羞紅了臉轉過身子,快將自己團成一個球的時候,居然不知從何處又傳來了女子的聲音。這音色十分清亮,一听便知是極干淨利落之人。
不想,被稱為掌門的男子並未做出任何回答,而是抽出手,無謂的拂下衣袖,繼續以他習以為常的語氣對玉蓁蓁道,「玄天、瓊華是誰
玉蓁蓁當真是對這個男子無語至極,不過目前至少她可以確定的是,這里並非地獄——盡管那個有著寵物狗性格的怪獸還是挺可怕的。見男子那古怪的裝束,她或許是被某個神秘的派教所救?畢竟那個被喚作掌門的男人,看起來還是有幾分仙風道骨的。
「約莫是您的弟子玉蓁蓁思考了半天後,才開口答道。說也怪了,那池水中的紅意本才隨著男子的手而去,也終于清涼下來;可只是說話思慮的工夫,那池水卻又開始由絲絲縷縷的紅交織,同時水溫也跟著逐漸升高,玉蓁蓁只舒服了一會子,便又重新回到了水深火熱之中——「水深火熱」這個成語太應景了。
掌門丁嘯面無表情的又瞧了瞧玉蓁蓁,後搖搖頭,轉身離去。在洞府門口看到焦急成一團的玄天與瓊華後,他的神情當中終于帶了些無法言喻的痛苦,扭頭合目道,「約莫是火靈力上浮,灼了她的意識,她不認得我……們了
玄天與瓊華幾乎瞬間崩潰,兩人對視之後,跌跌撞撞的進了靈泉山洞,卻發現原本該是靈力充足的靈泉,如今在玉蓁蓁體內多余的火靈之力侵蝕下,居然變成了血池!而玉蓁蓁的臉蛋打額頭開始已經呈現出流動的紅色,好像那多余的靈力就要破身而出了一般。
「我可憐的女兒啊!」瓊華只哀嚎了這一句,便暈倒在玄天的懷里。玄天也是心如死灰,兩行清淚打面龐流了下來。
玉蓁蓁瞧見這樣的場景,非但沒有一分一毫的感動,反而嘴角揚起了自嘲的笑容,「我是孤兒,哪里來的父母啊
這句話一月兌口,玄天也差點站不穩腳跟,看起來已經四十有余的玄天一手托著瓊華,一手扶著牆,只有靠這樣才能站穩身子。他思忖著掌門丁嘯的話,登時再度老淚縱橫,看來他們的愛女當真燒壞腦子了,不但忘記了丁嘯,竟是連爹娘都忘記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那股燥熱不安之感再度襲擊了玉蓁蓁,她甚至覺得,自己張開嘴就能噴出火來。而一旁的池水竟再度沸騰,不停的冒著泡,玉蓁蓁在其中,就像被煮的青蛙一般,不停的刨著,想游出來,可身子卻絲毫力氣也無。
「掌門!掌門!蓁蓁……蓁蓁她不行了!」玄天身體的最後一絲力氣,都用來呼喚丁嘯救命。丁嘯聞言,立即大步回到洞府,再度以己之力將靈泉內多余的火靈之力抽走。眼見著泉水由紅轉清,回歸平靜,玉蓁蓁方才覺得身子有了些力氣。她審視著眼前三人,心里也開始犯了嘀咕。被喚作掌門的丁嘯,聲稱是自己爹娘的玄天與瓊華。如今可以確定的是,這里不是地獄。至于眼見三人對自己這般的反應,玉蓁蓁翻遍自己腦海,只能想到四個字來解釋——她穿越了。
玉蓁蓁本不願怨天尤人,打記事起的所有經歷,早已經讓她忘記了什麼叫悲哀。只不過這一次她著實有些淒涼了,別人穿越,哪個不是大富大貴,最差也是天賦異稟的,可她呢?之前便被火舌焦身,不甘死去;穿越之後,還是在火坑之中不說,處境竟是比原來更糟。玉蓁蓁隱隱約約感覺到,這具身體似乎便如同一個大火爐一般,而如今這個自己,或許隨時都有自.焚的可能——從玄天和瓊華那種悲痛欲絕的感同身受,她已經猜的出來了。
盡管在老天爺的作弄下,玉蓁蓁再度有了活在人世的機會,只不過她的穿越,卻並非以幸福為目的,如今看來,能留下這條命,倒成了她的首要任務。剎那間,玉蓁蓁覺得自己就是杯具,還是很多很多杯具的聯合體,被老天爺擺了一茶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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