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令為初冬,盡管有松柏的青翠,但地面上難免有些荒蕪之意。玉蓁蓁放眼瞧了瞧面前一片土地,實在想不出這里光禿禿的有什麼可以吃。可不想其余三人好像司空見慣似的,皆打背後舀出本命獸的容器楠木葫蘆,還熱熱鬧鬧的討論起來。
最終得出的結論是,玉芃芃的本命獸大風為鳥族仙獸,任務是于松樹上采摘松果;凌皓杰的本命獸日及為牛身,最擅長刨洞,土地之中的一些根狀果實便靠其獲得;而程思蕪的本命獸金毛猻是火屬性戰斗仙獸,噴出的火焰灼熱無比,待地里的果實尋好後,便由金毛噴火烤熟,直接可以食用了。
玉蓁蓁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她猶記得玉芃芃對她說過,本命獸是日後與門下弟子切磋之間的好幫手,可如今看來,不止切磋,就連生活都離不開了。
待玉芃芃放出大風後,玉蓁蓁猛地想起,這仙獸《山海經》中有過記載,說是狀如犬而人面,見人則笑,其行如風,其現為大風災之兆。如今再觀玉芃芃這仙獸大風,體表覆滿潔白羽毛,翼邊與尾邊是孔雀一般的花紋,她高高揚起頭長嘶一聲,後舞翼而起,玉蓁蓁但覺一股股的強風襲來,若不是緊抱著一旁的松樹,恐怕她都要被吹跑了。
這邊廂玉蓁蓁才站穩,可又忽的感覺地動山搖的,轉頭一看,原來是凌皓杰放出了他的本命獸日及。日及雖為牛身,卻遠遠要比平常的牛大出許多,站在人高馬大的凌皓杰身邊,竟比凌皓杰還要高出半個頭。凌皓杰嘿嘿一笑,拍拍日及的頭,日及當即開始四蹄刨地,登時眾人面前猶如揚沙一般。
玉芃芃、凌皓杰與程思蕪自是聰明,早早的便御劍而起,高高立于半空,望著底下烏煙瘴氣的松柏林,談笑風生。忽的,玉芃芃好像意識到什麼,數來數去都是三個人,她登時傻了眼,開口問道,「蓁蓁呢?」
接下來,便是凌皓杰與程思蕪的異口同聲,語氣相當的順其自然,「不是在你公良劍上嗎?」
語畢,兩人還默契的往玉芃芃身後一瞧。誰知不瞧還好,一瞧,兩人竟失口大叫道,「蓁蓁呢!」
「糟了!」玉芃芃連忙御劍而下,沖進了烏煙瘴氣的松柏林中。
「二師兄,你看,都是你,怎麼不帶著蓁蓁一道上來呢!」程思蕪滿是埋怨的口氣,「你也知道你那日及的威力了,可千萬別把蓁蓁給埋起來!」
「你這烏鴉嘴能不能不要說這些,」凌皓杰也是一頭亂麻,「你明知蓁蓁與我屬性相生,我是踫不得她的,怎麼可能拉她上劍呢!這還不都是你的錯,竟還要怪我
「唉,可是蓁蓁沉默慣了,剛剛與你們說笑,竟都不覺得少了人……」程思蕪當真是悔的腸子都要青了。
但聞一聲聲咳嗽由下往上傳來,兩人眼見著玉芃芃帶著灰頭土臉的玉蓁蓁御劍而上,忙也都御劍湊了過去。玉蓁蓁散下的長發滿是沙土,一張清麗的臉龐也是黃土皚皚的,還不停打著噴嚏。玉芃芃有些抱歉的望著玉蓁蓁,見她好不容易不再打噴嚏,才道,「一會兒下去,尋個地方,我以水咒灌下,幫你梳洗一番吧
「謝謝姐玉蓁蓁揉了揉鼻子,這樣狼狽的模樣在從前,她是常有的,所以倒也不覺得什麼——況且被人留下、遺忘什麼的,都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只不過凌皓杰與程思蕪卻是愧疚至極,不停的道歉,這倒是讓玉蓁蓁有些為難了。半晌,她才想出一個轉移注意力的方法,對玉芃芃道,「姐,我的本命獸是什麼,幫不上忙嗎?」
「這個……」玉芃芃語塞,後帶了些尷尬的回道,「如果是今夜難眠的話,估計會用得上……吧
「哈?」三人異口同聲的發出了這麼個表示疑惑的字眼。
玉芃芃笑笑,後一指玉蓁蓁的玉葫蘆,開口道,「其實,掌門當時給了蓁蓁很多選擇,包括高級的仙獸一角、人馬,可蓁蓁偏偏選了……」玉芃芃神色怪異的看了玉蓁蓁一眼,後搖搖頭道,「默
「默?」程思蕪當即神采飛揚,開口道,「默雖是低級的仙寵,不過像個白色小絨球似的,眼楮一眨一眨的,不知多可愛。而且默最喜歡唱歌了,雖說咱們听不懂,可聲音卻猶如天籟一般。只不過咱們峨眉山上見不到這小家伙,不然,我也真想養一只玩玩呢
程思蕪的話玉蓁蓁听明白了,她說的是「養一只玩玩」,而並非「養一只作為本命獸」,看來,她的這個仙寵默還真是不適合參加與其他弟子的切磋。
「程師姐說的極是,」這些,玉芃芃自然不否認,「並且,默最擅長的便是催眠術與攝心術,這兩樣也勝過不少仙寵了。只可惜,本命獸的能力是受與其簽訂血契的主人所影響,所以,蓁蓁的默……目前為止這兩樣還都沒學會,只是只會唱歌的仙寵罷了
「可是一角、人馬卻都是極好的戰斗仙獸啊凌皓杰說著,不誤羨慕的望著玉蓁蓁,開口道,「蓁蓁還真是幸運,你們掌門居然這樣舍得將好東西讓你挑。逍遙派的所有弟子,本命獸均是自己去抓、然後簽訂血契的,哪有你這樣的好運
「凌師兄見笑了,清虛宮的尋常弟子也不會有蓁蓁這樣的好運,」玉芃芃說著,後又笑笑道,「蓁蓁是最得掌門喜歡的,所以掌門才會處處眷顧。像我們這些尋常的弟子,是不會有這樣好運氣的
眼見著玉芃芃的眼里有了幾分失落,玉蓁蓁想說什麼,卻不知該如何說。從前這般的失落都是她眼中出現的,可從未有人對她有任何安慰,所以如今她站在旁人的立場上,也有些不知所措了。程思蕪見如此,忙悄悄推了推一旁的凌皓杰,凌皓杰也不是傻子,見狀忙道,「好了好了,估計日及與大風也尋的差不多了,我們下去吧
日及和大風果然沒有辜負主人所托,均抬頭嘶了一聲後,乖乖化為白煙鑽回楠木葫蘆里。而本來凹凸不平的地,也已經在日及的踩踏下恢復原狀,地中心放著一堆馬鈴薯、紅薯一類的根睫類植物。凌皓杰、玉芃芃與玉蓁蓁尋了些樹杈,將食物穿上;程思蕪二話不說,放出金毛,蹲守眾人旁邊。
金毛狀如雄獅,一身金毛,著實耀眼,看著便凶煞無比;玉蓁蓁又想起了當日在靈泉一旁守護自己的飛廉,大小與這金毛倒是差不多。待眾人都準備好之後,金毛便立即張大嘴巴,噴出火焰,助眾人烤熟食用。說也奇了,這火焰雖就在幾人手下,可並不灼人。後來玉蓁蓁才知道,金毛是仙獸,可以自由控制火焰的溫度。
俗話說來,這四人就是吃了幾個烤土豆、烤地瓜,可卻都覺得異常滿足。這番折騰下來,太陽都快落山了。幾人便御劍回了明霞洞府,各自收拾了廂房,早早睡下了。
***
半夜里,玉蓁蓁夢回當日地震的宿舍樓,那搖搖欲墜、火舌焦身的滋味兒讓她猛地睜眼,一下便坐了起來。模模額頭,竟是一下的汗。玉蓁蓁深深吸了口氣,再三告訴自己,那已經是過去,那個玉蓁蓁,已經死了。
做了這樣的夢,玉蓁蓁已經再睡不著,索性披衣起身,出門往赤松觀去了。她記起下午時候做的那個夢,夢里赤松子一再提起凌波的名字;反正此時無心再睡,不如去甘露泉處瞧瞧凌波。
只是才走到赤松觀大門之處,玉蓁蓁便覺得里頭有喃喃的說話聲。她心下一動,稍稍放輕腳步,蹲子,將耳朵貼在門上,仔細听著里頭的動靜。
「凌波,你說,他為什麼那麼討厭我
這個聲音在玉蓁蓁听來甚為耳熟,思慮之下,玉蓁蓁驀地發現,這人正是與他們幾個極為不合的風花飛。可是風花飛今日明明已經走了,何以又出現在赤松觀之中?而且听他的意思,他似乎是在與凌波說話?凌波不過是條錦鯉,即使在甘露泉這樣的仙泉之中,也不會有說話的能力吧。
玉蓁蓁所料不錯,的確沒有人聲與風花飛對話。只讓她有些尷尬的是,赤松觀大門卻忽的被打開,她就那麼蹲著暴露在風花飛面前了。
「卑鄙風花飛一拽玉蓁蓁的後衣領,便像提小雞子一樣將她提了起來,一雙利眼寒星四射。
玉蓁蓁自知理虧,就那般被提著,沒有發出任何驚訝的喊叫聲。風花飛見玉蓁蓁認命的不出聲,便也沒那麼生氣,提著她進了觀內,將門關上的同時松了手,玉蓁蓁便終于有了雙腳著地的機會。
「听到什麼風花飛見玉蓁蓁一直不抬頭,也不開口解釋,他心中擔憂,便蹙了眉開口問著。
玉蓁蓁搖頭,低低開口道,「我是發現觀內有動靜,才過來瞧瞧的。結果剛剛過來,就被風師兄發現了
「誰信你的鬼話!」風花飛拔出花墨劍,一下子就抵在玉蓁蓁的脖子上,雙眼瞪得極大,面部表情好像想要吃掉玉蓁蓁一般。
只是這時,甘露泉中忽的傳出「噗通」、「噗通」的聲音。風花飛循聲回望,但見甘露泉本該平靜的水面上,由于凌波一次又一次的躍起、落下,躍起、在落下而變得水光濺起,沒有了往日的平靜。風花飛收回花墨劍,一指門口,對玉蓁蓁低吼道,「滾出去,今晚的事情,你若敢說出去,我定不饒你!」
玉蓁蓁望了望還在努力躍著的凌波,後對風花飛拱拱手,轉身離去。風花飛從門口處見玉蓁蓁走的遠了,方才關好門,回到甘露泉處。見此時凌波已然安靜下來,只對著自己搖尾巴,風花飛冷哼一聲,開口道,「你這老家伙,才見她幾次,竟是重色輕友的蘀她說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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