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小兵第一天的訓練結束後,他感到由衷的疲憊,似乎全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一樣。溜溜走了一天,擱誰身上都不會好受。
晚上羅小兵被安排睡在這個地下訓練場的一間臥室之中,臥室的裝修一如既往地奢華無度。就連床上雕刻的花紋都極盡精巧之能事,一個個雲朵頭造型流暢、優雅,一個個浮雕人物栩栩如生;
床頭櫃上的台燈罩不知是什麼材質的,米黃色的磨砂燈罩透出溫潤的光芒,讓整個身體和整顆心都極其放松,台燈上可調控亮度的旋鈕是陶瓷的材質,羅小兵輕輕一扭,那種舒適的阻尼效果絕對不是廉價的台燈能夠具備的;
臥室穹頂之上,繪制著巨幅的教堂油畫,古樸的文藝復興畫風與整間臥室雅致的格調相得益彰。
羅小兵突然之間想起了一句被用爛了的廣告詞——「低調的奢華」,他由衷地感覺那些幾千塊錢的手機真的稱不上奢華,也沒必要低調。這里,在荒涼的東西伯利亞平原下面,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終年不見天日。這才是低調,這才是華麗。
羅小兵只看了一會兒這臥室中的景致便倒頭睡去,他需要休息,明天不知道還要接受什麼更加令人發指的訓練呢。
對于艱巨的戰斗羅小兵並不畏懼,反倒是這樣看似安逸和閑適的訓練讓羅小兵疲憊不堪,更打不起精神。
羅小兵剛剛睡下,敲門聲便響了起來,羅小兵咒罵︰在這個地下二十米的地方也不讓人睡個整覺嗎?!
打開門,揚科斯基那張禮貌得令人生厭的臉便出現在羅小兵的面前。
「老揚,啥事兒啊?都這麼晚了。」羅小兵睡眼惺忪地問道。
「請羅先生像個紳士一樣入眠,可以嗎?睡覺同樣也是一種訓練。」揚科斯基又是那種令人心煩而又無法發作的禮貌語調。
「睡覺還分紳士不紳士的?」羅小兵不解。
「請您不要打呼嚕,這樣對其他人是極其不禮貌的。」揚科斯基的表情始終淡定得令人想揍他一頓。
「哦,可是我怎麼能夠控制自己不打呼嚕呢?!」羅小兵幾乎要喊出來,他實在無法容忍這種不講理的訓練規則。
「那我就不清楚了!」面對羅小兵的慍怒揚科斯基的臉上依舊看不出絲毫的變化,依舊雲淡風輕,依舊極其紳士︰「總之,請羅先生像一個紳士一樣入眠。羅先生晚安!」說罷,揚科斯基轉身離開。
羅小兵心說這就是個事兒逼啊!這!他娘的連睡覺打呼嚕人家都得管上一管,那還有什麼他管不到的嗎?羅小兵後悔怎麼一不小心就上了王鐵這個老混蛋的賊船呢!
沒辦法,目前羅小兵的直接領導就是揚科斯基,他心里可以罵這個老毛子一千遍、一萬遍,但他的命令卻不能違抗。這就是軍人鐵的信條——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羅小兵沒辦法,再次躺倒床上依舊睡意盎然,但他卻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睡覺,他必須像在黑龍江畔的叢林之中那樣假寐!
羅小兵想老揚這個混蛋算是缺了八輩子損德了,在這麼精致的臥室之中竟然讓疲憊的自己不打呼嚕!要知道在充滿危機的叢林之中假寐那是戰斗種族的生存本能,而在這樣非常適宜睡眠的環境中假寐簡直無異于自虐。
羅小兵這一晚休息得極其不好,早上起床一對黑眼圈就像帶著墨鏡一樣。
第二天的訓練科目是西方社交禮儀中初次見面的禮節,比如握手時什麼情況該先伸手,什麼情況該後伸手;比如初次見面何種情況該擁抱何種情況該吻手;再比如敲門時該用手指的哪個部位敲擊,力度如何把控等等等等。羅小兵的頭比第一天訓練時更大了。
接著便是西餐用餐時的禮節,小到刀叉、餐巾的使用,大到西餐上菜的流程,乃至紅酒品質的鑒別,甚至連一瓶好的紅酒它的橡木塞子還是什麼狀態的都要了解且精通。說到西餐羅小兵就有訴不完的苦,比如牛排,初次手握刀叉的羅小兵感覺那份牛排似乎天生就是為了和自己較勁而存在的。羅小兵使出全身的力氣也沒能將其切斷,反而因為上面的醬汁滑溜異常,牛排被羅小兵一刀叉齊舉︰「 嘰」一下整個牛排摔在了揚科斯基潔白的襯衫之上。搞得老揚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
再然後就是西方文化史的惡補,哪部小說中誰跟誰搞破鞋東窗事發;哪幅油畫誰在哪年何種情況下繪制,又是哪年被收藏到大英博物館或盧浮宮,又是哪年被誰偷走了;西方的玉皇大帝和閻王爺都是誰;哪個大神的罩門在腳脖子上。諸如此類不著邊際的知識羅小兵必須統統掌握。
當然不能缺少的就是英語口語的訓練,雖說羅小兵高考時英語滑鐵盧了,但是他對自己的英語還是很有自信的,畢竟模擬時曾經取得過學年第一的優異成績!
但是一開口羅小兵就漏了餡兒,中國的英語教育多半是為了考試服務,于是就形成了不能交流的「啞巴英語」。一個成績優異的優等生可以讀、可以寫而且能听懂,但一交流就啥也說不出來了,這用情況在中國的學生中俯拾即是。不過好在羅小兵底子厚,揚科斯基的英語教學水平和方式也都堪稱一流,羅小兵雖然學著費勁,但進步的幅度也不可謂之不大。
總之,這半個月的訓練羅小兵感覺用咱們趙本山大叔的一句話就可以概括︰「我這知識啊!都學雜了。什麼都得掌握啊!」
起初的兩天羅小兵依然躁動不安,但是畢竟他對環境的適應能力遠遠異于常人,到了第三天頭上羅小兵就已經適應了這種安靜的訓練,到最後的幾天連在禮儀上極其苛刻的揚科斯基都對這個姓羅的中國紳士贊不絕口。
而一旦適應了訓練的節奏,羅小兵的身體也會自動調整到全新的模式,最適合環境的模式,他不必再辛苦地假寐,完全可以在不打呼嚕的情況下進入一個最佳的睡眠狀態。
原本以為度日如年的訓練,在羅小兵的努力下竟然過得飛快。當揚科斯基宣他已經圓滿完成了西方禮儀的訓練時羅小兵幾乎要蹦了起來。
他迫不及待地找到王鐵,頭一句話就是︰鐵哥,我的裝備呢?
王鐵的話當然也沒有變——沒有裝備,但訓練卻遠遠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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