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奇怪,在王鐵和何思圖的雙人監控和張鵬程的縝密搜索之下,羅小兵似乎真的從這個訓練場蒸發了一樣。王鐵不甘心,他無法相信有人會有如此高超的偽裝手段,竟能逃過三雙 蛇的眼楮。
退一千步、一萬步講,凡事都不是絕對的,就算真的有這樣的人,那也絕非是羅小兵。他的確天賦異稟,但是天賦歸天賦,僅僅十一二天的訓練他就能隱蔽得如此天衣無縫?除非他是神仙,否則絕不可能。
時間這東西和錢是一樣的,千萬別用,一用就沒。還沒怎麼著呢,時間就到了中午。本來早上就沒怎麼吃東西,三個人的肚子都已經餓得咕咕叫了,但是只要王鐵沒有下命令山下達何思圖就必須繼續趴在草叢里、張鵬程也非得繼續搜索下去不可!軍令如山,絕對不容許半點違抗。
就這樣,搜索一直都在進行,張鵬程已經不知道在這個偌大的訓練場地里穿梭了多少個來回。他和釋猛都是素以體力、耐力見長的,然而在這麼高強度的奔襲搜索下,張鵬程竟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頗為的吃不消。
漸漸地,他的步伐開始散亂,他的身體開始搖晃,一切都是體力達到極限的表現。這時候,太陽的臉上已經抹上了玫紅,夕陽西下,望遠鏡中王鐵看得清清楚楚,張鵬程的體力已經透支了,再這樣下去,這個兵很有可能就會倒在異國他鄉的地下訓練場中。
就算這個任務再難,就算這個任務失敗了會丟再大的面子,它也僅僅只是一個訓練任務而已,失去的也僅僅是不值一提的面子而已。但是,戰友的生命是拿什麼都無法換回來的,他們每個人都是共和國的財富,王鐵沒有權利剝奪,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剝奪。
王鐵在戰術耳機中喊話道︰「張鵬程,我命令你扶住距離你最近的一棵樹,等待我們,完畢!」
「張鵬程收到,完畢!」
人總是靠一絲念想維系著生命,這個念想可以是一個人,可以是一個事物,可以是一份夢想,可以是任何的東西。對于張鵬程來說,這個念想就是軍令,軍令下達刀山可涉、火海可投!現在王鐵命令他扶住一棵樹,他就必須扶住!
張鵬程在一整天不停的奔襲之中倒不覺得什麼,然而一旦停下來,腦袋就開始嗡嗡作響,眼前飛滿了金星,他知道自己這是太渴了、太餓了、太累了,身體就像一部機器,水、食物和充足的休息就是這部機器運轉的前提,沒有了這些,超負荷工作的身體遲早都會垮掉。
王鐵下達了命令之後便急匆匆地站了起來,他的眼前也是猛地一黑、身體微微地晃了一下,趴了一天的時間,頭部短暫地進入了一個缺血的狀態、雙腿也已經麻木不堪,不過這都是暫時的,沒一會兒功夫王鐵就恢復了,一旁的何思圖當然也遇到了相同的情況,不過看樣子也已經緩了過來。
兩個人一緩過來便一步不敢怠慢,朝著張鵬程扶著的那棵大樹奔去。來到樹下,張鵬程的樣子讓王鐵覺得心里一陣陣的發酸,只要是自己下達的命令無論大小,張鵬程都義無反顧地執行。現在張鵬程的狀態並不比那天找到他的時候好多少,他嘴唇干得發白,人顯得異常疲憊。
王鐵趕忙伏下了身子讓何思圖把張鵬程給扶到後背上來,張鵬程也不爭執,他樂得清閑趴在王鐵的背上,一起一伏的節奏比起靠著自己的雙腳奔跑要舒服得多了。有人肯定會提出質疑,他一個當兵的尤其還是特種兵怎麼這麼扛不住累啊?
凍梨想告訴這些人,特種兵他也是人,他們也有累的時候。關鍵是王鐵的命令下達的太急了,出發前任何必要的給養都沒有攜帶,身體必需的能量得不到及時的補充才導致全員的體力透支。
任何人都不是鐵打的,好鐵能捻幾顆釘啊?讓你不吃不喝地跑上一天你試試,還不一定累成什麼樣兒呢。站著說話的從來不嫌腰疼,凍梨想起來趙本山的一句話,特想對那些把特種兵當超人的人說——「你跺你也麻」!
到了餐帳,王鐵也累得呼哧帶喘,畢竟那是個二百斤的大家伙啊,扛到這兒來不累才怪。一見幾人回來,揚科斯基趕緊從後廚將蒸好的花卷兒端了上來,後面的炊事兵雙手捧著一個碩大的湯盆。
張鵬程是最餓的一個,剛剛都已經餓得打晃的他一看見吃的上來立馬就來了精神,伸手上去抓了兩個畫卷兒一手一個就往嘴里邊塞,揚科斯基也很有眼力見地盛好了一碗湯,放到了張鵬程的面前。
張鵬程這人體力透支的慢,恢復的卻挺快,三四個花卷兒一大碗雞蛋柿子湯下肚,整個人又精神煥發、神采飛揚了,那樣子好像給他來一頭猛虎他都能一拳打死一樣。看張鵬程的體力恢復了,王鐵放下碗說道︰「我要做一個檢討,我太好大喜功了,行動之前沒有考慮周全,導致了如此嚴重的後果。如果放到真正的戰場上,這樣的後果將是無法挽回的!同時也希望在我自我批評的同時,同志們也能為我提出寶貴意見!」
張鵬程心知肚明,王鐵之所以如此嚴肅全都是因自己而起,他全當沒听見,對何思圖說︰「這花卷兒蒸的是越來越好吃了哈!真他娘的不錯!」
何思圖心領神會,嘴里塞滿了食物支支吾吾地打著馬虎眼︰「是好吃,是好吃,鐵哥你吃啊!」
王鐵知道在這些老兵面前,自己充當的角色不僅僅是一個直接的軍事長官而已,更多的,他已經成了他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親人。他們實在太可愛了,他們一直無條件地信任著王鐵,別說王鐵犯下的並非什麼大錯,就算真的辦了什麼天大的錯事,只要不違背基本的原則,他們都能夠原諒他。
吃過晚飯,三個人略略歇了一歇便又開始了夜間的搜索,這一次每個人都帶上了一壺淡水和一包壓縮餅干,以免再次發生體力透支的危險。
夜間的搜索僅僅只進行了兩個半小時便結束了,依然是一無所獲。以往至多是兩個小時羅小兵就已經落網了,而今天兩個半小時都到了連羅小兵的一根毛都沒有找到。王鐵果斷結束了行動,行動小組的成員雖然酒足飯飽,但休息依然不足,他們每個人都急需睡一個好覺,以便第二天精力充沛地繼續搜索。
結束行動之後,三個人回到營帳之後倒頭便睡,起初他們真的就沒把這次訓練任務當成個事兒,目的就是提高提高羅小兵的偵查和反偵察能力,可是誰都沒想到會被這個毛頭小子給耍得團團轉,每個人的每一根骨頭、每一塊肌肉都酸疼異常,疲累如潮水般瘋狂地向著三條 蛇襲來。
第二天,一早起來,三個人都說不出的舒服,身體最了解自己的情況,得到了必要的休息之後,身體就會感到格外的愉悅。 蛇行動組整頓好內務之後就奔了餐帳,按理說一整天的行動都無功而返,王鐵應該郁郁寡歡才對,然而這天早晨的餐帳里卻縈繞在出乎意料的歡樂氛圍之中,王鐵和他的兵們跟沒事兒人似的相互開著玩笑,講著各種葷素不忌的段子。
吃過了早飯,王鐵也並沒有帶著張鵬程和何思圖去搜索羅小兵,反而是直接回到了營帳,一切都平靜得奇怪。張鵬程本以為王鐵早飯時扯些蛋是要讓大家平復平復心情,以更好地推進搜索的進程,可看樣子他是想錯了,王鐵似乎回到營帳就沒有出去的意思了。
張鵬程是個急性子,他不像何思圖,何思圖凡事沉穩,從不毛手毛腳。張鵬程可不行,要想讓他憋住個事兒比讓他飲彈而亡都難。張鵬程實在忍不住了問王鐵道︰「鐵哥,今天咱們還行動不行動了?!」
「呵呵王鐵微微一笑,「昨天我進了雷區都沒找到,就差把他娘餐帳的泔水桶扣過來了……」
王鐵話音剛落,張鵬程就裝瘋賣傻地搭茬︰「我現在就去扣泔水桶!」
「少給我扯犢子!」王鐵罵道︰「以我對這個地下訓練基地的了解,想找一個人應該不難,就算他的偽裝技能再強,我也絕對有信心把他給摳出來!可是為什麼苦苦找了十幾個小時,我們卻始終一無所獲呢?」
「你的意思是……」何思圖顯然是明白了什麼表現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張鵬程也不傻,王鐵一說他也有些明白了個中原委,在那里皮笑肉不笑地看著王鐵。
「對!沒錯!」王鐵一拍大腿︰「這小兔崽子他娘的根本就不在這個地下訓練基地了!」
「那我們要不要上去找?」張鵬程的急性子又來了。
「上去找?」王鐵反問︰「你他娘看看表吧,距離昨天我們開始搜索的時間早就過去了不止24個小時了,這小子贏了!」王鐵說完之後竟然絲毫沒有失落,臉上反倒流露出了一種無比的自豪︰「這麼會鑽空子的兵,我還是頭一次遇到!」
「別光顧著夸他了,咱們現在怎麼辦?」這一次又是張鵬程。
「無招勝有招,」王鐵裝作極其深沉的樣子說道︰「等等看,靜觀其變吧,待會兒自然會有人找上門來的……」
「……」張鵬程看著王鐵這一臉裝逼的樣子心中極其的不屑,心說︰王鐵啊,王鐵,到了這個時候還他娘端著架呢,真把自己當成了窺破天機的大師了?你要是能窺破天機,還至于被一個小毛孩子耍成這個熊b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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