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 過盡千帆唯他是(5)

作者 ︰ 回憶島

柳青和琳達又坐在一個咖啡屋里喝咖啡。

「琳達,你跟那個藍天很熟吧?」

柳青在試探,因為他憑直覺覺得這個男人跟琳達一定有故事,而且這個故事還一定跟愛情有關。他也想通過琳達的愛情故事來判斷琳達究竟喜歡哪種類型的男人。

「差不多吧。」

「什麼叫差不多呢?」

「他是知名作家,而我是雜志社的記者。一次采訪中,我和他認識了,就這樣,以後也偶有來往。」

「你、現在、還經常采訪他嗎?」

「哪能呢?經常采訪一個相同的人,也沒意義啊。不過,他若有新作問世,就另當別論了。」琳達的手,毫無目的地轉動著手里的那個玻璃杯,看著里面的液體也隨著她的轉動而波動著,蕩漾著。曾經,她也很喜歡喝咖啡,但認識藍天後,她幾乎都忘了自己還有這樣一個愛好了。在藍天的眼里,只有龍井茶,那麼她的眼里,也只剩下了龍井茶。

「藍天,一個很詩情畫意的名字哦。人,也這麼浪漫嗎?」柳青仍在試探著,看琳達是喜歡浪漫型的還是現實型的,再有,她是不是還在惦念著他。他們之間,究竟是男的先走開還是女的先走開?

「是的,他的人和名字一樣浪漫,不僅如此,作品也一樣。」

「你對他一定很了解吧?」

「怎麼說呢?」琳達喝了一口咖啡,柳青看見她端起咖啡杯,自己也莫名其妙地就端起咖啡杯,也喝了一口,好像他現在做什麼都在配合琳達的節奏,「他這個人,也受過傷,而且傷害他最深的還是他的第一任愛人,也就是他的老婆。」

「哦?是老婆有了外遇?」柳青額頭上的那道疤痕跳了跳。

「比這更糟!」

「是嗎?難道她還敢謀殺親夫?」柳青那道疤痕又跳了跳。

「那倒不至于。只是,老婆卷走了他的全部財產跟第三者私奔了。」

「這樣的女人不要也罷。扔了!」果斷干脆,就好像在給自己的事情拿主意。

「你說得對,他是把她扔了,不過離婚的時候,他並沒向她要回那些他們的共同財產。」

「沒想到他還真男人。」

「 !想不到柳總也能說出這樣時髦的詞兒來。」

「你是指哪個詞?」

「真男人啊!」

「這是所有真男人都會說的一個詞,有什麼希奇的?」

琳達又端起那個杯子準備喝,卻發現杯子已經空了。柳青發現了,連忙又叫服務員過來︰「服務員,給這位小姐再來一杯咖啡。」

「好的。柳總,您也要嗎?」

柳青看了看自己的,也只一點點了,于是,他就一口喝光,把杯子遞給服務生。

「他也喜歡喝咖啡嗎?」

「不,他喜歡喝龍井茶,而且喜歡多放茶葉,泡得釅釅的。」琳達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似乎忽略了身邊這個男人,她的眼神有點虛無縹緲起來,望向玻璃窗外的街道,就好像藍天就站在那里看著她。他們之間的距離,就僅僅是一張玻璃門。

一瞬間,柳青仿佛就看到自己站在一個只有他們的世界外。

「琳達,你很愛他吧?」柳青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但是,那道疤痕的不斷跳動卻泄露了他內心的一道新傷。像他這樣成功的男人,身邊是不乏優秀或漂亮的女人的。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就是只對她——琳達,有一點點的動心。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感覺,過去習慣了和他一起的那些日子,給他燒開水,給他泡龍井茶,也陪著他看他寫作……柳總,你不會笑我吧?」

這時,服務生走了過來,放下兩杯咖啡,就退了出去。

琳達也有點驚訝,驚訝自己在柳青面前居然會把自己的故事和盤托出。

「不,琳達,你很坦誠,坦誠得令世間的偽君子都在你的面前黯然失色。」

柳青的話是發自真心的,他討厭那些三兩句話就可以跟男人上床的女孩子,淺薄得就像一張白紙。但是,她們往往還喜歡在他面前裝純情。他一見她們那矯柔做作的樣子,就想吐。只是,他不是個易于表露自己真實感情的人,所以遇到那樣的女孩子,他往往只是找個借口冷淡她們而已。只有琳達,才像一塊磁鐵石一樣,強烈地吸引著他,讓他想不斷地探索她、攀登她、接近她、欣賞她……甚至暗戀她!

「柳總,謝謝你。這件事就像一塊大石頭一樣曾經沉重地壓在我的身上,我想把它扔掉,卻扔也扔不掉。現在,總算說出來了,說出來也就好受些了。你能替我保密嗎?」

「難道你們分手了嗎?你這麼優秀的女孩子他也不重視嗎?」柳青驚訝之余,又有點竊竊地欣喜。他沒想到,他還會有機會。只是,他必須弄清楚藍天與琳達分手的真正原因,如果不弄清楚,遲早他也會成為第二個藍天的。而他,要麼不取代藍天,要,就想來一個永遠。別看他是一個實業家,但骨子里也是很浪漫的。

「不怪他。我們一開始,就約定了,如果誰先遇到新的合適的對象,另一個要無條件地放手。」

「是他有外遇了嗎?」柳青有點憤憤然了,對于的男人,他比女人還更恨他們。

「談不上。只是,他一次南下講學的途中,邂逅了一位比我還年輕的姑娘。」

「喜新厭舊?見異思遷?原來他也不是個好東東!」柳青砸了一下桌子,震得桌子上的杯子里咖啡都溢了出來,「對不起,我只是有點激動。」

琳達也睜大眼楮看了看柳青,有點驚訝他為什麼會比她還激動,就好像受害的是他而不是她似的︰「沒什麼。你是因為不理解另一個我,換成任何一個男人,可能都不會理解我的。」

「另一個你?一個什麼樣的你?說說看,我想知道。」柳青也沖動起來,他從來沒有在一個女性面前這樣沖動過,但現在他沖動了,而且是在一個才見第二次面的女記者面前。他知道這不像他一貫的作風,但他卻還是約束不了自己想進一步和她發展下去的沖動。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又正在做著什麼。

琳達,也有一種遇到知音的快感,這是自與藍天分手後,她第一次在一個異性面前這麼毫無保留地說出自己心里的秘密。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麼了,顧一豪拿那麼多話來套她,她都沒有說這麼多,但現在柳青開門見山地問,她竟然就像遇見一個老朋友似的,他問什麼她就說什麼了。

也許,這就是緣吧?我們都把自己解釋不清的事情,統統稱之為「緣」!緣,就像一根看不見的彩色絲帶,它會把一些看似毫不相干的人,拴到同一個平面上來,讓他們相識相熟……

藍天回到了自己家里,把那些打包回來的菜都放進了冰箱,又從冰箱里拿出一瓶「健力寶」,喝下去。抹一抹嘴巴,就回到樓上,打開電腦,開始工作。

「紹興文理學院陳明?」

找到了,找到了!藍天在網上查到了有關蘭蘭說過的那個陳明的資料,一個挽救年輕的生命的念頭也頓時強烈地沖擊了他的心胸。

不僅如此,他還看到了很多有關為陳明募捐的消息,其中就包括即將為陳明舉行的明星募捐義演大型活動。陳明有一個失散多年的姐姐的新聞尤其讓他感興趣,也許這就是作家的通病吧?他開始興奮起來,覺得這一定是一個良好的寫作素材,可能包含有「私情、私生子」……以一個作家敏銳的眼光,他和夏雨一樣看到了故事外的故事。

「也許,我該接近他,幫助他,拯救他,同時也挖掘他背後的故事當作素材?不,我可以想象一個……」

作家就是作家,眼光與頭腦就是特別敏銳。

琳達似乎講完了自己的故事︰「事實就是這麼簡單,我是一個對婚姻充滿無限恐懼,發誓一生不走進婚姻的女人。所以,我不怪他,我不會是那個能陪他走進婚姻殿堂的人。他找到了他自認為最適合和他走進婚姻殿堂的女人,我不讓位難道還賴在那里?」

「琳達,你真傻。」

「你也這麼認為?」

「不過,你的傻卻是傻得可愛的那種。一個男人,和你分手,你甚至連責備都沒有一句。世上又有幾人能真正做到這一點?」

「誰說我沒有責備?我也跟他斗過氣,只是等我氣消了,我就又站在他的角度上去充分理解他了。這時,我就比過去更理解他一點了。」

兩人又同時端起咖啡一飲而盡。

「再來一杯吧?琳達。」琳達本來想說不要了,再灌下去就會把肚子都給脹破了,但話到嘴邊,她也不知道怎麼地就變成了「好吧。」

「我送你一程吧。」喝完咖啡,兩個站起來,柳青很紳士地道。

「好吧,恭敬不如從命!」琳達也欣然同意,與柳青的交往,也令她感到了愉悅。在失去藍天的這麼多寂寞的日子里,這是她第一次這麼開心。

「下次雜志出來了,我能再請你吃飯嗎?」

「吃!不吃白不吃!我要把你們那麼大一個公司吃得一窮二白,你怕不怕?」

「我正要找這樣一個人呢!」其實,柳青的心里想的卻是︰我正需要一個像你這樣不要婚姻,不要名分的紅顏知己。人世間有百媚千紅,我獨愛你這一種。

「哈哈……」

「哈哈……」

好久沒有這樣暢快淋灕地笑過了,琳達覺得那個爽啊,就沒法說了︰他,比起藍天來,雖然風格不同,但成功男人就是成功男人,也許,離開了藍天,他會是個不錯的選擇吧……只是,藍天那家伙,脾氣太臭了。你在他身邊吧,他逼著你走;看見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吧,他又好像有點吃醋。可是,藍天,我給過你機會了,是你不肯回頭,哼!怪不得我的,我也寂寞,我也孤獨,我也需要人陪的,不是麼?你自己不也說,我的日子還長著麼,讓我早點找一個更加靠得住的男人……

晚間新聞里,又在播放關于拯救陳明的最新行動了︰「眾所周知的陳明,牽動了億萬中國人的心。一大群明星正在緊急排練,準備為陳明舉行募捐義演。義演活動將在幾天後舉行,地點在魯迅廣場,我台將進行現場直播……」

「一葦!听見了沒有?」蘭蘭在床上興奮得要跳起來,但夏雨仍然沒有表現出太大的驚喜。他只是習慣地回頭深深又看了蘭蘭一眼,把她那張孩子氣的笑臉又記在了心里︰當然有救了,這事,我不知道尚可,我一旦知道了,就絕對不會讓陳明在我的鼻子底下沒了。這些電視上、網絡上的一切宣傳辦法,都還是我精心策劃的呢……丫頭,你開心就好……

「太好了。哇 !太意外了!」

「一葦,明天,你幫我記著,我也要為陳明捐獻骨髓。」

「你?不怕疼了?抽骨髓可比打吊針還疼呢。」

蘭蘭愣了愣︰是啊,我連打針都怕……

「怕了?算了。」

這家伙!你究竟是在用激將法呢還是在雄你女朋友的身體?

「不!我還是要去試試。就算這次不成功,也許下次就能夠救另一個人呢!」

夏雨敲著敲著,又一次覺得身後那雙熾熱的眼神休息了,于是,他就回頭一看,果然蘭蘭又握著遙控器,頭一歪斜躺著睡過去了。

這丫頭,都這麼大了,還是那樣不會照顧自己,也不知道她是怎麼長到這麼大的?

夏雨于是就起身,走過去,把遙控器從蘭蘭的手里拿出來,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再托著蘭蘭的頭,將她的身子放平,又輕輕地拉過毛巾毯,給她蓋上。然後,他又習慣性地低下頭,在她的前額上印下一個吻,回到電腦旁邊工作去了。

夏雨不知道,蘭蘭是故意的。戀愛中的女人,就像一個孩子一樣,總想在愛人的面前撒撒嬌,誰叫夏雨好像總那麼忙呢?所以,她逼不得已耍了個小聰明……

藍天也還在開夜車,他的Q仍然習慣性地掛在那里,雖然他不準確地知道琳達是否已經回來了。但是,這是他的承諾,不管琳達在不在,他都應該遵守;而且,現在,他還給自己訂了一條不成文的規矩︰等琳達的Q下線後,他才能下線,她不下線,他就奉陪到底,哪怕是一個通宵!

不過,今天他寫琳達的時候,似乎特別有感覺,文筆也特別地順暢。這是不是跟琳達與柳青同時出現在他們曾經最喜歡去的那家餐廳,刺激了他的記憶細胞有關呢?他無從知曉,只任憑感覺帶著他,像一匹喜歡馳騁在夜色下的曠野里的野馬一樣,無比興奮地奔跑著……停不下來。

琳達回來了,也習慣地打開電腦,盡管此時她知道已經很晚了。掛上QQ,發現藍天的QQ也在線上,心里也很感動。

忽然,她地注意到那個名叫「聖-瓦倫丁」的QQ不見了。他的QQ號碼是多少呢?琳達倒是不記得了。好在她的QQ里人並不多,她都可以數得清。于是,她就數了一數,發現總的數量並不見減少。

「怎麼回事呢?」琳達很細心地去看那些網友的網名,看能不能從中發現什麼秘密。看到了,她終于看到了一個新的網名︰一生愛。

「一生愛」的個性簽名上寫著︰「愛上你是我一生最大的幸,也是不幸。」

然而,他也沒說話;也也許,他不是沒說話,而是不跟自己說話吧?他是誰呢?是哪個「你」讓他愛得那麼深呢?竟然被他稱之為「一生最大的幸,也是不幸」的源泉!

管它呢!今天你耽誤的時間已經夠多的了,還不趕快寫點東西!不然,這部小說一輩子也完不成。

想著,琳達就不再揣測那個被愛的潮水包圍一生的人會是誰了,而是急急地開始寫她今生的第一部長篇小說《我說我佛》。

在她的QQ上,從此每夜必有兩盞明燈伴隨著她︰藍天與「一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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