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八,黃道吉日,全市最豪華的酒店,此刻正在進行一場世紀婚禮。愨鵡曉
進入秋天,天氣變得秋高清爽,酒店前面的綠化帶里,大片大片的桂花散發著沁人的香氣,一條紅紅的地毯從酒店門口一直延伸到內側大廳,大廳內人來人往,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時間還早,目前到來的賓客都是自家的親戚,韓鳳華一身深藍色的旗袍配以同等顏色的披肩,正與一身西裝革履的紀東海在大廳內招呼著客人。
紀老爺子一直在樓上的休息室內未曾出來,他總覺得心里有些不舒服,畢竟這是紀博文的二婚,他覺得臉上無光彩,所以能躲一會兒就躲一會兒。
況且他年紀大了,不喜歡太過熱鬧的場合,總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待著。
紀浩然與徐嬌柔,還有紀晨軒與蘇妙可同樣在大廳內招呼著到來的客人,紀浩然的臉色明顯有些難看,平時他在外人面前也總是不愛笑,于是大家也都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此刻的呂宣錦正在二樓的化妝間里化妝,與一樓的大廳相比,這里顯得尤為安靜,除了兩名化妝師,旁邊就只有孟心諾一個人陪著她。
呂宣錦一直沉默著沒有說話,直到化妝結束,化妝師走了出去,她才開口緩緩的問道,「心諾,詩語今天不來了嗎?」
「她身份那麼尷尬,怎麼來?小錦,詩語已經夠難過了,難道你還要她親眼看著你和紀博文結婚嗎?」
呂宣錦傷心的低下了頭,「我只是希望能夠得到詩語的祝福,畢竟在我的心里,她一直都是我的姐姐。」
事已至此,孟心諾也不想多說什麼,她暗暗嘆了一口氣,轉而說道,「你放心,詩語不會怪你的,她昨晚寫了一整夜的稿子,現在在家里睡覺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直過著貓頭鷹般的生活。」
呂宣錦陷入沉默,她安靜的坐在鏡子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想象著即將發生的事情,嘴角竟然不由自主的揚起一抹笑意。
那笑容發自內心,也將她的臉蛋修飾的更加明艷動人。
孟心諾一直注視著她,狐疑的問道,「小錦,你到底喜不喜歡紀博文?」
呂宣錦被她問住了,她從來沒有去想過這樣的問題,以至于孟心諾突然問出來,她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喜歡上了他,對不對?」
「我」
「別否認了,你的心事都寫在臉上了,我們一起長大,我還不了解你嗎?我只是想跟你說,就算你是因為紀浩然接近紀博文的,但是現在你們就要結婚了,我希望你能將紀浩然完全的忘記,這樣你以後的生活才會更加安定,明白嗎?」
「嗯。」呂宣錦鄭重的點了點頭,孟心諾也算是她的姐姐,她說的話在她的心里也有一定的分量。
在與紀博文相處的這一段時間,雖然不是很長,但是紀博文溫柔細心的對她,將她心里那塊空白用愛填滿,不知是感動還是心動,總之,紀博文已經走進了她的心里。
她原先的報復計劃也因為紀博文而做出了改變。
她想,自己選擇與紀博文在一起,就已經是對紀浩然與徐嬌柔最大的報復了,以後她要每天都出現在徐嬌柔的面前,就算什麼都不做,相信她的心情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蘇妙可站在門外,剛想推門而進就听見了她們的對話,心里一驚,瞳孔驀地圓睜,呂宣錦這個女人,果然如紀晨軒所說,她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
她不安的撫了撫自己心髒的位置,不小心探听到別人的秘密,這種感覺很不好,眼看著婚禮即將舉行,她知道自己不應該說出來,但是依照她的性格,不說出來的話,她的心里會憋得很難受。
她重新回到一樓的大廳,客人越發多了,整個大廳內人流穿梭,觥籌交錯,她四下尋找紀博文,一直都未能找到。
躲在一處偷閑的紀晨軒,不經意看了她一眼,只見她像一個無處下蛋的母雞似的,目光焦急的在人群中來來回回。
原諒他用這樣的比喻來形容自己的老婆,不過他們平時的相處之道就是這樣,兩個人經常打打鬧鬧、罵罵咧咧,日子過的倒也歡快。
紀晨軒走上前去,拉了她一把,輕聲的問,「你找什麼呢?跟丟了魂似的。」
蘇妙可沒有時間與他解釋,直接問道,「博文呢?」
「他結婚戒指忘記帶了,回家去取了。」
像蘇妙可這種大嘴巴,能把這個驚人的秘密在心里藏五分鐘就已經是個奇跡了,她實在憋得難受,于是將紀晨軒拉到一個安靜的角落,把自己听到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自己的老公紀晨軒。
紀晨軒沒有表現出太過震驚的表情,一直呈思考的狀態。
蘇妙可急了,忍不住問道,「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要不要告訴爸媽還有爺爺?」
「你瘋啦?婚禮很快就要開始了,客人都已經來了一大半,你想讓別人看我們家的笑話?況且爺爺要是知道了,一定會被氣的心髒病發作的。」
「那怎麼辦?難道我們就這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假裝什麼都沒有听見?」
「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蘇妙可有些不甘心,繼續爭辯道,「可是她要嫁給的人是你的弟弟,難道你就一點不擔心博文?她是因為想要靠近大哥才嫁給博文的,你忍心看著博文一直這樣被欺騙?難道」
蘇妙可的話還沒有說完,嘴巴就被紀晨軒用手捂住了。
他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發現沒人注意他們,才將蘇妙可松開,警告道,「你個大嘴巴,小聲一點,難道你想讓所有的人都听見?你就先听我的,什麼都不要說,也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是大嫂,知道嗎?」
蘇妙可被他捂著差點窒息,瞪大眼眸沒有說話,只是鄭重的點了點頭。
時間在一點一點的過去,不斷有豪華尊貴的車輛停在酒店門口,大批大批的商業人士與政界人物紛紛出席到場,場面好不壯觀。
蕭夢涵身穿一身乳白色的晚禮服,瘦小的肩上披著皮草披肩,將她那張精致的小臉修飾的更加嫵媚與妖嬈,她化著極為濃重的妝容,挽著母親薛碧婷的手臂,邁著自信優雅的步伐走上紅毯。
她妖艷的紅唇,勾出一抹挑釁的弧度,眼底盡是漠視與冷艷。
她的爸爸蕭北川停好車子之後尾隨而來,皮膚黝黑的他,即便穿著一身西裝,依舊給人一種硬漢的感覺。
蕭夢涵的爸爸蕭北川與紀博文的爸爸紀東海,以前在同一個部隊當兵,是關系很好的戰友,所以蕭夢涵與紀博文從小是在同一個軍區大院里長大的。
後來紀東海轉業當了官,蕭北川則繼續留在部隊做指戰員,雖平時很少見面,但兩家的關系一直維系的很好。
原本熱鬧非凡的大廳內,因為蕭夢涵的到來,變得更加躁動起來,有不少人在接頭接耳的說些什麼,因為蕭夢涵曾經在大眾前宣誓,這輩子一定要嫁給紀博文。
如今,紀博文連續兩次結婚,新娘都不是她,不知道她的心里是何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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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邊,明媚的陽光灑在每一個角落,海浪輕柔的拍打著沙灘,溫柔的海風,穿過院子里那層木香花的花架,吹拂著天藍色的窗簾。
由盛夏到深秋,木香花已完全凋謝,就連曾經鋪滿整個地面的小花瓣都看不見了,只留下層層盤繞的枝藤。
二樓的房間內,窗戶是開著的,海風將窗簾吹起,靠窗的書桌上,電腦旁放置著一盆綠蘿,綠蘿的根系下,有兩條小金魚在自由自在的游著。
劉詩語蜷縮在床上,沉沉的睡著,兩條好看的柳葉眉微微蹙著,忽而感覺臉上被某樣毛茸茸的東西撓了一下,睡眠一向很淺的她,迅速睜開了眼楮。
只見唐耀杰懷里抱著吉女圭女圭,而吉女圭女圭從唐耀杰的懷里掙月兌,爬到了她的身上,用舌頭不停的舌忝著她。
劉詩語雖然很喜歡吉女圭女圭,但是唐耀杰這樣的行為還是讓她很生氣,他為什麼總是喜歡打擾別人的好夢?
「小唐子,你干嘛?你怎麼又來打擾我睡覺?」劉詩語悶悶的說道。
唐耀杰邪魅一笑,「睡覺多沒意思,我帶你出去玩。」
「不去。」劉詩語幾乎沒有思考就直接拒絕了,她下意識的看了看四周,突然茫然的問,「這是我的房間,你是怎麼進來的?」
她明明記得,房門已經被她反鎖了。
「因為我在你的夢里,你又夢見我了,你是不是又在想我了?」
「少來這套。」劉詩語無辜的翻了翻白眼,懇求般的說道,「你能不能同一種方法不要使用兩遍?你真以為我是傻子啊?我才不會相信你。你快點出去,我要睡覺了。」
唐耀杰完全沒有一副要出去的模樣,反而不緊不慢的在劉詩語的床邊坐下,慢條斯理的說道,「我怎麼會騙你呢?你不僅夢到了我,還夢到了吉女圭女圭,我知道你喜歡它,我把它送給你吧。」
「真的?」劉詩語半信半疑的問。
「當然,況且它好像也挺喜歡你的。」唐耀杰說話間親自抱起吉女圭女圭送給劉詩語,劉詩語剛要伸手去抱它,它忽而從唐耀杰的手里掙月兌,跑走了。
「喂——」
劉詩語著急的喊了一聲,與此同時從床上彈坐起來,她睜開迷蒙的雙眼,看了看空蕩蕩的房間,不禁愕然,剛才真的在做夢?
可是怎麼感覺那麼真實?
疲倦來襲,可是劉詩語卻毫無睡意,她光著腳來到了陽台上呼吸新鮮空氣。
藍天白雲下,海水顯得更加蔚藍深邃,一望無際的海面上,偶爾可以看見有幾只海鷗在自由自在的翱翔。
有時候,劉詩語真想做一只海鷗,至少沒有那麼多的煩惱與憂傷,只要有藍天,有大海,就可以過得很歡快。
「小詩語,剛才又做夢了吧?」熟悉的聲音從隔壁的陽台上傳來。
劉詩語的心里一緊,迅速轉身,冷臉看著唐耀杰,這個男人是什麼時候站在那里的?
「你怎麼知道?」劉詩語稍稍不安的問。
自從上次唐耀杰在海邊和她告白之後,她一直不敢面對他。所以再次見到他,難免有些尷尬與不自在。
可是唐耀杰卻是一副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繼續說道,「我不僅知道,我還知道你夢見了什麼,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一定夢見了我。」
他說的如此篤定,劉詩語開始再度懷疑,難道剛才真的只是一個夢?而不是唐耀杰玩出的新花樣?
「你也太自戀了吧?」劉詩語假裝哼哼,不肯承認。
「你難道沒有听說過一句話嗎?如果某人出現在你的夢里,就說明那個人在想你,我如此的想念你,你怎麼能不夢見我?」
劉詩語的心里有些小小的動蕩,這個男人為什麼總是說一些讓她不知該如何接受的話?此刻的她,應該是開心呢,還是難過呢?
不可否認的是,她確實夢見了這個男人,這代表什麼?
「你不說話是什麼意思?」唐耀杰往她所站的方向靠了靠,如果兩個陽台之間沒有護欄的話,他一定毫不猶豫的就跳過去了。
天氣雖好,可是劉詩語的心里還是很陰郁,她悶悶的說道,「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好。」
不然,紀博文為何不肯喜歡她?
「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唐耀杰的目光依舊堅定,頓了頓說道,「沒事的話,我現在帶你去海島上玩,吉女圭女圭我也會帶著。」
「那個海島已經去過了,沒什麼好玩的。」
「這次絕對與上次不一樣,而且這次我們做游艇去,難道你不想感受一下長風破浪的感覺?」
劉詩語被說動了,而此刻她的心確實需要一個可以躲避的地方,不讓她去想那些傷心的事情。
見她猶豫沉默,唐耀杰笑道,「你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快點去準備一下,我在外面等你。」
他們所居住的海景別墅,距離海邊碼頭並不是很遠,于是兩個人選擇步行過去。
藍天白雲下,陽光很明媚,劉詩語與唐耀杰並肩漫步在小道上,兩個人的背影看上去莫名的和諧。
游艇劃過平靜的海面,激起層層浪花,海風迎面吹來,似乎能夠將人的煩心事吹走,劉詩語抱著吉女圭女圭坐在船艙內,心情忽而變得闊朗了很多。
游艇的速度很快,沒過多久便停在了那座小島的岸上。
劉詩語抱著吉女圭女圭踏上沙灘,抬眸就看見海灘邊矗立著一塊巨大的碑石,碑石上有用紅色字體鐫刻的三個字,「唐詩島」。
「哇,這里真叫唐詩島?」劉詩語驚訝出聲,「我記得上次來的時候這里還沒有這塊石頭的,該不會是你放在這里的吧?這個島是你家的?」
唐耀杰笑而不答,拉著她繼續向里面走去。
漸入深秋,天氣漸漸轉涼,而這里卻依舊給人一種溫暖如春的感覺,空氣中似乎還氤氳著一種霧氣,飄渺悠遠,仿佛置身仙境。
進去之後劉詩語才知道,原來是因為島上有溫泉的緣故。
溫泉邊,有一座用純天然木頭搭建的兩層小樓房,順著一邊的木質樓梯,劉詩語興奮的奔了上去,那里的視野極其開闊,站在那里,心情瞬間變得豁然起來。
唐耀杰雙手插在褲兜內,邁著悠閑的步伐不急不緩的跟過來,溫柔問道,「喜歡這里嗎?」
「當然,這個小房子很漂亮,對了,這是誰的家?這個島上也有人住?」
「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我听說你怕冷,這里一年四季都會很溫暖,冬天到的時候,只要你住在這里,你的手就再也不會被凍的起凍瘡了。」
劉詩語的心里有些泛潮,這個男人怎麼會知道她怕冷?
她是在大雪紛紛的冬天被媽媽拋棄的,還有那次從孤兒院里偷偷跑出來也是大雪天,那次如若沒有遇見紀博文,她或許早就被凍死街頭了。
想到這里,她才意識到自己又想起了紀博文,而此刻的他,應該正在進行婚禮吧。
劉詩語的眼角溢出一點淚水,不知是被唐耀杰的話感動的,還是又想起了那些傷心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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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博文從熱鬧的酒店趕回了家,只為尋找自己的婚戒,這幾天為了忙結婚的事情,他明顯有些應急不暇,總是顧此失彼,一個腦袋明顯感覺不夠用了。
他明明記得將戒指放在了自己的房間內,可是此刻竟然找不到了。
時間在一點一滴的過去,整個房間幾乎被紀博文翻了個遍,焦急的他最後直接將書桌上的一摞書推倒在地,突然一本異樣的筆記本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並不記得自己有這樣的筆記本,這是誰的東西?怎麼會與他的書放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