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詩語將安安交給薛碧婷照顧著,自己則在醫院里守著孟心諾,整整一夜,她沒有閉眼睡覺,就這樣無助失神的望著孟心諾的臉龐。
孟心諾滿身是傷,韓子謙說,受傷最嚴重的是雙腿,其次是大腦,就算孟心諾能僥幸醒過來,但未必還能再站起來走路。
說話一向嚴謹的韓子謙用了「僥幸」兩個字,劉詩語不敢再想下去,眉梢染上一層厚重的擔憂。
第二天細微的光亮從白色的窗簾縫隙間擠進來,落在劉詩語疲憊的臉上。
身後的門開了,同樣滿眼疲倦的韓子謙走了進來,看著面容憔悴的劉詩語,他輕聲開口,心疼的說道,「詩語,你回去休息吧,這里有我就好。」
劉詩語抬眸看了他一眼,道,「子謙哥,你剛剛值完夜班,一定很累,還是你回去睡一覺吧,我來看著心諾,我不累。」
「安安還小,長時間看不見你的話一定會哭的,听話,快點回去吧。」韓子謙耐心的勸說著,見劉詩語還是沒有要走的樣子,他繼續說道,「你放心,等心諾醒了,我一定第一時間通知你。」
「好吧。」劉詩語拗不過韓子謙,只好離開了醫院。
病房里異常安靜,韓子謙看著輸液管里的營養液一滴一滴的往下滴,瞳孔里烏雲密布。
他坐在孟心諾的病床邊,握住她幾乎毫無溫度的手,默默地嘆了一口氣,「心諾,你不會死,一定不會的。」
仿佛是感覺到了他的溫度,孟心諾稍稍有了一點反應,在韓子謙驚怔的片刻,她竟緩緩的睜開了眼楮,而後看著他,艱難的扯出一個微笑。
「心諾,你醒了。」他的聲音因為激動開心的情緒有些波動,孟心諾果然如他所想的那般堅強。
全身傳來的痛讓孟心諾不禁蹙了蹙眉,不過看著韓子謙站在她的身邊,她隱忍著所有的痛楚,拼勁全力地笑著。
她的語氣微弱如絲,嘴角一直呈上揚的弧度,「我不想死,因為我還不能死,我心里還有好多話沒有說出來,我不甘心就這麼死了,就算要死,我也要把話說出來之後再死」
「不要再說那個字,有我在,你不會死的。」
孟心諾的眼里閃爍著晶瑩的淚珠,看似是因為開心與感動,「子謙,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請你務必如實回答我。」
「你說。」
「你對我那麼好,是因為詩語曾囑托你照顧我的原因,還是你發自內心的想要對我好?」
孟心諾的臉色蒼白如紙,每說一句話似乎都要費盡全身的力氣。
韓子謙一直深深地注視著她,開口柔聲的說道,「是不是我的真心,你感覺不到嗎?」
不是孟心諾感覺不到,而是她不敢去感覺,因為害怕還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她繼續說道,「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很久了,卻一直不敢說出來,因為我知道你喜歡的人是詩語,你很愛很愛她,所以我想你一定不會喜歡我,我本來打算永遠不會說出來,但是現在,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度過這個坎,現在不說,也許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我不想讓自己的一生有遺憾,不管你的心里有沒有我,我想讓你知道,我的心里有你的存在。」
孟心諾說的很慢,每一句每一字都說的那般鄭重,韓子謙微微笑了笑,嘴角揚起一抹溫暖的弧度,笑著說道,「真是個傻丫頭,我喜歡的是那個陽光燦爛生命力頑強的孟心諾,是那個愛說愛笑的孟心諾,所以你什麼都不要想,趕快好起來,堅強的度過這個坎,未來我會陪你一起走。」
三個月之後,輾轉進入夏末,孟心諾已經可以從床上下來,因為雙腿受傷嚴重,至今無法站立行走,所以暫且要坐在輪椅上。
醫生說,只要每天堅持做康復治療,重新站起來的希望還是有的。
呂宣錦因為故意殺人罪被捕入獄,關于以前安安被綁架的事還有那場大火,孟心諾與韓子謙已經找到了幕後指使是呂宣錦的證據,原本想著一同交給警察,讓呂宣錦罪上加罪,然而卻被劉詩語阻攔下來。
孟心諾不解,悲憤的說道,「詩語,這種人你還同情她干什麼?她已經完全變了,變得喪心病狂,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甚至連自己的親人都可以陷害,如果不是她,唐耀杰會死嗎?你會像現在這樣過的那麼辛苦難過嗎?還有,她竟然狠心的想要殺死我。」
這些劉詩語怎麼會不知道,可是畢竟她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她一直都不願意相信呂宣錦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她繼續懇求道,「每個人都會犯錯,經過這件事之後,小錦一定會反思的,她已經被判刑了,如果再加一條罪的話,那麼她這輩子很有可能都不會走出監獄了,心諾,小錦所做的一切雖然讓我很痛心,但是我還是不忍心看著她一輩子就這麼完了,所以,我們就再給她一次機會吧。」
孟心諾咬了咬唇瓣,痛苦的閉上了眼楮,她的心里怎麼會不痛?只是小錦的所作所為,讓她太寒心了。
初秋的風帶著一絲涼意,劉詩語獨自一個人來到了女子監獄,探望了呂宣錦。
呂宣錦一身的囚服,留著利落的短發,蒼白的臉上沒有血色,曾經水靈的眼眸黯淡無光,像一口干涸的井水。
她始終木然的坐在劉詩語的對面,眼神渙散沒有焦點,像是在看著劉詩語,但又像是什麼都沒有看。
看著她現在的模樣,劉詩語的心里隱隱絞痛著,想起童年的歡樂,她想不明白,以前那麼要好的三姐妹,現在怎麼會淪落成現在這個樣子?心諾坐上輪椅,而小錦進了監獄。
因為心情太過復雜,她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只是安靜的與小錦對望著。
最後,還是對面的小錦動了動,她緩緩從口袋里取出一串手鏈,遞在了劉詩語的面前,「這個還給你,這串手鏈是當年紀博文送給你的,我霸佔著已經很久了,是時候還給你了。」
劉詩語並沒有表現出太過驚訝的表情,其實她一直都知道這串手鏈在呂宣錦那里。
呂宣錦的嘴角扯出一抹淒涼的笑,繼續說道,「詩語,你知道嗎?從小我就很嫉妒你,因為你總是能讓很多人喜歡你,後來又多了一個紀博文,其實我也很喜歡他,我從來沒有奢望自己能夠嫁給他,然而那一次,當我真的要嫁給他的時候,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麼的興奮,可是最終一切都還是像泡沫一樣,那麼快就破碎了,我不甘心,我不想認輸,然而我沒有你那麼好的運氣,盡管我費盡心機,最後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劉詩語沒有想到,呂宣錦會主動和她說這些話,她內心的觸動很深很深,其實呂宣錦沒有錯,錯在她愛人的方式上。
「小錦,這些都不是你的錯,你最大的錯誤就是開車撞了心諾,你知道嗎?你差點毀了她的一生,你害的她差點失去了雙腿,心諾以前是那麼活潑開朗的人,現在都不愛說笑了,我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我怎麼都想不明白,你怎麼狠心」劉詩語說不下去了,因為心實在太痛太痛。
「對不起。」呂宣錦低下了頭,簡單的三個字听上去卻那般沉重。
「詩語,你可能不知道,在我還沒有進孤兒院以前,一直過著近乎流浪的生活,我在大街上游蕩,餓的幾乎要暈過去的時候,我看見一個富人家的小女孩把好端端的飯菜倒進垃圾桶,從那時起,我就覺得這個世界充滿了不公,我痛恨每一個人。」
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其實這句話反過來說也可以成立,呂宣錦雖然讓人痛恨,但是看著她現在的模樣,劉詩語的心里沒有怨恨,只有無盡的淒涼。
「小錦,別再說了,一切都會過去的,不必有太多的自責,出來後,我們依然會是好姐妹。」
呂宣錦已經哽咽出聲,她痛哭,「詩語,我做了那麼多對不起你的事,你一點都不怨恨我嗎?」
「都過去了,別再說了。」
「詩語,對不起。」呂宣錦站起身,在劉詩語的對面深深的鞠了一躬,「我現在終于知道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人喜歡你,從一開始就是我錯了。」
從女子監獄出來後,劉詩語的心情沉重的像是降了一層霜凍,她想,小錦從小就不愛笑,總是那樣郁郁寡歡,多少和童年留下的陰影有關。
如果從一開始,她出生的時候沒有被人販子偷走,她的生活應該像唐佳瑤一樣,是一個明媚驕傲的公主。
帶著紛繁的心事,劉詩語回到了醫院,孟心諾今天出院。
醫院的草坪上,大片大片的陽光灑落下來,遠遠的,劉詩語看見韓子謙推著孟心諾走了出來。
她站在原地,看著他俯,在孟心諾的唇瓣上留下輕輕的一吻,這一刻,陽光格外溫暖,劉詩語的嘴角揚起一抹發自內心的笑。
韓子謙與孟心諾,多好的一對,心諾終于可以幸福了。
***********
抱歉,今天的更新太晚了,因為最近很熱衷于一部電視劇《一僕二主》,表示很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