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染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當天的晚上,她睜開眼楮的時候眼前是一片漆黑,腦袋里有片刻的空白,後來她的記憶停留在墜崖的那瞬間。愛睍蓴璩黑暗中只能隱約看到屋內擺設的器具,暮染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這里不是乾國皇宮,也不是君府,是有人救了自己,還是又到了另外的世界?
暮染起身下了床,在屋內模索著,借著月光暮染走到門口,把雙手放在門閂上,她深吸了一口氣,拉開房門,而眼前的情形有些嚇到她了。
門外的侍衛听到屋里的聲響還以為是什麼人偷偷潛進去了,一個個拔出劍緊盯著門口嚴陣以待,結果里面竟然出來了一個女子,那女子看到他們明顯也是嚇住了。
當夜,本該是夜深人靜的五皇子府卻是燈火通明,因為在五皇子府沉睡了半月的女子終于醒了,只是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五皇子臉上的喜悅是顯而易見的,可是五皇子妃卻是愁眉不展,甚至還有些落寞。
祈承楠本來已經睡下了,听到這個消息後,更是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只著中衣就沖出門去,很快祈承楠的正妃蕭辛桐也听說了這個消息。
蕭辛桐被外面的聲音吵醒,隨即坐起身來,她的陪嫁丫鬟蕭雨趕緊把蠟燭點起來,蕭雨自小就被買進蕭府,不知道自己姓什麼,就跟了主姓,自小就是蕭辛桐的貼身丫鬟。
「雨兒,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小姐,是子時。」蕭雨拿起衣架上的披風蓋在蕭辛桐的身上,盡管蕭辛桐已經嫁給祈承楠兩年了,蕭雨一直都是稱蕭辛桐為小姐。
「子時?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嗎?怎麼鬧哄哄的?」
蕭雨望了望門外,「雨兒這就去看看。」
才不過片刻蕭雨就回來了,可是臉色不怎麼好,眼神也是躲躲閃閃的。
「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蕭辛桐怎麼可能看不出蕭雨的不正常,她們從小一起長大,她的一個眼神都瞞不過自己。
「沒什麼大事,府里進來了一個刺客,正在抓呢。」
「刺客?五皇子呢?他有沒有事?」如果不是蕭辛桐關心則亂,她一定能注意到蕭雨眼神的躲閃。
「小姐放心,五皇子他沒事。」小姐對五皇子的心意她是看在眼里的,盡管那時五皇子已經有了兩名側妃,小姐還是毅然決然地嫁進了五皇子府,好在五皇子對小姐還算不錯,每月也是來小姐房里的日子比較多,所以下人們都說五皇子他最寵愛的還是小姐這位正妃,那時她也這樣以為,甚至連小姐都這樣認為,可是自從五皇子那次受傷回來之後似乎變得很奇怪,直到半月之前五皇子府里突然出現了一個昏迷不醒的女子,五皇子更是日日看望,還不準小姐和兩位側妃探望,那姑娘卻是日復一日地睡下去,五皇子也逐漸變的焦灼,一向溫和的五皇子竟然對小姐第一次發了脾氣,那日小姐竟是流了一整夜的淚。
「雨兒,快把衣服遞給我,我要去看看五皇子有沒有受傷。」蕭辛桐作勢就要下床,蕭雨卻一把攔住。
「小姐還是不要出去吧,刺客還沒抓住呢。」
「雨兒,你撒謊了對不對?根本就沒什麼刺客,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小姐……」
「你要急死我嗎?快說!」
「是……那位姑娘她醒了。」
蕭辛桐呆愣了一下,她醒了,可是今天下午那御醫來的時候她還沒醒,「她真的醒了?」
「是的,五皇子已經去看了。」
蕭辛桐聞言,心下黯然,靠在床頭,一時竟什麼也說不出來,原來他也會對一個女子上心,原來他上起心來這麼不管不顧,早在那日他帶著滿身的傷口卻微笑著回府的時候,她就知道有些事情已經變得不一樣了,還記得他受傷回府的那日是在晚上,自己擔驚受怕了那麼些日子,才終于得知他回來了,可是卻看到他滿身的傷口,他不說自己也不敢問,後來自己要幫他上藥,那時自己還在納悶那包扎著傷口的布料怎麼那麼像女子衣服的布料,卻只見他看著傷口在發呆,就在自己的手即將要踫上那包扎著的傷口的時候,他卻神情緊張地避開了,自那之後,他就再也沒來過自己房中,听說他一直都呆在書房中,也沒去過兩位側妃的房中,直到那個昏迷的女子的到來,府里的兩個側妃也來試探過自己,可是自己哪里會知道那個莫名其妙的女子是誰。
這一夜一直熬到天亮的又何止蕭辛桐一人,暮染看到祈承楠的時候,心中難免疑惑,自己怎麼會在他這里,這里離乾國皇宮應該不近吧?
「你終于醒了,你已經睡了半個月了。」
暮染上下打量了一下祈承楠,這家伙就不能穿好衣服再過來嗎?半夜穿著白色的中衣出現在一個女子的房中,很詭異也很曖昧好不好。
「我怎麼會在這里?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應該是在乾國皇宮後面的懸崖上掉下去了。」
「這些事,我會慢慢告訴你的,你現在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哪兒不舒服?這倒沒有,只是我有些餓了,還有我確認一下,這里是祈國嗎?」
祈承楠微笑著,「對,這里是五皇子府。」
「五皇子……?」等等,她好像在哪里听過關于祈國五皇子的事,暮染微皺著眉頭回憶,「哦,我想起來了!」
祈承楠一頭霧水,「你想起什麼了?」
「君璃冉跟我說起過你。」不過那時她沒有認真听,只有一個模糊的印象,君璃冉好像說他是祈國皇帝最寵愛的兒子,還有他的母妃似乎不是個簡單的女人,兄娶弟妻,當時自己還想起唐明皇和楊貴妃來著的。
「哦,他是怎麼說我的?」祈承楠听到從她嘴里說出君璃冉的名字,心中很不舒服,表情有些僵硬。
「也沒說什麼,只是說你是祈國最受寵的皇子。」
「他沒說點別的,比如說我的身世,還有我的母妃。」
暮染見祈承楠的臉色不對,也知道這個話題不對,暗罵自己怎麼就想起了這個話題,「對了,你怎麼會救了我的。」
「說來也湊巧,我本來是要派人找到你,好報答你的救命之恩的,那日你掉下山崖之後,我派去的人正好把你給救了,幸好那山崖下是一潭深水,否則的話你真的就活不成了。」還記得那日自己接到消息的時候,真的是嚇出了一身冷汗,還好她沒出事,同時也慶幸自己在他們之前找到她。
祈承楠這話說的有真有假,他派人去找暮染當然不止是報恩這麼簡單,終歸是情之一字擾人,那日他派去的人領先一步找到了暮染,他才得以把暮染帶回祈國的。
「你為什麼要把我帶回祈國?只要把我交給君璃冉他們就行了。」
「我不知道你和君璃冉他們是朋友,我還以為他們是傷害你的人,就偷偷把你帶回祈國了。」祈承楠面色不改地說著謊話,經過這些日子的調查,他知道暮染是君璃冉愛著的女人,也知道她冒著生命危險去為乾茗羽解圍,怪不得那日她能認出自己是乾國的皇子,那塊玉佩她早就見過了吧,洛國皇帝洛曇辰跟她的關系似乎也不一般,只是他始終查不出暮染的身世來歷,寧城君府根本打听不出一點消息,想要安插人進去簡直比登天還難。
「我要盡快回去。」君璃冉他們沒找到自己,一定會急壞了,特別是君璃冉,自己又一次在他眼皮底下受到傷害,以他的性格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她最害怕的就是他傷害自己。
「不可以!」
暮染詫異地看向祈承楠,祈承楠輕咳一聲,也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了,「我的意思是說,你現在身子還很虛榮,這些日子你都不能吃飯,只能喂你喝一些湯藥,你現在沒辦法長途奔波的。」
暮染無奈地點頭,她的身體現在的確很虛弱,「好,不過你可以幫我傳信給君璃冉嗎?」
「好,我讓人去準備筆墨紙硯,你一定也餓了,我讓人給你做些吃的。」
「不用麻煩了,現在已經很晚了。」
可是還未等暮染說完,祈承楠已經吩咐人去準備了,很快就有人送來了筆墨紙硯,暮染執起筆在紙上寫下自己的現狀讓君璃冉放心,祈承楠就站在暮染的旁邊,那俯身挽袖執筆的女子簡直就像是一幅畫,她的青絲散落在肩頭的一側,如玉的皓腕微露,嘴唇因這些日子的昏睡有些蒼白,可是絲毫不影響她的美感,再觀她筆下的字,既有女子的娟秀又微微透著男子的蒼勁,此女子他必得之。
暮染吹干之後,細心地折好,遞到祈承楠的手中,「麻煩你了,要盡可能地快,他們找不到我一定很著急。」
祈承楠微微低下頭,眼楮里有精芒閃過,當他抬起頭時,已微笑著接過暮染手中的信,「放心,我會盡快讓人送給君城主的。」
正說著,飯菜已經端過來了,暮染有些抱歉,「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不要這麼說,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暮染在桌旁坐下,「那這下我們就扯平了。」暮染看到桌上的菜也是食指大動。
祈承楠只是微笑著為暮染布菜,卻也不回答,過了一會兒,暮染終于覺察到有些不對勁,「你不必這樣陪著我的,都這麼晚了,你去休息吧。」
「沒關系,反正我也睡不著了。」
暮染語塞,只得努力地扒飯,後來終于想起了什麼,「對了,祈允霏她現在在祈國嗎?」
「沒有。」
「哦。」暮染心不在焉地往嘴里夾菜,君璃冉把祈允霏弄到哪里去了,祈國皇帝難道不知道嗎?
「祈允霏她原本是君璃冉的夫人,你知道嗎?」祈承楠問道。
「我當然知道,而且他的夫人還不止一個呢?都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啊,可惜了。」暮染面帶惋惜。
「可惜什麼?被棄為下堂婦嗎?」當時他還奇怪,為什麼君璃冉突然地要送府里的女人離開,現在想想或許就是為了眼前的這個女人。
「可惜她們白白地在君府里浪費那些美好的年華,藩籬之中的鳥兒雖然衣食無憂,可是有什麼樂趣,」暮染轉過頭,觀察祈承楠的臉色,「不好意思,我不是說祈允霏不好。」
祈承楠笑著搖搖頭,祈允霏跟自己有什麼關系,要非說有什麼關系的話,也是跟仇人差不多吧。
「祈允霏是你的姐姐還是妹妹?」
「她比我大一歲。」
他不說是姐姐還是妹妹,只是說大一歲,這其中的意味暮染自是明了,聯想到君璃冉之前跟自己說過的,也不再問這些敏感的話題。
「你的屬下救我的時候,有沒有看到其他人?」
「你是說乾國太後?他們說沒有見到。」
暮染點頭,她怎麼樣了,自己還能活著,她也會沒事的吧,不知道乾茗羽找到她沒有。
飯菜撤下之後,暮染總覺得和他這樣呆著有些不自在,還好屋里還有其他人,否則豈不是要尷尬死,可是反觀祈承楠好像神情自若,暮染暗嘆果然皇室的人心理都是變態地強大。
一直熬到祈承楠起身去上早朝,暮染才算是松了一口氣,如果讓君璃冉知道自己和一個男人呆了一夜,不知道他會怎麼發飆,可是上次祈承楠受傷的時候自己不是也跟他一起呆了一夜嗎?而且還是單獨的,雖然那時自己嚇得不輕。
自己寫的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君璃冉的手里,現在已經過了半月之久,也不知道君璃冉怎麼樣了,站在這院子里,她有些想念君府的落雪園了,她好久都沒見到意兒,還有‘璃冉’那個小家伙了,那時君璃冉還特地為自己在落雪園中移植了竹子,冬天到了,落雪園的梅花如果開了一定很好看,還有她想念的溫泉,據說那是很久以前君璃冉幫自己準備的,現在想起來這些事仿佛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