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1979年的《機動戰士高達》開播以來,該系列已經走過了35個年頭,並且人氣依然有越來越旺的趨勢。而作為「高達之父」的富野由悠季也在今年再度擔任總導演,挑戰新的高達動畫。這就是從今年10月開播的《高達G之復國運動》。
由于自從15年前的《倒A高達》結束之後,富野由悠季就再也沒有參與TV系列的高達制作,因此這次的再度出山也引發了無數話題。在本月,富野由悠季總導演迎來了自己73歲的生日,而一家日本媒體也對于他再度進行了專訪。
Q︰現在《機動戰士高達G復國運動》已經開播有一段時間了。從《倒A高達》到《帝皇戰紀》和《麟光之翼》,感覺節奏在變得越來越快了。從中我也感受到了富野導演的變化。
富野︰我並沒有想過要有什麼變化。在思考如何創作《G復國運動》的時候,我發現可以追求這樣的速度,僅此而已。
Q︰在《倒A高達》時期,作品的關鍵詞是「全盤肯定」,而包含「高達」這個概念在內的一切都被包容在其中。當時您是為什麼要采取這樣的姿態呢?
富野︰在《倒A》的時候,我被「全盤肯定」這個概念所束縛,沒有達到「月兌離高達」的境界。而「全盤肯定」是因為「高達」的存在才會產生的想法。如今經歷了15年,當我考慮「月兌離高達」的時候,其結果就是創作出了《G復國運動》。
Q︰從「全盤肯定」到「月兌離高達」,這其中也能感受到富野導演強大的攻勢呢。
富野︰我可不想就這個樣子死掉呢。……看看這個世間吧,有很多按照年齡退休的上班族,就這麼理所當然地荒廢掉了。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但是如果在上班時期好好思考的人,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情況。為什麼造成了兩種不同的結局呢?因為那些順理成章退休的人在離開公司的時候也放棄了學習,然後就這樣月兌離工作了。
當然,這個現象的背後也存在著一種無奈︰有些人在上班族時代被使用過度,導致已經疲勞地做不了任何事情了。但是對于不是從事一次產業的人來說,如果希望在死之前繼續工作的話,那麼也就只能繼續考慮工作的問題了吧?而我認為唯一的辦法,就是過了60歲之後還跟年輕人一起工作。
而這樣的心情,當我去年看到宮崎駿導演的《起風了》之後覺得更加能說出口了。……今天,宮崎駿先生獲得了奧斯卡終身成就獎。那個時候,我老婆跟我說了一些話。
Q︰您太太說了什麼東西呢?
富野︰她很干脆地問「你不會覺得嫉妒嗎?」。不過啊,我是完全沒有這樣的想法。倒不如說,如果日本動畫的工作能夠被以這樣的形式進行評價,那麼確實是一件好事。
不過她這麼問了之後,我也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對于我而言,宮崎駿先生和高導演都是具有壓倒性魄力的大前輩。雖然我跟宮崎駿先生只是差了一個學年而已,不過當我進入蟲制作公司,剛開始接觸演出工作時,他就已經制作出《太陽王子霍爾斯的大冒險》這部作品了。因此,我覺得自己」晚了一步「,雖然在10年之後我得以參加《阿爾卑斯山的少女》的制作,不過在我心里,覺得這個同行依然有著壓倒性的優勢。
在制作《機動戰士高達》的時候,我也覺得有些不甘心︰雖然總覺得只要再努力一點就能趕上他了,但是他依然是那個讓人絕對無法觸及的存在。一個知道怎麼學習的人,可以達到那種境界,而我這樣學不會東西的人,也只有傻乎乎地死記硬背了。之所以現在能說出這樣的話,是因為我這樣學不會東西的人卻在這15年里進行了學習,從而可以制作《G復國運動》了。
Q︰也就是說,因為這15年的學習,才有了「月兌離高達」的結果呢。
富野︰如果從企劃開始的時期算起,《G復國運動》經歷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而我把最初3年里想到的東西全部拋棄了。因為那個實現不了「月兌離高達」。怎麼說呢,就算在「高達」當中制作世界末大戰之類的故事,也是沒有意義的吧。孩子是不會看的。而且這種大戰的東西完全可以用之前的「高達」作品來輕松體現。現在如果還制作那些老掉牙的機器人動畫的話,用一句流行語來說就是「沒有創新」。然後我想到將宇宙電梯這樣的概念加進新作品的世界觀當中,這樣才終于找到了「月兌離高達」的方向。
Q︰最初听說這部作品中將出現宇宙電梯的時候,我們無法理解為什麼這個東西可以跟「月兌離高達」聯系在一起,不過看了畫面之後,我覺得能夠明白了。機器人動畫往往都是將畫面左右拉動展現的,而宇宙電梯則是將畫面進行垂直的展示,這樣確實給人很大的沖擊呢。
富野︰也就是所謂的「火箭列車」哦。
Q︰像是發車時候的鐘聲,完全跟列車一樣呢。
富野︰這樣的畫面還是很少見的吧?正是因為獲得了這種全新的畫像感覺,我才能繼續做下去了。
Q︰從宇宙電梯到《G復國運動》的世界觀確立,您是如何進展的呢?
富野︰如果是制作一部普通的機器人作品,那麼就會演變成末日戰爭的。為了遠離這樣的感覺,就需要把作品帶到1000年或者2000年之後的時代。並且在面對這種跨越1000年、2000年的感覺時,就出現了技術論跟時尚論,這樣的兩種理論。
例如先說時尚論。如果過了1000年,那麼應該各種各樣的人種都會混雜在一起吧,這麼一來,社會上應該會存在著各種各樣的時尚因素。SF作品里面經常會出現人們穿著制服般同一的衣服登場的形象,不過我覺得那是不可能的。
從技術論來說,歸根結底還是能源論。為了避免現實當中可能會遇到的一切復雜的爭議,我設定了PhotonBattery這一能源概念。這麼一來,世界觀也就成立,而這樣的劇情構架,讓我也終于可以面對10歲左右的孩子們說︰「要打起精神來呢。」想到這里,我就有了一個預想︰可以讓劇情處在「動畫本來就是很傻的東西呢」的境地了。
Q︰歸根結底,時尚論和技術論就是本作品的背景呢。
富野︰這是「種子」呢,雖然本作品從表面上看就是符合動畫那般很傻的劇情,不過應該還是會給大家心里留下一些痕跡吧。例如看到宇宙電梯的時候,大家也許會想「這樣的設計有可能實現嗎?」。「如果真能實現,那將以什麼樣的形式展現呢?」而很快,也會有孩子產生這樣的想法吧?無論是CAPITALTERRITORY的核心•SUKODO教,還是昆塔拉這樣的名詞,只要能夠吸引大家注意就行了。這些元素,肯定都能成為觀眾們今後思考事物的「種子」。雖說如此,這並非是《G復國運動》的主題。而因為不是主題,我也沒有打算讓大家去看到更深入的東西。這些元素並非為了讓大家欣賞劇情,僅僅是為了起到啟發一下的作用。
Q︰這也包含了富野導演希望孩子們能夠觀看《G復國運動》的一個側面呢。
富野︰是的。有句人生哲理叫做「有精神,是一件重要的事情」。而我們要擁有這樣的思想,這一點非常重要。如果說我們能夠培養出這樣健康的孩子,那麼他們就不會卷入如今的大人們的愚蠢世界,並且有可能想出一個健全的辦法,應對未來的發展。往大了說,是世界的狀況;往小了說,是那些推動「高達」產業發展的人,即便包括我在內的愚民們能夠意識到問題,但是也已經于事無補了。我們這種愚民不會突然開竅的。人就是這樣子。我做了35年「高達」之後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NewType論是不可能成立的。因此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所能做的,就是下定決心、面向更好的未來播散種子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