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2-17
夜,如此難熬,身心的疲憊令奚昊極度倦怠,很多時候,他覺得自己便要睡去了,然一想到自己此刻正與那人共處一室,便讓他再也無法合上雙眼。門外的侍衛換了兩次崗哨,那腳步與低語皆清晰入耳,因听吠承啖說士兵搜索到白山將士便會帶來此處,奚昊不敢懈怠半分,怕自己睡去而錯過了時機,是以在桌邊坐下站起,來來回回,無視那人不滿的低哼,只是不想讓自己靠近他半分。
吠承啖由得他折騰,先是躺在床上帶著玩味兒看著他,待發覺他決心很大之後,終收了逗弄他的心思,靠入軟枕中閉上了雙眼。行軍多日,環境艱苦,如這般軟枕暖床當真是許久未得享受,吠承啖靠了一會兒,竟沉沉睡去了。
發覺那人沒再來折磨自己,奚昊回頭一瞥,看他竟安然入睡,不禁松了一口氣,繼而卻又慢慢鎖起了眉頭。
他竟如此便睡著了……
身子輕輕站起,向著床邊走了幾步,卻又停下了。奚昊伸手去模頭頂,才想起自上次自己用玉簪去刺此人之後,他便不再讓自己挽起頭發,而是讓他隨身帶著的侍妾給自己梳了繁瑣的辮子,做了他們的打扮。
抬眼四望,那屋內卻未見任何尖銳的物品,奚昊略為失望的收回了眼神,然後回到了桌旁。
不可否認,這人呆在身邊的每一刻,自己都想殺了他!
「怎麼,不動手了?」床頭突然傳來一聲嗤笑,然後那人雙眼一睜,坐起了身來。
「本王還等著你靠過來呢
奚昊將頭一低,雙手于桌面緊疊,一語不發,吠承啖見狀站起了身來,慢慢來到了他的身後。
白皙的脖頸勾勒著優美的弧線,烏黑的發被編織成了數股小辮,于腦後織挽,捆成一束,末端垂直落下,那種打扮在赫博多男子中較為常見,赫博多的男子皆身材魁梧,小辮織挽自有一種粗獷之感,然奚昊卻別有不同,他身形嬌小,皮膚也十分白皙,平日里總是白衣素裹,此刻換了赫博多的服飾,又兼這一頭頗有異域風味的長辮,倒比之前更有了一番風味。吠承啖站在身後,看著他,漸漸的氣息有了不穩。
這中原水土竟如此養人,女子若花兒般嬌女敕,便連男子,也這般勾人。
奚昊沒有回頭,卻已經臉色煞白,身子漸漸輕顫了起來。
無力感在心頭蔓延,為自己沒有絲毫的反抗本領而沮喪與憤恨,心底總是不由自主的去想,若坐在這里的人是無瑕,這吠承啖是否已經死于他手,可是,自己卻不是無瑕……所以,只能如此被人欺辱,而無力反抗!
「本王……真想吃了你……」那指尖若離若即,在奚昊的頸後慢慢回旋,看著手下那人渾身緊繃之貌,吠承啖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有趣,當真比身邊那些恨不能用盡手段來討好自己的侍妾有趣多了。
「啪——」手被拍開,面前那人霍然而起,抬步便走,吠承啖沒有去拉住他,只是看著他遠離,看著他若炸毛的小貓一般伸出利爪,面帶警惕與自己對峙。
「你不累嗎?幾夜都沒好好睡過了,本王今夜心情好,床讓給你,你去眯會兒坐在奚昊方才坐過的凳上,低頭去喝他喝剩下的半杯已經涼透的茶,吠承啖臉上笑意盎然。
奚昊看他的舉動,心頭一堵,果然那茶杯剛放下,那人便嘴角一勾笑道︰「好香的茶,跟你的唇香一樣指月復從唇上撫過,那欲.望張揚而出,縱隔得那麼遠,奚昊也禁不住被那人**果的目光嚇到,腳步慌亂的向後退了幾步,然後緊緊的揪住了自己的衣襟。
「報——」
門外傳來了通報,奚昊雙眸一抬,心中有了悸動。
吠承啖一直緊盯著他,見他心急門外的消息,這才揚聲道︰「說!」
「抓到了兩名將領和百余人的士兵
奚昊听了那話忍不住向前一奔,吠承啖見狀一個起身擋在了他的面前,沒有回頭,繼續道︰「將士兵綁了,將領帶上來
「是!」
門外寂靜了一會兒,然後響起了紛沓的腳步聲。當門被敲響推開的一剎那,奚昊竟驚得一跳,繼而焦急的想要去看來人,卻因面前那人實在太過高大而看不見分毫。
「進去
奚昊左右走了幾步,發覺那人故意遮擋,自己根本無法看到他身後之人,忍不住伸手狠狠一錘他的胸口,道︰「讓開!」
那人身後響起了一聲吸氣聲,隨即一個聲音急切的道︰「奚昊公子?是你麼?」
奚昊的雙手一頓,眼中閃過了一絲詫異,細細回想,卻又欣喜的叫出了聲來︰「南宮先生?是你嗎?」
「南宮陌見過公子!」那聲音透著哽咽,奚昊終于推開了那人,看見了他身後被五花大綁的南宮陌。
「先生——」奚昊向前一奔,卻被吠承啖狠狠一拉,摟入了懷中。
「放開!」
吠承啖冷冷一笑,拉著奚昊向後一退,然後竟摟著他坐在了凳上,奚昊腦中轟然一響,眾目之下此人竟如此對他,令他本來發白的臉霎時變得通紅。
「你放開我——」
吠承啖沒有說話,只下頜微揚,示意了一下門口的侍衛,侍衛一見,揚起手中長矛狠狠擊在了南宮陌的腳處,南宮陌一個趔趄向前一撲,跪倒在了地上。
「先生——」奚昊在那人懷中拼命掙扎,想要去扶起南宮陌,那身後侍衛卻再次揚起長矛,擊在了南宮陌的後背上。
「畜生!要打打我,來啊!」周學龍雙眼圓瞪,回身一腳便踹倒了一人,然後身子一側,擋在了南宮陌的身後。
「嘖嘖,這是要上演哪一出啊吠承啖雙手愈發用力,奚昊掙扎了許久,終抵不過他的力氣,額間透著細汗,喘息著停了下來。
「先生,奚昊沒用,沒能及時通知大家撤離此處,都是我的錯……我爹爹他……可還好……」淚水順著臉頰落下,奚昊看著地上渾身傷痕的兩人,泣不成聲。害怕,害怕听得那人口中說出難以接受的噩耗,然卻不得不問。
「侯爺他——」南宮陌听他悲切,卻剛說了三字便頓住了,奚昊此時也是一驚,意識到自己不該問及爹爹去處,于是將雙唇一咬,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他……受了傷……卻,已經突圍,不在這里了……」不忍看他傷心,也知大軍突圍根本瞞不住面前那人,南宮陌強撐著直起了身子,對著奚昊微微一笑,道︰「還有,纏綿!」
雙手將嘴狠狠一捂,奚昊嗚咽著望著南宮陌,見他對著自己點頭,終忍不住哭出了聲來︰「纏綿……他還活著……還活著……」
「活著,且,侯爺十分欣賞與喜歡
「夠了!本王可不是來听你們敘舊的!」听得纏綿果真沒死,吠承啖突然怒火中燒,起身將奚昊一推,幾步到了南宮陌與周學龍面前,俯身咬牙道︰「南宮陌,當初你們將本王驅出白山之時,本王便說過,我會再回來,如今,白山城破,你還有何話說!」
南宮陌聞言將身子一直,不屑的笑道︰「南宮,無話可說!成王敗寇,要殺便殺,不必多言
「殺?本王自然會殺,在這之前,卻還要讓先生見一個故人,且如此殺了多無趣,本王留你還大有用處!」
「故人,還是不見為好,省得各自神傷。我南宮陌力微言輕,也無大用處,王子還是早殺了我為好,免得節外生枝,多了不必要的麻煩南宮陌十分鎮定的望著那人,輕言慢語,絲毫不懼。
「說得好,殺人不過頭點地,周學龍欽佩先生周學龍在旁哈哈一笑,面帶諷意望著吠承啖,道︰「不若有些人,只會用些下三濫的手段,做些世人不齒的勾當,你敢說方文正潛入白山里應外合不是你指使的!」他口中所說乃是吠承啖讓方文正混入白山,內外勾結打開城門之事,正說著,卻听門外又傳來說話聲,然後方文正竟緩步而入,也進了屋內。
「文正,見過王子殿下方文正沒有去看那兩人,只對著吠承啖微微一拱手,道︰「文正已經完成了任務,明日便會離去
吠承啖看了他一眼,點頭笑道︰「你這次做得很好,本王會論功行賞,好好犒勞你
「文正不敢居功,只是那孟昶龍中了我一劍,卻依然突圍而出,竟未能取其性命他低頭回話,卻冷不丁從旁飛來了一只茶杯,猝防不及下,竟被那茶杯潑了一臉涼茶。
伸手將臉一抹,方文正抬眼看向了茶杯飛來之處。
奚昊怒目以對,見他望向自己也不畏懼,只狠狠一咬牙,將頭一昂,道︰「看你也是大晉子民,竟通敵叛國,傷我爹爹,潑你算是輕的,我若有武功,定叫你血濺三步,身首分離!」
方文正本心有火意,此刻听他口中所言,竟是一愣,道︰「你爹爹?」
「方才你才說刺了我爹爹一劍,怎麼,轉眼便要不認了嗎?」
方文正這才反應過來,怔怔的看了看奚昊,道︰「孟昶龍不是只有一子話剛落,他卻又冷冷一笑,道︰「我便是刺了又怎樣,他兒子殺了我的弟弟,我與弟弟自小相依為命,我為他報仇,有何不可!」
「白炎從不亂殺好人,你弟弟若死于他手,便是做了壞事,死有余辜!」
「你住口!我弟弟方沖跟隨飛雲少爺,縱做了壞事,很多時候也是身不由己,他是我弟弟,無論有多大罪孽,我都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
「你說……你弟弟……叫……」
「方沖!」
身子突然一晃,奚昊竟有些站立不穩的向後一倒,然後反手撐在了桌面上,無力的看著面前那人,喃喃道︰「你弟弟是跟在武飛雲身邊的……方沖……死在金翎……」
方文正眼中閃過了詫異,看奚昊面色瞬變,他的心中竟無端的掠過了一絲不安︰「你怎會知道?」
「所以說,你是為了給弟弟報仇,才混入白山做了內應,這白山……才會……」胸口突然悶得喘不過氣來,奚昊努力的想要撐起身子,卻無力支撐,慢慢滑坐在了地上︰「方沖……不是白炎殺的,而是,帶人搜捕之時,中了我的毒,才會死的……你根本就找錯了人,你該找的人是我……不是威武侯府,更不該是這白山城千千萬萬的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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