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4-26
「小侯爺,早
「小侯爺早膳房內已經人跡寥寥,負責善後的小徒們見那人進門,忙不迭的點頭招呼,白炎四下一看,見弦伊還在爐子旁,于是抬步走了過去。
「跑來這里做什麼?不是說你跟簡大人議事,早膳李大叔讓人送過去了嗎?」弦伊正在熬藥,听身後有人招呼小侯爺,忙回身去看,因不知他要做什麼,是以放下蒲扇起身問道。
「只是商議了一下行駛的路線,昨夜我跟無瑕看過了蒼浪先生給的水路圖,所以今日去跟簡大人說了一下白炎說完往那灶台上瞧了一瞧,道︰「早上經過的時候看無瑕還在睡便沒鬧騰他,他的早膳在哪,我端了去送給他
弦伊這才明白過來他的意圖,禁不住抿嘴一笑,道︰「听說有人昨晚上惹了公子生氣,還拉著公子一同摔在了甲板上,讓大家看了笑話,怎麼,想借機獻殷勤還是賠禮道歉哪
知道弦伊嘴角伶俐,白炎訕訕一笑不與她爭辯,只是將雙手一伸,道︰「將東西給我吧,你好好熬藥
「李大叔說這里油煙重,公子的膳食單做,所以他去了下層甲板的小膳房,你要送就去那里拿吧
「這樣啊,那我去看看白炎說完返身便走,到了門邊卻又是一停,回頭道︰「丫頭,你跟南宮是怎麼回事?」
弦伊本還在發笑,听他話語突然便是一愣,繼而垂了雙眸冷冷道︰「什麼怎麼了,以前是哪樣現在便還是哪樣,沒有分別
見她寒了臉,白炎知道他二人之間必定出現了問題,無瑕帶在身邊的瀝泉山莊的少莊主于程顥最近總是跟在弦伊身旁,神色頗為不對,看得出他對弦伊十分傾心,如此一來,南宮的處境實在是大大不妙。
「南宮他最近心情不好,你若得空,便與他說說話
「我為何要與他說話,他那麼大的人了,難道還要我慣著寵著不成弦伊回身去扇火,口中絲毫不讓,白炎知她心中不會毫不在意南宮,奈何兩人自開始便斗嘴斗氣,如今為了避嫌愈發的對立,可南宮的爹爹如今也是生死未卜,再看見自己所愛的人對自己不理不睬,他的心里該會有多難過……
「南宮他爹爹……當時也在白山城中,如今下落不明,他這幾日整夜整夜的坐在船舷旁發呆,心里十分擔心爹爹,弦伊……」
白炎沒有再說下去,只是輕嘆一聲離去了,弦伊那打著扇子的手便是一頓,繼而怔怔的發了呆。
他的爹爹……
他是想要得到安慰亦或是支持嗎?所以他才那麼努力的想要靠近自己,可是自己卻一次又一次狠狠的將他推開了,就算只是朋友,自己也應當站在他身邊給他信心的不是嗎。
「嘶——」罐口發出了銳響,卻絲毫未能拉回那人飄渺的思緒,藥汁沸騰著沸出了罐口,滴滴答答的打在了火爐邊緣,直到于程顥的喚聲響在身後時,弦伊才回過了神來,忙不迭的便去端藥罐,卻忘了那滾燙的罐柄怎能用手去握,當灼痛感傳來之時,她的雙手一松,罐子頓時掉在地面摔得粉碎,那罐內藥汁藥渣濺了她一腳。
「我瞧燙哪了于程顥驚得變了臉色,拉過弦伊往那凳上一坐,低頭便去瞧她的雙手,發覺指間只是微微紅腫之時,又蹲身而下月兌下了她的鞋襪。
「不用!」弦伊驚呼著便要縮腳,卻被他一把抓住了腳踝,道︰「起了水泡了他說完急急回身打來一盆水不由分說的將弦伊的雙腳浸在了盆內。
灼熱感頓時消散了許多,可也得立刻上藥,弦伊好強撐了身子想要站起,卻立刻被腳背傳來的劇痛擊倒了,她吃痛的倒吸了一口氣跌回了凳上,正待說話,便見于程顥身子一俯,伸手將自己抱起了。
「做什麼
「呆著別動于程顥沉聲一喝,竟透出了一種平日未有的嚴肅,生生將弦伊的話哽回了唇中。弦伊掙扎了一下,才發現原來憑氣力自己根本斗不過這男人,而那一路走去紛紛閃開的士兵們眼中皆帶著難明的神色,令她愈發感到尷尬,只好將頭一低不再動彈,可那一看之下便成了她緊緊依偎在了于程顥的懷中。
樓船日夜都未曾停下直奔十方,如今剛換了一批槳手,回去休息的士兵打打鬧鬧從船舷那頭經過,讓那望著江面發呆的男子收回了眼神,在回頭的那一剎那,他感到自己的心被什麼猛的擊打了一下,明知道這般情形必定有異,可他卻突然失去了深究的力氣,只是避讓性的回過頭,任由那匆匆而過的兩人從身後經過,離去……
緊握成拳的雙手在不停的用力,用力,似乎想要將自己的骨頭捏碎一般,心揪得很酸,很痛,可痛到了極點之後,卻突然間什麼都沒了,因為心被掏空了,所以,什麼都沒有了……
南宮熱河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與那二人背道而馳,眨眼不見了蹤影。
「李大叔,無瑕的早膳做好了嗎?」白炎從門口探進了頭去,李廷和一听忙回身道︰「早好了,駱姑娘來過,說,她拿去給公子了
「駱……」白炎撓了撓頭,實在想不起這船上什麼時候出了個駱姑娘,李廷和見他那疑惑的模樣連忙呵呵一笑,道︰「就是公子昨天帶上船來的那姑娘,她方才來過了,說要親自謝謝公子,所以,讓我把早膳給她,她給送過去了
「她的傷好了嗎?」想到昨日自己那魯莽的行為,白炎竟有了一絲躊躇。駱姑娘將早膳拿去給無瑕,自己這時候若是跑去,那駱姑娘必定尷尬,說不定無瑕想起了那事又生了氣。輕輕吐了吐舌頭,白炎趴著門欄站了一會兒,突然嘿嘿一笑,李廷和本正不緊不慢的收拾東西,听身後傳來了笑聲禁不住脊背一涼,忙不迭的將東西一放便要逃跑,經過之時卻被白炎伸手揪了個正著。
「那日那道菜我還沒學會,李大叔,今日有空,來來來,趕緊重頭來過,一招一式的教給我
「我的小祖宗 ,您就饒了我吧——」
「別怕,憑我這般天資聰穎,再一遍,就一遍肯定就會做了……」
「……」
有腳步在輕柔而緩慢的靠近,無瑕微微動了動眼眸,然後雙眼一睜,醒了過來。
昨夜跟白炎細看了水路分支的走向,制定了能最快到達十方的路線,所以睡得較晚,而因為倦怠,今日竟也醒得遲了。
「弦伊,什麼時辰了低聲問了一句,無瑕輕輕撐起身子,然後將一頭青絲綰向一旁,拉了拉因輾轉而松開的領口。
「辰時過半了
指尖突然一頓,無瑕雙眼一抬,回過了頭去。
不是弦伊,卻是一個女子。
「姑娘身子未好,不必做這些見來人端著盤子,盤內放著碗碟,無瑕蹙了蹙眉頭,道︰「這些讓弦伊做就好,姑娘還是回房去歇著
「公子喚我駱玥便好,我的身子已經無礙,只是這淤青散去需要一些時日罷了駱玥將盤子放在了桌上,然後抬步走到床邊,拿起了被弦伊端折放在凳上的衣衫︰「公子請穿衣
自小到大跟在身旁做著這些的都是弦伊,當衣衫被抖開的一剎那,無瑕的確感到了一絲不自在,本想開口拒絕,卻又想身旁那女子本身還有傷未愈,自己若是耽擱反而增加了她的負累,于是在頓了一下之後雙臂一展,由得她將衣衫套在了自己身上。
好香,是什麼味道?!
一股冷香撲鼻而來,駱玥微微怔了一下,整理衣衫之時身子靠近了無瑕,才發覺那香味竟是從他的身上透出。
好美的一張臉,這男人竟長得如此美麗,便連女子看了都自慚形穢。他究竟是什麼身份?看他連膳食都是單獨放在一旁,想來身份定非同一般,可是,這是原州水軍的樓船,軍營之中什麼時候有了這麼一號人物?對了,昨日那孟小侯爺竟直追了他而去,他與他……是什麼關系?
手中未停,心中卻已經百轉千回。駱玥在心中暗忖著無瑕的身份,從早上那些士兵的口氣中來看,似乎是有人下了禁令,任何人都不得提及此人的身份,如此,倒真讓自己有了濃厚的興趣。
左何鏜押運十船糧草從蒙城出發來這建州,飛雲少爺讓自己作為接應來到這里,豈料九原大軍突然前移,自己怕事情有變,才與建州郡守田元倉合演了一出戲碼,本來只是想要掩飾身份,誰知道樓船軍登岸之後竟直奔郡衙,將一切計劃都打亂了,柳醒說有一身份顯得不一般的公子從船上下來,自己便讓他找人演了一場苦肉計,本只想著混上樓船再說,豈料竟攀上了一個正主子。
「你在想什麼?」
「沒,只是,公子的容貌……」
心底兀自一驚,駱玥收回心神低下了頭去。
如此敏銳的感知,此人看似柔弱,難道竟還藏著什麼從外表看不出來的本領?
「昨日謝謝公子出手相救,否則我此刻只怕……」
「不必介懷,是這世道不寧,外敵當前,百姓卻還在受著朝廷的迫害,駱姑娘,你以後有什麼打算?」無瑕去了桌旁洗漱,駱玥站在一旁听他問話,頓時眼中一閃,竟生生的擠出了兩行淚來︰「公子便要趕我下船去麼?我如今已是孤苦伶仃,公子若是嫌棄我粗手笨腳,我便去膳房幫忙,燒火做飯,什麼都行,只要別將我趕下了船去,我一個女子無依無靠,在這般亂世之中根本無法生存駱玥說完竟雙膝一屈跪在了無瑕面前。
「別哭,我沒有要趕你走,這船上全是沙場征戰的將士,我是怕你一個女子不太方便無瑕雖然聰慧,然平日里極少與女子打交道,在大鄭與鄭婼歆那般針鋒相對他可以絲毫不讓,然對于這般楚楚可憐的女子當真是毫無辦法,這駱玥並非是與他一同長大,性情性格也一概不知,此刻見她跪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若是自己再堅持反倒顯得不近人情,故意為難了她。
「你起來說話,若果真沒有去處,便留在這里,我身邊有個丫頭名叫弦伊,也好與她做個伴
「如此說來公子是願意收留我了?」駱玥欣喜的抬起了頭,待到無瑕默認之時,她起身一笑,道︰「公子趕緊吃了早膳,弦伊姐姐在膳房中熬藥,我去幫忙她說完不待無瑕挽留便端著水盆出了門去,到了門外微微側頭看了一眼,然後一斂神色疾步而去。
那桌上水路圖標明了路線,看來,他們是要直奔十方而去,自己該怎樣將這個消息傳遞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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