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7-23
「弦伊,弦伊,你听我說……」
「我告訴你你撒手啊,你敢再靠近我半步,我就——」話語一頓,弦伊抬腳向上一踹,掙開于程顥的手飛身上了馬背,見他揪住韁繩不放,不由得惱怒的揚手作勢去打︰「你給我松開,別看你是個爺們,姑女乃女乃我要是動起手來,你也不定背不住疼
于程顥見她生氣,本不想讓她走,卻吃不準她那火爆脾氣,說不定一會兒真動了手,自己又舍不得回擊,倒當真讓她白揍一頓,于是只好雙眉一鎖,求饒道︰「好,我放手,你別跟自個兒斗氣,方才都是我的錯,你挨得那麼近,我一時間——」
「你還說!」弦伊臉色一紅,想到自己方才竟在柔兒面前被這人吻了,她心中羞愧,不想再與之爭辯,遂喝完之後狠狠一拉韁繩,掙開了于程顥打馬向前奔去。冷緋柔站在一旁看著他二人吵鬧,又想到方才看見的一切,忍不住低頭笑了起來。
弦伊跑了,于程顥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頭看向了冷緋柔。
「于大哥喜歡弦伊姐姐?」話雖是問句,語氣卻帶著篤定,冷緋柔將馬鞍整理了一下,走到了于程顥身旁︰「其實這一路走來,柔兒看弦伊姐姐也並不反感于大哥,可為何她現在會生氣走掉?」
「她……」于程顥有些失神的望著弦伊離去的方向,自嘲的笑了笑,帶著幾分落寞道︰「因為我的出現……太晚……」
緣分便是這麼奇妙的東西,有些人,有些事情一旦扎根發芽,便再也無法摳離,不是說誰付出得多一些,便一定可以得到同樣的回報,因為情感本就是一個不可理喻的東西,不是嗎。
「公主看看,這些全都是皇上給您的陪嫁,皇上說了,他就你這麼一個妹妹,所以,一定要弄得風風光光的,讓您體體面面的嫁過去,省得那晉文帝瞧不起咱們大鄭國。公主看這珊瑚多漂亮
「哼鄭婼歆面罩寒霜將那珊瑚推開,看著大殿上滿滿堆砌的玉石古玩,珠寶綾羅,透出了一絲冷意來︰「他瞧不上本宮,本宮也不是奔了他而去的!」
「公主,這話可不敢亂說,萬一被大晉的來使听到了可不得了德雅被她那言語嚇得魂飛魄散,四下看了一看,見無人听見,才長舒一口氣,撫著胸口道︰「還好還好,沒人听見
「听見了又能怎樣,我鄭婼歆今生便只喜歡孟白炎一人,就算得不到他,我也要讓他忘不了我,我嫁給晉文帝不過就是想要到他身邊去,難道還指望我真心去做晉文帝的妃子不成!」鄭婼歆說完嫌惡的擦了擦自己的雙手,返身往了殿門外而去。
「可是公主,這晉文帝好歹也是一國之君,那孟白炎再怎麼也只是一個小小的侯爺,莫說榮華富貴,便是生死都掌握在皇帝的手里,您說您為了他,犯得著這麼為難自己嗎?」德雅跟在身後跑了幾步,跟上了鄭婼歆的步伐,急咧咧的言道。
鄭婼歆的腳步一頓,回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又側目看向了不遠處的一座殿宇,站了半晌之後,竟一抬腳步向著那處走去。
「公主,公主?那里去不得,您忘了那是什麼地方了嗎?」
「什麼地方,不過就是廢後穆氏所關的沅安殿,有什麼,她好歹跟我皇帝哥哥夫妻一場,與我一樣,是毀在了那姬無瑕手里的可憐人,如今我便要走了,今生也不知還有無機會回到這里,今日既路過了,正好,去瞧瞧她她說完抬步便走,德雅怕被人瞧見,心急的四下一探,然後一溜小跑的隨著她往了沅安殿而去。
沅安殿地處偏僻,平日里根本無人來往,穆紫妍被廢之後就一直住在這里,哲主鄭澈軒登基一年多來後宮匱乏,未有任何妃嬪納入,這宮里的太監侍女們雖不怎麼待見這位被廢的皇後娘娘,可也因中宮一直無主,拿捏不準皇上是否會突然改變主意,又重新給寵幸回去,是以也沒敢為難她,她在這冷宮之中過得倒是自在,除了行動不便之外,衣食住行一概未有短缺。
沅安殿外無人把守,鄭婼歆到了之後順手一推,竟便推開了門,走了進去。大門進後是一個小院,因只有如墨一人打理,院中樹木枝椏橫生,雜草遍地,生生的透出了一種淒涼來。鄭婼歆走了幾步,看到了前方道路盡頭的一道人影。
「誰?」許久未見有人踏入這里,如墨驟然之間有些慌亂,夏日的太陽明晃晃的懸在頭頂,令她的視線有些模糊,她眯起雙眼向前走了一步,見來人衣著鮮亮,不禁有了一絲恍然。
好久沒有看到如此明艷的色彩了,這沅安殿內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看得久了,竟讓人忘了這方寸之外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子了。這種打扮,這份華貴的氣質又怎是一般宮女所能擁有的。她看了半天,突然臉色一變,噗通一聲撲倒在了地上︰「奴婢給公主請安,公主終于來看娘娘了……」聲音有了難以自已的哽咽,想到這一年多的時間皇後娘娘在這冷宮之內度過的時光,如墨忍不住悲從心來,漸漸的哭出了聲來。
「穆氏人在何處?」畢竟也是姑嫂一場,鄭婼歆見這沅安殿內如此慘淡,心中不免有了幾分惆悵。
「娘娘就在殿內,前幾日染了寒發了熱,天氣漚,這殿內又沒個散熱氣的好什物,燒了幾天,我求了前門的小太監,去太醫院尋了幾劑藥,吃過之後倒是退了燒,可卻一直咳著,也沒大好……」如墨說得心酸,忍不住又落下了淚來,鄭婼歆听罷心頭一梗,有了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想當年穆紫妍與她聯手對付姬無瑕時,是人人敬重的太子妃,是入主中宮萬人敬仰的皇後娘娘,可現在呢,卻縮在這麼一座愁雲慘淡,不見天日的冷宮之內苟延殘喘,而自己與她相比,不過是多了身份上的保障,自己若不是皇上的親妹妹,說不定也會落到如此下場。
「娘娘——娘娘——」如墨起身一奔,揚聲便往殿內而去,鄭婼歆驚醒的向後一退,竟有了一絲無措。
「本宮回去了!」她說完返身便跑,剛到了門口,便听到身後傳來了穆紫妍狂妄的笑聲︰「哈哈哈哈——你怕了?看到本宮如今的境況,你怕了?想當初你慫恿我去對付姬無瑕的時候,可沒見你有什麼怕性!我穆紫妍敢作敢當,不怕受此懲罰,可你怕什麼?啊?你怕什麼?鄭婼歆,你是皇上的妹妹,就算你有再多過錯,皇上也不會這般對待于你,哈哈哈哈——你放心,我不會這麼輕易便死,我還要留著這條命看姬無瑕將來是何下場,還有你,鄭婼歆,你壞事做盡,也不會有好下場!」
「德雅還不走——」鄭婼歆奔出門外,絲毫不敢停留,穆紫妍那尖銳的聲音一直在她身後回蕩,重重疊疊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突然間感到了一種由衷的恐懼,她怕,她怕自己將來會落到與穆紫妍一樣的境地,怕自己也會如她這般淪為階下之囚,她一路狂奔,直到自己雙腿發軟再也邁不動步,才死命的將耳朵一捂蹲下了身去。
「公主這是怎麼了?那穆氏就是個瘋子,公主不要听她的德雅嚇得臉色蒼白,見鄭婼歆狠狠的捂住耳朵蹲在地上,她心慌意亂的跌跪在旁勸解道︰「她的話怎可盡信,公主嫁到大晉之後是奔著皇後的寶座而去的,奴婢听說了,那晉文帝身邊根本沒有寵幸的妃子,公主有整個大鄭國撐腰,怎會跟她落到一樣的下場那話一完,德雅忍不住啪啪兩下拍在了自己的頰邊︰「奴婢該死,奴婢說錯話了,公主洪福齊天,一定沒事
鄭婼歆這才怔怔的放下雙手,抬起了頭來︰「是啊,本宮怎會跟她一樣,她也就是個大將軍的女兒,本宮身後可是整個大鄭國,她怎能跟本宮比,還有那姬無瑕,不過就是個長著一臉狐媚子樣的小倌,他憑什麼跟本宮爭,我就是要嫁過去,踩在孟白炎的頭頂,我要他如芒在背,要他時時刻刻都不會忘記我,我還要那姬無瑕難以安寧,我就是不讓他們在一起,就是不要讓他們幸福,不要,不要,不要——」雙拳緊握狠狠砸向地面,鄭婼歆瘋了般吼著叫著,為自己這一生唯一想要得到卻偏偏是唯一得不到的東西而陷入了瘋狂。
幾日之後便是她嫁入大晉的大好日子,她本應該如世上所有的女子一樣,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憧憬與期望,那是一個女子一生中最為重要的時刻,此刻卻因那偏執的瘋狂而背負了一份悲涼。自己所愛的那個人永遠都不會駐足停下,哪怕只是一個回眸都不可能,而她,卻為了一份不屬于自己的情感,寧願搭上自己的一輩子!
「孟—白—炎!我說過,我鄭婼歆看上的東西,就絕對不會放手,我也說過,我看上了你,無論你是誰,都別想逃掉!既然我無法得到你,我便要一手去毀了你!我會讓你知道,我鄭婼歆說過的話就算是粉身碎骨也決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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