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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留下,等我的確切消息再說!」柳洛冷回身止住了白炎跟隨的腳步,他知道白炎現在的心情,可越是到了這種時刻,便越是要小心翼翼,不能露出分毫馬腳,白炎微微一怔,馬上就反應了過來。♀
沒錯,如今是兩軍對壘,任何引起鐵穆耳汗懷疑的舉動都絕不可取,就算自己想知道前方晉軍是何人帶兵,也必須等到柳大哥從赫兵的營地回來再說。
「通知龍將軍與我在赫兵營地匯合,其余人馬皆原地待命,沒我的手諭,任何人不得踏出這西北方一步!」柳洛冷令斥候兵去尋龍菽保,自己則返身向著東面走,白炎在後跟了幾步,突然腳步一轉,向著南宮熱河所駐的地方而去。
「在想些什麼?」那營帳內如今只南宮與白澤二人,自從听說了爹爹極有可能在鐵穆耳所住的營帳內後,南宮熱河便一直很沉默,白澤與他情同手足,看他那郁郁寡歡的模樣實在難受,卻奈何如今敵眾我寡,就算他有心相助,也無力一搏,只好陪著南宮熱河一同悶悶的呆在營帳之內,等著白炎最後的消息。
「只是……這麼久了,突然得知了爹爹的消息,卻反而感到不真實了……就好像,好像……」好像一場擔驚受怕的噩夢到了盡頭,眼見就要醒來,卻不知醒了之後又會是怎樣一個情形,或許,有時候做夢比現實更好,因為至少心中還能存有希望,而夢一旦破碎了,便,什麼都沒了。
「放心,咱們自己的大軍就在這汲水之前了,無論如何,小侯爺都定會有辦法找到南宮先生,將他救出來。」信誓旦旦的話語響在耳側,卻是那般的沒有底氣,因為當下形勢誰都清楚,人畢竟不是神,終會有力所不能及的那一刻,對方是數以萬計的赫博多士兵,兩軍廝殺本就是生死一瞬,誰都無法保證自己一定能活著看到第二日的黎明,所以,承諾不了明天!
苦澀的笑意在唇邊蔓延,南宮熱河側目看向白澤,伸手握住了他的肩輕輕一推,道︰「口舌笨拙,便不要學人來當說客,這些話出自你口煽不了情。」
白澤被他揶揄,頓時臉色漲紅,狠狠便一拳回過去︰「當真是近墨者黑,你自小跟著那人一起長大,品性還當真好不到哪去。」
南宮熱河這才嘿嘿一笑,起身道︰「這會子了,小侯爺人也不見,跑哪去了。」
「我還能跑哪去,不就在風口里轉悠轉悠,怎麼,才一會兒不見,便想我了?」帳簾一掀,白炎嘻嘻笑著的躬身入內,見那兩人神色各異,不禁又將頭一搖,對著白澤道︰「也就是你老實,他若敢跟我貧嘴,我便用蠻力也將他壓得死死,讓他翻不了身。」
南宮熱河見他進門便唆使白澤,忙將身一閃,滿懷警惕的躲到了一旁︰「咱們可都是知道這人的,別著了他的道,讓他看了熱鬧。」
白澤素來知道他二人皆不是善茬,哪里還肯攪入其中,只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衣衫,冷哼一聲從二人面前走過,頭也不回的離去。
白炎見自己的離間之計並未達到預期的效果,于是眼珠一轉,對著南宮熱河勾了勾手指,道︰「我昨日發現了個好地方,十分有趣,不如你跟我一同去看看,怎樣?」
南宮熱河並不說話,只冷眼瞧他,半晌之後將頭一低,黯然道︰「你又想誑了我去做什麼,我知道你是怕我得知晉兵出現在前方百里的消息後捺不住性子,所以想分散我的注意力,轉移我的視線,是麼。」
白炎這才知道他竟早已經得到了消息,是以有些訕訕的挖了挖眉頭,靠了過去︰「柳大哥說,任何人都不得輕舉妄動,便連我都被趕了回來,咱們等他與鐵穆耳汗商議之後再想對策,可好。」
「我雖心急,卻也知道顧全大局,說起來,倒是你,什麼時候見你這般小心翼翼的對待過我,鬧得我都有些不習慣了。」說不急那是假的,可再急也不能拿身邊這麼多兄弟的性命去賭,南宮熱河說完雙手抱臂做了個寒戰狀,白炎一見笑出聲來,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道︰「總是你在照顧我,忍受我,現在換我來看著你,待先生安然歸來之日,我才能將你完完整整的交還給他。」
「剛說了白澤,你又來了,莫非都將我當成三歲孩童了麼,也不嫌的慌。」南宮熱河心底感動,嘴上卻絲毫不繞,白炎听罷也不氣惱,一手撈過他的脖頸箍了個嚴實,拉扯著向外走去︰「走,咱倆刷馬去。」
分散注意力的最好方法自然是找事情做,只是……
「能找點其他事做麼……」
「自然……不能。」
「手撒開,透不過氣來了——」
「哈哈哈哈!不放!」
爽朗的笑聲在凜冽的寒風中遠遠而去,那磕磕絆絆一路向前的兩個男子依然若兒時般嬉戲打鬧著,在當時的他們看來,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分割他們之間那份兩小無猜的兄弟之情,他們是彼此的影子,為了守護的這人可以獻出自己的生命,而他們沒想到的是,影子也終有被烏雲遮日而失去蹤影的那一天……
身不由己的背叛,是扎在胸口永遠也無法抹去的傷痕!
「怎麼樣,可還撐得住?要不讓大家原地休息一下,已經趕了一上午,你也該歇一歇了!」風雪撲面,纏綿勒住韁繩低頭向無瑕大聲詢問道。從方才開始,無瑕的身子便一直在不由自主的顫抖,天氣如此惡劣,怕是再跑下去他會受不住。
雪一直在下,前方白茫茫一片若望不到邊際,這一行幾十人的隊伍從早上天剛亮便開始打馬前行,雖速度不快,卻一直未停,無瑕身子虛寒,若非纏綿與他共騎將他摟在懷中,他根本早就已經撐不下去,如今午時已到,纏綿說什麼都不會再讓他拗下去。
「弓去找找附近可有岩洞,其他人弄點柴火看能不能將火生起來,弦伊把無瑕的手籠圍脖換上一副,這副被雪打濕了。」纏綿邊說邊下了馬,迅速的分配好一切,然後走到弓所騎的馬兒旁邊,對著依然留在馬背上的奚昊一伸手,道︰「下來,我瞧瞧冷不冷。」
奚昊雙頰泛白,早已冷得不行,卻依然面帶笑容對著他道︰「不是太冷,有弓暖著我呢。」
他自是怕纏綿擔心,更是怕無瑕過意不去,弓雖一路上也為他擋著風雪,可畢竟尊卑有別,總不及纏綿來得貼近,現今一看纏綿問起,他生怕無瑕有了疑心,于是擠著笑容將雙手縮在身旁,愣是不向纏綿伸出手去。
「等會讓纏綿帶著你,我與弓共騎。」無瑕是何人,又怎會看不出他的這點小心思,奈何這馬兒不比馬車,最多也只能乘騎兩人,所以顧及他便顧不上奚昊,這樣一來,倒的確讓纏綿有了為難。
「你身子弱,纏綿身子暖和,自然是漚著你的,否則生起病來,這前後無所依存的,又該如何是好!我說不行就不行!」奚昊雖平日里身材嬌小常被大家戲弄,可畢竟年歲比無瑕大,關鍵時刻說起話來也同樣有板有眼,不容忽視,且一旦涉及醫藥病痛,他也是說一不二的主,如今板了臉蹙了眉,竟端端的有了一種威嚴。
纏綿看後禁不住又好氣又好笑,也不與他多言,只伸手將他從馬上拉下來,一把漚入了懷中。
「這小夫君說起話來還真是威嚴十足,讓為夫的看了也畏懼三分。」
他口中調侃,奚昊卻十分氣惱的一掙,抬臉肅然道︰「休得與我嬉皮笑臉,無瑕若是病了,我便唯你是問!」
他倆這頭嬉鬧,無瑕卻只是靜靜的坐在馬背上一聲不吭,弦伊從包袱中拿了干的手籠圍脖向他而去,卻才走了幾步,便听無瑕「噓——」的一聲做了個噤聲動作,繼而身子一動拍馬而起,幾個回落間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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