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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弦伊姑娘來打水啊?」
「是啊,好不容易暫時安頓了,打了水燒熱了給公子擦擦身子,北方風大,吹得人皮膚燥得很。(首發)」
「程顥呢?沒跟你一起來?趕緊的把桶給了我,我來將水送回去。」秦篪匆匆抹了一把臉,甩去指尖水珠,將弦伊手中木桶奪過示意她上了岸邊,然後將桶浸入河中,卻又雙手一頓,回頭看向了山嶺之處︰「其實這地方有個好去處,我常年駐扎九原,對這片地域熟悉得很,別看這附近終年積雪的,那山腳處卻有一個小溫泉,山上雪水沁骨,那溫泉卻汩汩冒著熱氣,如仙境一般,人泡過後更是血液通暢,舒服極了。」
「當真?竟還有這般好去處?這雪山里也會有溫泉嗎?」弦伊听罷欣喜萬分,雙眼晶晶的望向了秦篪︰「公子身子虛寒,往日無論在大晉還是大鄭都總以浴湯驅除寒氣,來這九原久了,寒氣侵入四肢百骸,縱奚昊公子以藥調理也終不如從前,听說溫泉里含有很多什麼東西的,總之是對身體有好處就對了,這幾日他日夜奔波的,若能泡上一泡想來也是極好的,秦篪大哥——」
「看你那興奮的模樣,一說起來就滔滔不絕了。」秦篪笑著搖了搖頭,將桶拎起上了岸去,見遠處士兵們差不多都已駐扎完畢,于是將下頜一揚,道︰「走吧,送了水回去與公子說上一說,若他同意,我便帶你們去。」
「趕緊趕緊,還得帶上奚昊公子,否則他知道了,定要埋怨我們了。」弦伊一路小跑,興致勃勃的奔到無瑕的營帳邊,挑簾便沖了進去︰「公子公子,秦大哥說——」
「說什麼?」無瑕輕蹙眉頭抬起了頭來,那帳內卻滿滿的坐滿了人,慕楓蘇翀,鄂閔雲嵐,甚至連纏綿也在,見她滿臉興奮按捺不住的模樣,眾人皆十分疑惑的抬眼望了過去。
「你們……在商議事情嗎?」見大家都在,弦伊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的歪了歪頭,想去跟公子說溫泉之事,卻又知現在場合不對,于是撇了嘴退了兩步,嘟囔道︰「我等會再來,你們繼續。」
她說完返身便走,到門口見了秦篪,忙伸手將他一攔,有些氣餒的道︰「去不了了,公子這兒有一帳的人呢,大概在說攻城之事,秦大哥還是先去忙別的吧。」
秦篪聞言望了一眼,看弦伊無精打采之貌,他微微一笑,安慰道︰「沒事,總有說完的時候,等公子得空了你便來找我,我帶你們去。」
「秦大哥最好了。」弦伊這才又好了心情,想公子與諸位將軍商議事情一時半會完不了,索性撇開眾人往了奚昊那頭而去,誰知到了營帳處,才發現奚昊不在里面。
「奇怪,纏綿公子在那頭,奚昊公子一人去了哪?」想到這兩天奚昊總是神神秘秘的不見蹤影,弦伊不禁有些奇怪,想著去找找奚昊,才發現一轉身程顥已經到了她的身後。
「找奚昊公子嗎?我剛看到他去河流那邊了,這是我摘的果子,弦伊,你嘗嘗。」將手中野果遞到弦伊面前,程顥笑著將她一拉,道︰「弓說,讓我帶著赤霄去溜達溜達,一起來嗎?」
「你帶著赤霄,我去干嘛。」弦伊下意識的躲開了他,返身走了兩步,卻又一頓,道︰「若是看到了奚昊公子,就與他說公子的藥我先熬了,他要是有事就不用急著回來了。」
「好吧。」程顥有些喪氣,這一路他與弦伊雖時時都在一起,可兩人的關系卻似乎比以前更加疏遠了,縱弦伊有所掩飾,也依然掩不住她內心的不安與神色的游離,越是接近汲水,靠近那人,她便越是沉默,心事重重。
程顥嘆了口氣,將視線從弦伊的背影移至了頭頂的天空,愣愣的站了半晌,突然發出了一聲苦笑來。
其實,從始至終,弦伊的心里就只有那一人,雖然她不願承認,但她每每獨望遠方時的那種神情是從來不會撒謊的,她根本就放不下,放不下……
「汲水城牆去年剛剛翻新加固,與附近城池相比,這里的城牆足足高了兩丈,赫博多駐軍眾多,若是強攻只怕傷亡慘重,且汲水之後皆為對方所控,吠承啖更是屯兵巨鹿,若是咱們久攻不下,他又派了援軍抵達,便大大不妙了。」
「慕將軍所言極是,這也正是無瑕一直擔心的問題,汲水城牆高達六丈,兵力又如此充沛,若非有萬全對策,還當真不敢輕舉妄動。攻城器械無非就是沖車,雲梯,鵝車,投石器,他們知道我們要來,城防方面必定已經準備周全,如將軍所說,這汲水背後全部被他們所控,糧餉兵源不是問題,所以無論是攻城還是圍城,他們都不會畏懼,而拖得越久,于咱們便越是不利。」
「公子看事清明,道出了咱們大家心中的憂慮,方才我令人去前方看過,鐵穆耳那老賊已經命人掛起了免戰牌,根本不來應戰。」
「黑風口一役咱們士氣正高,風頭正盛,清風知道避其鋒芒的道理,兩日之內,他是不會讓人前來迎戰的。」無瑕說完垂下雙眸看向了桌上的地圖,慢慢的咬住了唇角。
如當初所料,如今的汲水城池固若金湯,對方兵力鼎盛,糧草充沛,若是形成拉鋸戰,于己當是致命之傷,這種情況之下唯有出奇制勝方能一搏,可是,又該怎麼去做呢?
自己當初想過會出現這種情況,是以才悉心設計那飛天之術,可是,因事有變故,纏綿受傷,白炎被俘,這才打亂了一切的計劃,而今纏綿肩傷未愈,自己又要到哪里去尋一個如他般巧手之人呢……
「公子,公子?」叫見無瑕兀自沉思,慕楓低聲喚了幾句,無瑕回過神來,松了雙唇,輕吐了一口氣,道︰「便請將軍今夜派得力之人去城牆附近探查一番,具體對策待他們回報之後再做商議,只一點,請將軍下令,在無瑕想出辦法之前,任何人都不得前去叫陣,更不得私自應戰。」他那話雖是對著慕楓說的,可雙眼卻徑直看向了蘇翀與雲嵐二人之處,那二人心知他的擔憂,皆訕訕的笑了一笑,避了開去。
「既然如此,便一切等晚上探查的兄弟們回來再說,便各自散去,安排人手吧。」纏綿見無瑕神色已倦,遂出聲結束了商議,待眾人都出了門後,他才走到無瑕身邊將他拉坐下,道︰「休息一下,我看你方才說話之時對我瞧了許久,跟我說說,你在想些什麼?」
無瑕返身從包裹中抽出了一份草圖,對著纏綿一展,道︰「便是這個,細圖我已交給了侯爺……」
「咳咳——」纏綿突然大咳了兩聲打斷了他的話,繼而雙眼不避的看著他道︰「你說,交給了誰?」
無瑕明顯的一怔,耳根一熱,竟有了一絲尷尬。
「好不容易改了口,為何又繞了回去,你當知道跨出這一步對你不易,對爹爹來說同樣不易,他既認了你這個兒子,便是默許了你與白炎的這份情,這稱呼雖然只有兩個字,卻來得艱難萬分,無瑕,你當好好珍惜才對!」
「你說得是……長輩的認可與祝福于我跟白炎來說是最最可貴的,是無瑕不對,忽略了這其中飽含的意義。」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也。」纏綿說完「撲哧——」一笑,好不容易抓到了一個教訓無瑕的機會,他又豈能錯過,一本正經訓完之後他卻再也板不起臉來,于是大笑著將那圖展開一看,道︰「原來如此,我說來時爹爹為何喚了一人跟著我們,此人名叫楚喬,爹爹可有與你說過?」
「說過,听說從祖上便是手藝人,當初我將圖紙交給……交給爹爹時,他便說過此人,沒想到,竟讓他隨著你們一同來了。」無瑕說完有了一絲欣喜,起身之後便要纏綿帶著自己去見楚喬,纏綿卻將頭一搖,指了指帳外,道︰「那丫頭可是從方才就一直在外面轉悠,看她今日一臉興奮的沖進來,你還不去問問究竟有什麼好事麼。」
無瑕這才有些無可奈何的瞥了一眼帳外,清了清嗓子,道︰「進來吧,可是在哪尋到寶貝了,吵得大家都不安寧。」
弦伊在外早已等得不耐,一听公子召喚,忙忙不迭的掀簾奔入,邊笑邊道︰「可不是寶貝,我听秦篪大哥說,那頭山腳處有一眼溫泉,山上白雪皚皚,山下卻熱霧裊裊,如仙境一般,公子這幾日奔波操勞的,天又冷,風又大,這皮膚都干燥了許多,那溫泉泡後全身經絡通暢,對身體有益,所以,我才會急不可耐的跑來告訴公子,公子,咱們去泡泡可好?」
「軍營駐扎之地,豈能凡事都隨心所欲。」無瑕蹙了眉頭開口便駁了弦伊的提議,纏綿卻在旁一笑,道︰「這主意好,你身子虛寒,若是真有溫泉泡泡,對你來說是極好的,你等著,我去找了奚昊來,咱們一起去。」
「纏綿——纏綿——」纏綿說完抬步便走,無瑕在後喚了兩聲都沒叫住,不禁有些埋怨的回頭看向了弦伊,弦伊卻雙眼一翻,嘻嘻笑著假裝不見,頃刻之後將無瑕的衣衫翻出,用包袱捆好,道︰「公子的換洗衣裳我先拿走,我去找了秦大哥,公子一會兒與二位公子一起過來。」
「也就你多事。」無瑕責怪了一聲,卻拿著她沒辦法,只好將那圖紙一收,道︰「便去吧,待你找到秦大哥後來纏綿那叫我們。」
「好 。」弦伊掀簾而去,無瑕則回身放好了圖紙,然後出了帳去,就在他的身影沒入人群之時,突然一道黑影閃身入了帳內,頃刻不見了蹤影。z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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