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13
臨街的窗子被撐起,那人素手托腮望著漫天雪花發呆,輕柔的呼吸透著薄霧在空中回蕩,墨黑的瞳孔被雪光映襯得熠熠生輝。
「公子在想什麼?」弓走到桌旁將無瑕面前的茶水倒掉,重新續上了熱的,眼眸一閃,無瑕收回目光,淺淺一笑,道︰「沒什麼,只是好久沒看到過這麼大的雪了,北方果然是極寒之地,白天都這般冷,入夜圍在暖爐旁,倒當真倦怠得不想動了
看他眉目間透著倦意,弓知道他根本無法適應這種氣候。從小到大,夏季與冬季都是此人最最害怕的季節。炎炎夏日,別人尚可衣著清涼,偏他自小身子虛寒,就算再熱,穿衣都無法隨心所欲,更別說這般寒冷的天氣了。每到冬季,因衣衫厚實,他常常會覺得不耐,而這種時候,能夠無視抗議,依然我行我素用衣衫將他一層層包裹起來的,便只有弦伊了。
「想來弦伊他們也該來到丹陽了,公子,我們究竟在等什麼?」不光弓不明白,霍昔陽等人皆不明白,要說危險,此地當真是最為危險的地方,可是公子卻依然這般淡然的將自己置于那人的眼皮子底下,實在讓人心頭忐忑。
「丹陽的八大當家︰淳壽太和堂的蘇永裕,九真永安當的石湖平,東郡浩昌閣的于德恆,金城茂通行的劉彥之,清河祥和記的陳戈,天水龍家鋪子的龍其翰,潁川流月齋的楊松文,朔州華韻莊的孫長智。我們知道的是,蘇當家的與石當家的已經遭遇不測,而剩下的六人中,又以東郡的于德恆最為德高望重,他為人耿直,對我忠心不二,若冷秋之要動手,他必定位列第一,所以我想,他恐已經……」
「劉彥之與陳戈我曾打過交道,做事還算牢靠,龍其翰其人听說十分高傲,不太好與之相處,而楊松文與孫長智便不得而知了
「剩余這五人之中,卻以孫長智勢力最大,孫長智其人十分擅耍計謀,為人世故圓滑,凡事他都會先算計一番,選擇最利于自身的一方,而他若是認定了的事情,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皆會在所不惜
「所以此人倒是個可以爭取的角色霍昔陽抬步進了雅閣的大門,接下了無瑕的話語。
無瑕微微一點頭,道︰「楊松文便如牆頭稻草,風吹向哪兒,他便會倒向哪兒
「這種人也不需太過防備
「是無瑕說完將指尖輕點桌面,繼續道︰「龍其翰是前戍驍騎營統領龍思則之子,戍尚未滅亡之時,龍思則便已告老還鄉,所以龍家在天水是一大望族,如今就算戍滅,龍家的氣勢依然在那里,也正是因為如此,龍其翰才會一直對冷秋之不服
「所以公子在等待,看剩余的幾大當家是否會來到丹陽,而冷秋之又是否能夠掌控全局,而這幾大當家中只要有三人以上不與之同流,便是咱們最大的契機
低垂的眼眸微微一揚,無瑕笑道︰「以前大家的目標一致,而如今,多年抵抗的目標突然變成了合作的對象,便要看冷秋之有幾分把握,用多大的籌碼去讓這些當家的放下心中仇恨,助紂為虐了!」
「好,哈哈哈——」營帳內傳出了那人開心的大笑。
武飛雲扣住左隆德的肩頭狠狠一握,揚聲道︰「此次你的手下倒是沒給我惹麻煩,區區一百多人便換來了白山城危機,當真是讓我心底痛快。人死了,文正也暫時安全了,一切按計劃進行,記住,需環環緊扣,可別給我出一絲紕漏
「是是左隆德漾著笑容,在那人離去之後長長舒了口氣。還好事情沒給辦砸了,否則自己又少不了挨上一頓臭罵,這提心吊膽的日子當真不是人過的,只願這事情快點解決,待戰爭一起,自己便去跟飛雲求情離開這里,要打要殺有那麼多人,輪不上自己去拼命。
嘴里嘟囔著,卻又悄悄去看那人離去的背影,見他一步不頓的直奔了奚昊所住的營帳而去,左隆德禁不住縮了縮脖子。
看樣子飛雲倒果真是動了心了,只可惜,那人根本不領他的情,也對,飛雲現在算計的可是那人的爹爹,哪個做兒子的又會愛上一個殺父仇人呢!
「雖然那人還未死……」左隆德不禁又補上了一句,然後想了想,悄悄揚手叫來了一人,道︰「去,讓人通知蓉姑娘,今兒夜里等著爺
那人領命而去,左隆德則心情大好的哼著小曲折轉了帳內。
今朝有酒今朝醉,這才該是做人該有的心態,管別人做什麼,自己快活了才是最重要的!
奚昊坐在案桌前,低頭修改著藥方。
這兩日李大夫過來換藥,帶來了他自己多年積累的方子求教,奚昊正因每日被禁,無法踫觸藥物而郁郁寡歡,李大夫這一舉動倒讓他有了事情可做,看他沉浸其中,武飛雲也不加阻攔,甚至常常坐在一旁看著他修改,便如此時……
整齊的牙齒磕著下唇,奚昊蹙著眉頭思索著其中一張藥方,筆墨輕點,時不時用筆桿去抵自己的臉頰,待想到李大夫用藥的深意之後,他忍不住一笑,贊許的點了點頭,然後在方子後寫下了自己的話語。
「沒想到他竟會考慮到病人身體中可能引發的其它癥狀,倒真是——」話語突然一頓,奚昊將眼眸一垂,低下了頭去。
自己竟將這里當成了相思谷了,只因為那人常常默不作聲的坐在一旁,竟讓自己松懈了防備!
見他的臉色瞬間難看,武飛雲起身走到他的身後,雙手伸出,于他的手中拿掉了墨筆,然後將雙臂一攏,低聲道︰「已經一下午了,休息一下
身子僵硬得不知如何安放,雙手在桌面緊扣,奚昊深吸一口氣,牙關慢慢緊咬。
自己還是無法忍受這人的靠近,縱然他每夜都與自己同塌而眠,然只要自己是清醒的,就絲毫忍受不住他的踫觸。
「別踫我!」
感到那人的氣息在頸後徘徊,奚昊的身子忍不住輕顫起來。
「別怕我,奚昊那呢喃就在耳畔,貼近得讓人害怕。
身子瞬間便冷得徹骨,那顫抖壓制不住,掌心扣得太緊,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手掌之中,卻無法感到疼痛。
「你便那麼討厭我?!」發覺奚昊的反應,武飛雲的動作一頓,眸中閃過了一絲冷意,身子沒有退開,只在他的耳旁緩緩問道。
「你若是想羞辱我,那麼你已經做到了。我如今在你手中,逃不掉,躲不開,所有人都知道我只是你身邊的一個俘虜,你武少爺高興了便讓我安生一時,不高興了便在眾人面前對我言語不敬,諸多刁難,武飛雲,你還想要怎樣!」
「我要你的心!」那人俯著身子,一字一句清晰明白的說出了那五個字,而那五個字卻讓奚昊如被雷殛,被震得半晌回不過神來。
「我要你的心!宗奚昊,我要你的心!」那人重復的話語終讓奚昊的眸中一動,然後有些茫然的回過了身來。
瞳孔中倒映著那人的臉,奚昊狠狠一掙,起身向後退去。
被桌子阻擋的身子無法再後退,眼見那人一步步的靠近,奚昊不由自主的搖了搖頭,然後透著一絲慌亂道︰「武飛雲,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你瘋了是嗎?你看清楚,我是你憎恨的那個人,那個讓你中毒差點喪命的人,我是你的敵人,我……你別再過來——」雙手反撐,身子拼命後仰,想要讓自己遠離那人的靠近,卻在那緊貼而來的壓迫之下倒在了桌面上,奚昊大叫著伸手便去推武飛雲,卻被他一把扣住雙腕壓在了桌面上。
「你說得對,我是瘋了,因為我竟然對你動了心。每個晚上你都在我的身旁,我看著你熟睡的臉,卻壓抑著自己不去動你,宗奚昊,我若不是動了真心,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如此好好的呆著嗎?」
「我不要你的真心——從一開始我們的見面就是一個錯誤,你每一次到我身邊,都讓我的雙手沾滿了無辜人的鮮血,小侯爺府中的侍衛,金翎的百姓,那個酒肆中過往的客人,那麼多條人命都歿在我的眼前,武飛雲,這便是你所謂的真心?以鮮血和人命讓我看到的真心嗎?我告訴你,就算是我死了——」
舌咽穴突然被制,無法再發出任何聲音,當那人雙唇壓下之時,奚昊的雙眼一閉,然後滯住了呼吸。那觸感令他反感,想要掙扎,卻因倒在桌面而無法用力,口中發不出任何聲音,身子也動彈不了分毫,那一瞬間,他感到了無比的絕望。
纏綿,你在哪!奚昊便要撐不下去了,你在哪!
那漸漸瘋狂的吻令武飛雲陷入求而不得的泥沼,雙手在不由自主的用力,已經無法再去顧及自己是否會傷到身下之人,那透著**的眼瞳張揚著渴求,他一把拉起奚昊向著榻旁一推,奚昊剛剛透過氣來,被他那一甩向後跌倒,還未起身,便再次被壓住了。
不要!
那無聲的吶喊在心底,奚昊拼命的掙扎著,淚水順著眼角落下,潤濕了青絲,那凌亂的一切卻激起了那人更大的**!
如此便好,自己竟還可笑的想以相守換來他的心,倒還不如直截了當的要了他的人!
衣衫被扯開,然後那人肆掠而下。
因想到此人身子帶毒而無法令自己隨心所欲,武飛雲有些煩躁的抬起了頭,卻在那一抬頭間愣住了。
奚昊疲憊的望著半空,眼中透著無力,那嘴角卻慢慢的透出了一抹血紅來。
一把扣住了奚昊的嘴角使勁一捏,看著那一嘴的鮮血,武飛雲徹底失了神。
他……竟咬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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