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的雪一場一場的下,多倫多的天氣真冷。
房租到期了,可是哥哥的錢還沒有打過來。
手機一遍一遍的撥著越洋電話,那頭卻是只有冰冷的女聲,堅硬冷酷。
誰能知道慕楓的慕庭晚,居然因為沒錢繳學費而主動退學,誰又知道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慕大小姐,此時此刻竟然在煩惱微薄的房租費,以及今天的晚餐。
雪越下越大了。
她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趙源的電話早在一個多月前就打不通了。
慕庭晚根本不敢和他說關于多倫多大學輟學的事情。
更加不敢回去。
她還記得,趙源對她說,要學三年,才能回去。
三年,三年.
現在只過了半年,怎麼就這麼難熬?
每一個夜晚,都好冷。
屋外雪花銀白,映的狹小的房間通透。
輾轉反側,如何也睡不著。
想著明天房東上門要房租怎麼辦,已經拖欠兩個月了。想著明天吃什麼,已經沒有太多錢了。想著哥哥怎麼還不打電話給她,已經失蹤一個多月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白茫茫的一片中彌散。
一大清早,房東就像一個優雅的追債主來敲門,慕庭晚臉皮子薄,再加上兩個多月的房租都是虧欠著的,實在沒臉再住下去,只好退了房,收拾了行李,拖著大大的行李箱走出公寓。
雪花依舊不依不饒的飄落,落進她的脖頸里,化成水滴,滑進心髒,冷冰冰的疼痛。
雪地里一深一淺的走著,胃里幾乎沒東西,胃壁相磨,一陣陣的痙luan。
摩挲著手指上的戒指,咬著蒼白的唇瓣,一步步向前。
腦袋越來越重,腳步也越來越重,眼前的路越來越模糊。在她眼前向她招手的人又是誰?
冰冷的雪鑽進她脖子,袖口里……世界昏天黑地了。
她似乎做了一個很冗長的夢。
夢里面,亂七八糟的人。
她倒在雪地里,呼喚的明明就是︰「家……我要回家……救我……蕭亦瀾……救我……」
反反復復,都只是「家」這個字眼。
回家,已經成了最難的一件事。
耳邊,轟隆隆的。是多倫多當地人的口音。
「醒了?你終于醒了?」、
一睜眼,便是一個掛著欣慰笑容的中年婦女。
慕庭晚扶著額頭,喃喃的問︰「我在哪?我怎麼了?」
她下意識說的是中文,當地人自然听不懂,慕庭晚見她皺著眉頭一臉疑惑,于是用英文說了一遍。
中年婦女很和藹,告訴她說︰「這是我家,你暈倒在雪地里,醫生說你餓暈了。你還好麼?」
「我沒事了。謝謝你。」
中年婦女讓她叫自己ney,慕庭晚點頭,ney送進來幾片烘培面包和一杯溫牛女乃,吩咐她吃掉。
慕庭晚很感激,並且懇求維尼夫人讓自己住一陣子,維尼夫人很大方的比了一個OK的手勢。
一切安頓以後,慕庭晚在多倫多四處找工作。
以前沒有找工作的經歷,現在根本就是一團糟。
還好,一家小型建築公司的老板答應她讓她來公司做雜事。工資不高,但是支付維尼夫人的房費確實足夠了。
幾個星期下來,她都沒有見到維尼夫人的丈夫,後來據維尼夫人自己說,她的丈夫早逝,只剩下她一個人生活了。這麼大的一間房子,只有她一個人居住,所以慕庭晚可以隨便住。
周末的晚上,陪維尼夫人在壁爐邊上喝了一點葡萄酒,慕庭晚腦海里又開始閃爍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
酒精的作用更加強烈,每當快要看清那人的臉龐,就會像多倫多的雪花一樣,又瞬間融化掉。
你是誰,又在哪里?
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