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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凝竹蹦地從床上翻坐起來,她睜著一雙空洞的大眼,眼眸掃過四周,緩緩聚焦。
這是一處擺設不同于漢朝的地方,織著花朵的垂紗掛于床頂,她身上蓋著由金絲所織的亮面緞被,此處紅毯鋪于地,絢麗的天花板掛著水晶燈飾,中央有著華麗的鐵制圓桌,牆上還瓖著各色寶石,異常奢華。
很明顯的,這間屋主很有錢,比那間院落的主人還有錢,就像老鼠和大米……不對勁啊!這相差了不止一兩個檔次好不好?她根本就被偷渡到魔界來了!
宋凝竹翻桌,不,翻被子,她趕緊躍下床,赫然發現身上的衣裳已被替換成一件較為中性的魔界衣服,當下她臉色丕變,急忙往四周掃看,「衣服呢!」恭語辰送她的襜褕呢?
「找什麼呢?」不知何時已步入房內的炘爾,此刻正托著一個盤子,盤子上頭由鐵蓋蓋著,一股香濃的肉味從縫隙中奪出,惹得宋凝竹食指大動,她咽了一口唾沫,以掌壓住胃中的喧囂,問道︰「我的衣服呢?」
「你不正穿在身上?」炘爾似笑非笑地挑眉,而後將盤子擱于桌案上。
「你分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件她翻了翻白眼。雖然現實中她的肉身正穿著襜褕,不會因為在穿越中遺失而消失,但她就是不想把恭語辰送她的襜褕丟掉,縱使只是復制品,髒了、破了,她也要好好收著。
「喔……你說的是那件衣裳啊!」炘爾狀似恍然,面有難色地道︰「不過那件衣裳沾染血漬,也破了,所以我……」
「你……不會是丟了吧?」她一臉懊惱,恨不得沖到垃圾場把衣裳撿回來。
「所以我讓侍女洗淨縫補了他深深地凝視她,似想從她神情中找出害怕衣裳被丟棄以外的想法,很可惜,半點都沒有。
宋凝竹長吁一口氣,「早說咩,嚇死我了……」她笑著走到桌前,拿起盤子上的鐵蓋,只見一塊煎得滋滋作響的牛排正冒著白煙,四周綴著一些面管,香味撲鼻。
宋凝竹笑容不變,抬頭問道︰「給我的?」
炘爾眉宇微蹙,忽嘆息︰「確實是給你的,吃吧
宋凝竹自動忽略他欲言又止的神情,一坐到椅子上,執起放在盤上的刀叉開心地吃了起來。
炘爾動作優雅地拉開椅子坐了上去,他仔細凝盯著她,好半晌才忍不住道︰「難道……你就沒有話要對我說?」她應該知道她沒有消失,是因為他幫她救了宋家祖先,那麼她應該以為他壽命減半了才是,為何醒來後卻像不曾發生過這事一般?
宋凝竹動作一頓,眼底閃過一抹悲傷,轉瞬又不見蹤影,她抬頭直視炘爾的眼眸,一臉茫然地道︰「你是說要討論這牛排產地在哪麼?听說有些美國牛有狂牛癥……」
「宋凝竹!」炘爾面露微怒,卻見她執叉的手頓住,牛肉還在嘴里嚼,她一臉呆愣,像是被他突然的變臉所嚇到。
炘爾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罷了……」一擺手,他轉身推開厚重的銅門走了出去。
見他披風一角隨著他離去而隱沒,宋凝竹的笑容頓時斂下,她低下頭,想從身上掏出ipodtouch,卻想起自己的衣裳已被炘爾收走,她神色低落地盯著牛排,喃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這個恩惠太沉重了……而你所想要的,我也給不起她依舊是那樣,不想面對的就逃避,「對不起!」
語畢,她拿起叉子狠狠地叉了一塊牛排,用力咀嚼,好似這樣做,所有煩腦和想法都隨著吞咽下肚的牛排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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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不是魔界,是炘爾幻化出來的地方,廣大的宮殿就如凡爾賽宮,但能行走的區域也僅有宮殿之內,其余只是布景。這里對外的世界只有一條道路,每逢辰時會對外開啟,讓侍女、奴僕得以往來魔界與真實世界,其他時候則緊閉著。
在這里待了三周,宋凝竹身上的傷在炘爾從魔界找來的醫官治療下,也好得差不多了。
如今宋凝竹越來越怕見到炘爾了,那個罪惡啊!愧疚啊!讓她好想挖個坑躲起來,如果再不離開這里,她總有一天會死的,被自己挖的坑給悶死的。
唉……一定是那天,她把充滿虧歉的牛排吃完了的關系,早知道就偷偷把牛排倒了,貪吃什麼呢!
宋凝竹懊惱撫額。
其實一周前她拿回修補好的直裾後,她就曾想過要假扮奴僕逃走,但這里的奴僕數量不多,與炘爾相處也有段時間了,突然冒出個陌生的奴僕,就算炘爾不懷疑,其他奴僕也會發現的。
「九葫蘆,輪到你了炘爾拿著撲克牌,雙眼含笑地看著她,宋凝竹當即從飄遠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嘿嘿……大你一些,我是十葫蘆!」
丟下手中牌時,她看向坐在旁邊的侍女,侍女手中也有一副牌,但見她神情猶豫地看了看炘爾,一臉想將手中牌攤開,卻又不敢放,最後怯懦地搖搖頭,「奴婢沒牌,奴婢輸了
宋凝竹翻翻白眼,受不了。這里的奴僕老是這樣,拿到好牌也不敢打,這樣讓他們贏了又有何意義?
原本宋凝竹想以身體不適為借口,不再玩這無聊沒勁的游戲,孰料炘爾卻從懷里掏出一迭紙,紙上綻著詭異森幽的藍色光芒,他轉過頭對杵在四周的奴僕道︰「你們誰贏了我們兩個,這些賣身血契就拿讓你們拿回去
當下,眾奴僕雙眼綻光,神情和原先截然不同。
這些奴僕賣了身便難以離開,如今好不容易有個機會怎可能放棄,就連那些看來溫柔秀氣的侍女,遇到攸關賣身血契的事也是火力全開,殺紅了眼,甚至連老千都敢下!
宋凝竹看他們拼成這樣,對人窮志氣高這句話頓悟了,所以她默默地放了些水,讓這些低等魔靈可以恢復自由之身,沒過多久,整座宮殿只剩下小貓兩三只,宋凝竹還可以感覺到冷風呼呼地從大門口卷過,撩起一地落葉,可見掃地的阿婆也走了。
就在宋凝竹望著空蕩的宮殿,決定要好好休息時,炘爾卻轉過頭,淺笑問道︰「好玩麼?」
聞言,轟隆一聲,天雷砸頂,宋凝竹已被雷得外焦里女敕。別告訴她,拿賣身契做賭注,是為了讓她玩得盡興啊!這是要她內疚到拿水泥封了自己才行麼?
蒼天吶!這日子真心過不下去了,會死人的啊!
作者有話要說︰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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