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澤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一只被貓咪玩弄的耗子。
幸好斑並不是真正的貓咪(實際是狐狸),而他也並不是真正垂死掙扎都逃月兌不了的耗子。
他微微仰起身,看到貓咪特殊的眼楮在昏暗的壁櫥里閃著寒光。迫于對方指甲的威脅,他又立刻乖乖躺了下去,雙手做了一個投降的姿勢,顯示自己的無害。
這是為了報復自己咬了它的尾巴,還是為了報復自己咬了它的耳朵?或者說是因為自己搶了它的食物所以就要找自己滅口?嗚哇,吃貨何必為難吃貨,放下屠刀我們還是可以一同愉快玩耍的小伙伴啊!
有些不清醒的大腦漫無邊際地想著,七澤干笑了兩聲︰「大半夜的,斑大人您是打算干啥?是渴了想要喝日本清酒,還是餓了想吃七屋的饅頭?」
節操呢?要不要這麼狗腿!
嘁,要不是你給我的低等妖怪的設定,我早一巴掌糊上去了。
七澤犀利地指出了問題的關鍵,一句話噎得系統頓時沒了聲。
「我想吃……不對!」貓咪念叨了半句突然想起了正事,「你混進這里到底是想做什麼?如果是為了友人帳,那就趁早死心吧
「我當然不是為了友人帳!」七澤連忙辯解道,「我只是很少踫到夏目這樣對妖怪好的人,你知道我這樣的低等妖怪總是受別的妖怪欺負,難得可以找到一個這麼溫馨的容身之所……拜托啦,我就住一段日子
他雙眼緊閉,雙手合十,做了一個「拜托了」的動作,半秒之後,他小心翼翼地半睜開左眼,瞄了瞄壓在自己身上的斑,企圖看看對方有沒有被他的胡話感動。
答案當然是——沒有。
斑哼了一聲,雖然由于現在是招財貓的形態,聲線听上去並沒有那麼冷酷恐怖,但七澤知道它是根本沒相信自己。「這種話也就騙騙那家伙,」斑加重了爪子的力道,「還是把你一口吞掉,明天告訴夏目你是自己走了算了
此話一出,七澤當然不干了。他立刻掏出了那把尖尖的黑紙傘,精準地戳到了斑的爪子上。斑嗷地叫了一聲,下意識地收了一下爪子。七澤趁機一個翻滾,縮到了壁櫥的邊緣,他伸出兩只手努力地將壁櫥的門掰開一條縫,想要擠出去。
但門的體積對他來說實在是太大了,他努力了半天,門都還是絲毫不動。
七澤有些焦急地回頭看了一眼斑,就發現斑已經從剛剛被戳痛的狀態中恢復了過來——它眯著月牙形的眼楮,眼神透著即將捕獲獵物的興奮——與圓滾滾身材完全不符的敏捷一撲,斑筆直地向七澤沖了過來!
!
一聲巨響。
壁櫥外的夏目頓時被驚醒。他揉了揉眼楮,有些錯愕地看向聲音的來源。只見紙糊的壁櫥移門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洞,一只圓滾滾的貓咪正卡在那個洞中,撲騰著自己短短的腿不停掙扎著。看到夏目醒來,它立刻呼救道︰「夏目!過來幫幫我!」
夏目︰「……」
「老師,你怎麼會從壁櫥的里面出來夏目拉著斑的兩條小短腿努力地向外一拔,用力過猛讓他一下子摔倒在地,而斑則心安理得地把夏目的身體當做了人肉靠墊安全降落。它後用腳撓了撓自己的耳朵,眼楮一眯開始說瞎話︰「我是想和那個低等妖怪增進一下感情
「胡說!你分明是肚子餓了想把我當零食吃了從壁櫥里立刻傳來了一個反駁的聲音。
夏目︰「……」
他嘆了口氣,大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別鬧了,要是吵到塔子阿姨和滋叔,你們就通通都給我出去夏目說著將胖乎乎的招財貓放到了一邊,扶了扶額看向壁櫥上的那個洞。得在塔子阿姨發現之前補好才行,他這樣想著,不禁憶起了斑第一次出現在自己家中的時候。
那時候斑猜測到自己擁有了外婆的友人帳,就一路跟蹤自己到了家中,想要奪取友人帳。在自己從外婆的遺物中翻出那本友人帳之後,它立刻憑空出現向自己撲了過來,結果自己一躲,它便也是這樣肚子卡在了壁櫥的門上。
唯一不同的大約就是上次它是用尾巴對著自己,而這次是腦袋。
自那時起已經過了多久了……夏目盯著那個被撞開的洞,微微地有些失神。
就在這時,他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了那個破洞處。黑發黑眸的小妖怪有些嫌棄地提著自己浴衣的下擺,頗為費力地從壁櫥的里面翻了出來。他「嘩」地撐開了紙傘,熟門熟路地向下一縱。
衣袂飄飄,翻飛的衣袖上繡著暗金色的花紋,讓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只七夜蝶。
輕巧地落地後,少年並沒有將傘收起,而是直接一轉撐過頭頂,悠然地踏著優雅的步伐,向自己這兒走來。
夏目︰「在屋子里撐傘會長不高的喲
七澤︰「……」
親愛的夏目貴志大人,他難得裝x一次,您要不要這麼絕?
七澤原本帶著勝利之色的臉頓時一僵,他啪地將傘一收,在夏目有些好奇的目光中塞進了衣袖里——嗯,開了外掛所以絕對不會被戳到——他走到夏目的腳邊,努力爬上了夏目的膝蓋,又一跳跳到了夏目的手掌上,接著開始控訴斑的惡行。
斑听著七澤的惡意指責,氣得整個身體都仿佛要冒出煙來。
單方面的指責很快升級成了雙方的爭吵,夏目頭疼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給了他們一人一拳,總算是找回了世界的平靜。
「貓咪老師,七澤的名字並不在友人帳上,看上去也並不像是要來搶友人帳的他伸手模了模貓咪腦袋上剛剛被自己打出的包,在對方「你就是太過天真」的目光中,歉意地笑了笑,「再說,就算他真的懷有惡意,這不是還有老師你在嗎?」
「哼
被間接夸了的貓咪頓時有些飄飄然。
夏目又轉向七澤,後者還捂著自己腦袋。見他轉過頭來,七澤立刻裝出一副「我要被你打的死掉了」的樣子,哼哼唧唧地開口道︰「我就不怪你了,賠償我七屋的羊羹我就原諒你好了
「……」七屋的羊羹也是斑的最愛,這個小家伙明顯就是在有意找碴——夏目看了一眼頓時又要炸起來、嘴里喊著「我也要!」的斑,同時按了按兩人的腦袋,語氣頗有些無奈,「好
在夏目家的日子就在與斑的吵吵鬧鬧,再被夏目的中如流水一般流逝著。
這天,夏目帶著斑和七澤走在森林中的時候,突然從樹上掛下來一個帶著面具的長發女人。女人有一頭烏黑的頭發,微卷,隨著倒掛的動作,像海藻一樣的頭發糊了夏目一臉。夏目當即就「啊」了一聲,後退數步。
「身為人類的你居然看得見我,」女子在樹枝上借力,一個翻滾落到了地上,她的目光透過面具落到夏目的臉上,仔細地端詳了一下,語氣失落,「……他曾經也和你一樣能夠看見妖怪
「他?」
「嗯……」女子猶豫了一下,思量著是不是不該對一個才見面的人類就說這麼多。那種心情在她心里壓抑的太久了,壓抑的她幾乎忘記了如何去訴說。最終她搖搖頭,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了。
七澤和夏目一樣都以為這件事就這樣結束了。然而幾天之後,七澤晃晃悠悠地躺在一根樹枝上曬太陽的時候意外又看到了那個妖怪。那個妖怪一直跟著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但那個男人恍若未知。
這像不像原作中螢火蟲的那則故事。
或許吧。
系統含糊地說道。
你關心這個有什麼用,有這個功夫不如考慮一下怎麼偷友人帳……喂喂,你要做什麼?
跟上去看看。
七澤撐著傘從樹上落下,跟上了那個被妖怪跟著的男人。七澤並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身形,所以那個女妖怪很快就發現了他。她從男人的身體里浮出,停在了七澤面前,蹲下看著這個還沒有她手掌大的妖怪。
她伸出手想要戳一戳七澤的腦袋,卻被七澤拿傘尖擋住了。
「你是那天跟著那個人類的妖怪,」她說,「為什麼要跟著我?」
因為我想要急x糖漿……呸呸,什麼亂七八糟的。七澤黑線地將腦內的廣告詞拍走,臉上卻依舊風輕雲淡︰「這就是你上次說的那個小時候能看見妖怪的人吧
「……是,」女子沉默了一會兒,突然伸手將七澤捧到了手上,「你是想听听看這個故事嗎?」
「是的,」七澤道,他略微有些疑惑,「我以為你不想說的
「不知道為何,我突然就覺得想找人傾訴一下,也許是你和他長得很像吧,」女子微笑道。
七澤︰「……」被說和一個中年大叔像,他該高興嗎?!
見七澤陷入了無語的狀態,腦內的系統樂開了花,它用笑得有些岔了氣的聲音開了口。
哈哈哈哈……居然會用這個理由……
你干的?
我只是稍微開了點金手指,讓她覺得你有熟悉感想要向你訴說而已,她會想到那個點上,真的不是我安排的!咳……哈哈哈哈,我保證!
……你的信用度早欠費了。
當系統和七澤在腦內互相吐槽的時候,女子將七澤帶到了一棵樹上。她動作十分靈敏,仿佛天生就與樹有著什麼聯系。總不會是蝙蝠吧?七澤嘀咕了一句,在對方的安排下,穩穩地坐在了枝椏上。
在一片蟬聲的鼓噪中,女子緩緩地開了口。
作者有話要說︰一更~謝謝大家的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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