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夜看他一眼,只極緩慢的道,「做人要解風情
五花肉一片好心,盡著待客之道,當下卻不知道說什麼,似乎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直過了好半晌,他才閉門離開。
「我要睡覺了百草已經躺子,她學著流川夜的口氣,「流川少爺,做人要守禮節!」
「百百,在鏡湖山莊的那一夜,我同你睡在一起,還不夠高風亮節嗎?」
百草眼珠轉了轉,腦中想起他說的事來,那天晚上,她吃了陸融止給的東西,肚子莫名其妙的疼起來,那天晚上,她是和他共處一室。
「但那時,你睡床上,我睡榻上,我們只是睡在一間屋子而已百草說。
「就算同床共枕,我也是正人君子!」流川夜氣勢凜然,如寶石般明亮的眼眸里閃爍著一絲隱隱的狡黠,「不信的話,我們試試?」
百草翻過身去,背對著他。
「百百,要不這樣,咱倆睡在一起,只要你不侵犯我,我也不踫你,就算你對我動手動腳,我也,我也不跟你計較!」
百草似是不想搭理他,沒再吭聲。屋子里漸漸的安靜下來,只余沙壺滴漏的微微聲響,少女翻了個身,她的呼吸均勻而沉靜,像是睡著了。
流川夜的視線落在少女熟睡的臉容上,目光凝視良久,他低低的說了一句,「百百,就算你心里沒有我,但是在我可以追求你的時候,我為什麼要放棄呢?」
黑夜退去,又是新的一天。高懸的匾額上題名「仁安堂」的藥鋪內,藥香清冽,各種藥材琳瑯滿目。
「沒有了?仁安堂是晏城最大的藥鋪,藥材品種最齊全,怎麼可以沒有呢?」女子蹙眉,她手握一柄寒鐵劍,身著一襲勁裝。
「姑娘要是早來一步就好了,赤首烏這般名貴的藥材本來還是有些的,但是就在剛剛被人全部買走了藥鋪的伙計看著她咧嘴一笑,「姑娘如果迫切需要的話,不妨趁早去追,興許還能追上
女子秀眉緊蹙,默了默,她從袖中模出半兩碎銀放桌上,「多謝小兄弟提醒,還勞煩小兄弟給我指下那人的去路
小伙計抿嘴一笑,將碎銀推了回來,「我不過在藥鋪做些打雜的工作,雖不能懸壺濟世,但惻隱之心,還是有的,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日上三竿,喧鬧的集市上,人頭攢動,客商往來不息,人群比肩接踵。
「姑娘,你看那個方向,那位喝茶的公子,便是他買了所有的赤首烏門外的屋檐下,女子順著小伙計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她微一蹙眉,低低道,「是他?」
門面破舊的小茶館,露天擺放著幾張方形木桌,靜坐喝茶的男子,身著黑色寬錦袍,腰束白璧銀紋帶,羽冠束發,風儀出眾。他淺抿一口茶水,慢慢的掀起眼皮,目光看向方桌對面的女子,語聲從容的道,「月司命,久聞其名,幸得一見
「你用多少銀子買下的赤首烏,我可以用雙倍的價錢買回女子身著一襲勁裝,手握一柄寒鐵劍,冰涼的劍刃抵在男子的脖頸處,她的聲音也如劍一般的清寒。
「姑娘不問問我買下晏城全部的赤首烏,所作為何?」男子反問一句,頓了頓,自己接話道,「羅浮山一戰,我听說墨白樓主重傷在身,假如熬藥療養的話,赤首烏必定是一味不可或缺的藥材。
「那你想怎樣?」女子冷聲道。男子看她一眼,表情從容淡定,「我願將所有的赤首烏贈予姑娘,只求能與姑娘相識,除此之外,別無所求
晏城。歸雲堂。
小骨頭看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男子,默立半晌,他忽然提劍,掉頭就要離開,卻被五花肉一把攔下,訓斥道,「你不守著堂主,要去做什麼?」
「我要殺了顏墨白!」
「等堂主醒來,此仇必報五花肉將手從小骨頭的肩上拿下,「但眼下你要意氣用事的話,別怪我不顧情面
「媽的,你守著堂主,老子去殺顏墨白,老子怎麼就意氣用事了?」小骨頭橫眉怒目。
「堂主幾次受傷,他的身體虧損到什麼程度,你不是不知道!」
「那我去殺了那個女人,要不是她,堂主怎麼會弄成這樣?」
「哎,你要殺誰呢?」流川夜抱胸站在門口,他目光盯著小骨頭,「你敢動我姑娘一根寒毛,本少打斷你的腿!」
「老子會怕你?」小骨頭目眥欲裂,頓時就要拔劍相擊,卻被五花肉死命攔下,呵責道,「你鬧夠了沒?」
屋外的走廊上,百草從不遠處走來,看到流川夜,她咳嗽一聲,壓著嗓子道,「不是叫你在後院等我的嗎?」
流川夜放下胳膊,轉身走來,「百百,有我在,你想走便走!」
百草瞪他一眼,「你是不是生怕弄的別人不知道?」
城南的一處普通宅院前,女子橫劍而立,「我給你翻倍的價錢,你不要那是你的事,但這里不歡迎你!」
被劍格擋住的男子,停下腳步,「只請我進去喝一盞茶也不行麼?」
「能喝茶的地方有的是,我這里不是茶樓
「我要怎麼才能進去呢?」
「不速之客,擅闖者死!」
「鄙院不常有人住,瓦礫蒙灰,但粗茶淡水還是有的佇立在宅院門口的青年,白袍黑發,領口和衣緣飾有紫色刺繡,兩邊肩頭繡著雲狀花紋,他看著對面的男子,微微一笑,「不知貴客登門,烈大少爺,失禮了
生意興隆的客棧里,百草連推幾旁的少年,「對面不是有空位子嗎?」
「百百,我們剛剛坐在對面,又要換過去嗎?」
「我是讓你坐過去!」
「你不過去我也不過去
客棧里有很多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但以為是一對打情罵俏的小情侶,又各自收回目光。
「你真不過去?」百草不想引人注目,刻意壓低了聲音。
「你過去我就過去流川夜離她近,說話也沒用多大的聲音。旁人單看這情形,還以為是情人間的呢喃低語。
「姐夫,在外面,你就不要這樣嘛!」百草忽然揚聲說了一句。
上菜的小伙計愣了一下,客棧里很多人聞言都怔了一下,視線不約而同的望過來,目光或長或短的看一眼流川夜,光天化日之下,姐夫和……小姨子?
男人搖搖頭,這姐夫真不要臉啊,有些目光掃過百草……這小姨子倒是生的標致!
女人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這麼俊俏的姐夫,自己怎麼就沒遇上呢?再看一眼百草,這不知害臊的小姨子還不知道用什麼手段勾引過姐夫?
客棧里一時變得很安靜,百草用指月復劃著桌面,她瞥一眼流川夜,翦水雙瞳里眸光閃爍,隱隱蕩漾著捉狹的笑意。
流川夜執壺倒一杯酒,他慢慢的喝盡,然後慢慢的道,「百百,你也知道你姐姐卷了所有的家產,不聲不響的跟人跑了,再無音訊!如果你願意嫁給我,我用十里錦毯、八抬大轎娶你為妻,你願意嗎?」
客棧里鴉雀無聲,流川夜的話語字字清晰。
女人听了羨慕嫉妒恨,多麼英俊的姐夫!多麼令人同情的遭遇!多麼深情的表白!男人翻翻白眼,有錢就了不起啊?還不是被戴了綠帽子!
客棧的門口走進一伙人,俱是帶刀佩劍,望著屋里安靜的有些詭異的畫面,齊齊怔了一下,目光掃視幾圈,才跨步走進來。
百草眼底的笑意如同閃爍的火苗,一下子被雨水澆滅,她瞪一眼流川夜,沒再搭理他,只是自己埋頭吃飯。
進入客棧的那幾人,坐下,點好酒菜後,便放聲的聊開了。
「不看不知道,方圓數丈的巨石全都裂成碎片,羅浮山這一戰實在慘烈!」說話的人搖搖頭,他似是想到什麼,表情十分不忍。
「墨白樓主和陸堂主動手了,那奕劍听雨樓和歸雲堂也正式為敵了吧,江湖形勢一觸即發啊!」
「作為兩大勢力的掌權者,他們二人動手也是遲早的事!」
客棧里很多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這邊,百草的視線也望過來,談論的話語一句句的飄入耳中,她的臉容逐漸變得蒼白,像是被抽去了血色。
「听說墨白樓主傷的很重……」
「听說晏城所有的赤首烏都被買空了,看來墨白樓主確實傷的不輕……」
「羅浮山那麼一大片血跡,照我說,墨白樓主性命危矣……」
「啪啦」一聲,竹筷從手里滑出落入地面的細微聲響,堙沒在眾人的談論聲里,無人察覺。
隆冬時節,晝短夜長,太陽早早的落下山頭,天色逐漸變暗。
城南的一處普通宅院里,白衣青年正欲轉身回屋,卻听到身後猛然的推門聲和一路疾奔的腳步聲,他慢慢的回頭,看到一路跑來的女子,在他身前的不遠處猛然收住腳步,她張開的雙臂也快速放下。
少女發髻松散,嘴唇干裂,眼眶有些泛紅,她幾次張嘴,最後卻只是喊了一聲他的名字,「顏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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