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已經氣弱的王娘在瞬間就咽了氣,她睜著眼楮,面露驚恐之色。
墨汐桐猛地沖出祠堂隔間,卻未曾發現一個人影。
她麻木地聞著燻香,挪回隔間,癱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呆望著氣絕身亡的玉娘。
視著玉娘那驚恐瞪大的雙眼,她頓時覺得窒息。
疼愛自己,愛護自己的娘,已經死了,死了!今後,在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人會疼自己了,這些年,她在府里處處受到排擠,每次都是玉娘出身相護。
如今,現時都變成了逝去了,連同蕭驚風,都不見了,就只有她一人了。
想到這里,墨汐桐怔怔的伸出手來,慢慢地合上了玉娘的眼楮,積壓在胸口的那份痛噴涌而出,驚呼道︰「娘……」時辰已經不早,墨汐桐感覺玉娘的身體已經慢慢變得僵硬,她慢慢地收住了眼淚。
她知道,如果再不及時換衣服,恐怕等下就會很棘手。她覺得娘生前也是愛美之人,不能讓她走得如此狼狽。
墨汐桐用袖子抹干眼淚,起身緩緩地拔出玉娘死穴中的針。乍一看,該針和普通暗器並沒有什麼區別,但是仔細端詳起來,卻發現針上有一個小而密麻地符號,像是什麼區域的字一般,但是她認不得。
她私下自己的袖子,用布將這枚銀針包裹好,貼身放入自己的衣袖。
這個府內似乎處處充滿著詭異,是誰在暗處監視著她們,又是誰在真相即將月兌口而出的時候,將一切阻隔。現在,線索全然被切斷,她要怎麼繼續……
她的直覺告訴她,玉娘的病到現在好像也並非偶然,那麼她的死就更不是什麼意外。
是大夫人和自己的嫡姐麼?但是根據她自己的了解,她們只不過是喜歡欺負她們,卻也沒有這樣狠心。二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些什麼?
她極度悲傷,只覺得頭痛欲裂,伸手將牆上的畫像慢慢卷了起來,墨汐桐抱著乳母一步步地走出了祠堂。
祠堂外,已經是大雨滂沱。她走在雨中,渾然味覺。
她照顧她長大,她寧願自己餓著也不讓她難受半分。就連生病,她也處處想著她,還是為她舀起針線。現在她居然親口告訴她,她不是她的額娘,這又是怎麼樣的殘忍。
「妹妹,你怎麼淋著雨,听說二娘病重,我剛從江南回來,去請了大夫,二娘我抱著……」墨翊羽本是去臥室尋墨汐桐的人,卻發現她早就不見了蹤跡,便趕腳在府上尋著她的人,終于在祠堂中看見了她,但是此刻已經傾盆大雨。
「哥,娘親死了。」她沙啞著喉嚨,已經哭不出來了,只是呆呆地回復道。
娘親盼著的哥哥終于回來了,只是她最後一面也沒有見到他,墨汐桐此刻更覺得淒楚。
墨翊羽頓住了腳步,漆黑的發絲粘在一起,慟哭起來。二娘死了?不會的,不會的。
他娘親死得早,因著他是府內唯一的男丁香火,他爹自然待他不薄,但終究是少了幾分母愛。從小到大,也只有二夫人處處照拂著他,所以他待他的姐姐和二夫人格外的親昵。
二娘更是把他視為己出。前幾日,他剛隨著商隊從江南回來,帶回了二娘最愛吃的酥糕,怎料,剛回來,就會出現這般的事情。
墨汐桐把玉娘抱回房間,放在床上,抱住她,在她耳邊呢喃道︰「娘,我很好,我不喜歡蕭驚風了,娘,你听到沒有,我現在比那條路幸福很多,所以黃泉路上不要兀自傷心,好好走。你的仇,我定會報你報,無論是誰,都不會放過。」
墨翊羽看著妹妹這般模樣,不忍。雖然內心痛楚,卻還是拉開了妹妹,扶著她坐到了凳子上道︰「桐桐,你醒醒,你醒醒,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什麼報仇,你是說二娘並不是病倒的嗎?」
墨汐桐搖搖頭,了無生氣。
「妹妹……」墨翊羽搖了搖自己的妹妹,著急地問道。
一晃,墨汐桐的神智倒是清楚了幾分,蒼白著臉色對著自己的哥哥道︰「哥,你別問了,求你別問了。」
墨翊羽饒是著急,看見妹妹這番樣子,也不急著逼問了,安撫著妹妹說道︰「桐兒,你放心,二娘的葬禮哥一定辦地風風光光,定讓她走得安心!」
「哥,謝謝,娘的喪事過幾日再置辦吧,明天是歸寧日,我怕那兩個人會覺得不吉利。」她兀自開口道,眼楮早已經無神。
「不吉利,呵呵,妹妹,你還想著那個負心漢阿!不過我告訴你個事,昨天他們兩個就壓根沒有同房!」墨翊羽自然知道自己妹妹和蕭將軍的情愫,他早晨回來便听說了,急急地派人去打听了昨日將軍府的情況。
卻得知昨日,蕭將軍居然獨自一個人躲在後院喝酒直到天亮。她那個脾氣火爆的姐姐就這樣在新房里做了一宿,鬧累了才獨自一個人睡的,但是這樣驕縱之人又怎麼會容忍,大早上便跑去理論,卻得知蕭將軍,早就離開了將軍府,不知道了行蹤。
他听說這樣的情況實在覺得好笑異常。听說她那個姐姐到處尋人,卻怎奈無論她怎麼發脾氣,連將軍府都走不出。
蕭驚風是何等人物,在戰場上,敵人听見這個名字聞風喪膽,謀略和俠氣俱全。所以直到現在,他的爹爹和大夫人都不曉得昨日自己的女兒受到了這樣的待遇。
「你說可笑不可笑?」墨翊羽本想讓妹妹的心情好些,卻見她更為消沉。
沒有同房?墨汐桐充斥著血絲的眼楮猛地睜大,看著自己的哥哥。一點都不可笑,只覺得揪心和疑惑。他不喜歡她的嫡姐麼,怎麼不同房?莫非他有難言之隱,只是……
想到這里,她覺得戰栗。她手里舀著哥哥給她的杯子,卻手一晃,杯子就這樣掉落在地,陶瓷碎片掉落在她的腳上,更劃破了她的手。她渾然不覺得痛。
空氣里彌漫著腐朽的味道,不能再想了,墨汐桐將蠟燭點了起來,又再次仔細地端詳了一便又一便玉娘的面容。怕是今後再也無法相見了,如今,她變得一無所有,好像是有仇恨才可以支撐著她走完余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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