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字上下兩個口,賣的就是嘴皮子,和這種酒精考驗過來的軍中高級將領在酒場上玩心機,對于石曉磊這個暴發戶而言難度著實大了一點,他以前只不過是個升斗小民,哪里會有和高官同桌飲酒的機會,能和廠領導同坐在一桌,就算是人家的抬舉,就算最近認識了些顯貴紈褲,多了場面上的應酬,但真正和混在體制內的大領導平等對話的機會也並不多。
和這種官面上的老油子斗嘴皮子,就憑他這點小聰明,跟本就不是對手,空有無底的酒量,人家三言兩語就能把你繞到溝里,似乎你不自己干了杯中之酒,就是對不起黨和人民,這讓近段時間以來信心爆棚的練氣修士非常郁悶,倍受打擊的同時,也讓他認清了現實,異能和神通不是萬能的,若是只遵照俗世的游戲規則行事,自己還有很多的不足之處,這世上是否有武力強過他的人存在他不知道,但他能確定,自己決不會是最聰明的那一個。
覺得被人掃了面子,石曉磊也失去了和對方客套的興致,手持一瓶五谷液自斟自飲起來。心想,你曹正江好歹也是軍中的爺們,怎麼喝酒如此不爽利,要是因為身體或者其它方面的原因不能飲酒,大大方方說出來就是,哥還能強灌你不成?把這好好的酒宴搞成斗嘴皮子,有意思麼?
曹正江不怎麼喝酒,金新華和蒼樵子卻頻頻對石曉磊舉杯邀酒,表現得極其豪爽。看起來這二人對于邀請石曉磊加入很是熱衷,說來說去都離不開這個話題。對于這二人的邀酒,石曉磊就沒什麼興致。只保持表面上的禮貌,舉杯灌酒,連酒杯都懶得和他們相踫,大家都不是普通人,都開了外掛,誰也不可能喝醉,拼酒的本質還是在比拼修為的高低。
他對金新華也頗有怨懟。剛才和陳國棟的耳語雖然聲音輕微,但金新華作為一個化勁強者的耳力又豈可小覷,石曉磊就不相信他听不真切。明明已經知道自己是上滬分部的人,還話趕話的邀請自己加入,這是不給黃玉虎面子呢還是在調戲哥?
這桌上的眾人都是人精,大家都能察覺石曉磊態度變冷。卻弄不明白這變化產生的原因。一時間酒桌上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曹正江也搞不明白問題出在哪里,只得妙語連珠地拋出各種話題與石曉磊套近乎,寄希望于和這個年輕強者搞好關系。
搞成現在這種局面,其實曹正江還真是有幾分冤枉,他與這些武者強人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早就受到了深刻的教訓,和這類人喝酒就不能較真,酒量神馬的都是浮雲。人家隨便運運氣,就能將酒精逼出體外。你和這種人斗酒,腦子沒燒壞吧?所以他早就總結出了經驗,多說少喝,以調節酒場氣氛為主,酒是能推就推,否則的話,就憑他不到兩斤的量,喝吐血也陪不下一場酒。
不過他自己多少也有些責任,雖然面對石曉磊的態度熱情誠懇,語言也算風趣幽默,但由于職業方面的原因,話語中總不免帶出些官話套話,言語神態也總不自覺地露出些許高高在上的做派,那種已經融入骨子里的官僚作風是無法掩蓋的。而這些言語神態在草根出身的石曉磊看來就難免有些刺眼,再加上他擔心別人打攝魂鈴的主意,早就心有成見,結果就造成這樣的誤會。
產生這樣的誤會其實也不足為奇,把錯誤都歸咎到別人身上是人之常情,石曉磊只看到曹正江不給自己面子,卻沒有察覺自己用酒量欺負人其實也很沒品,再說菜鳥修士的心胸真心不算寬廣,你能指望小市民有多大的肚量?
至于說金新華听到了石曉磊國安的身份後還要繼續拉攏,這也不算奇怪,有些事說開了反而不好張嘴,反而是假做糊涂才更為方便我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邀請你加入就不算是挖兄弟單位的牆角。其實對于這個不弱與己的年輕強者,金新華是真的非常看重,他現在拉人的願望要遠遠高于獲取攝魂鈴的初衷。
石曉磊嗯嗯啊啊地舉杯敷衍,心中早就打定主意,如果對方還不提出攝魂鈴的話題,手邊的這瓶酒喝完就告辭離開,今天能趕來赴宴就算是給了陳國棟面子,再待下去也沒多大意思,管你是將軍領導,還是什麼天師強者,惹得哥心中不爽,走人就是,大不了翻臉,他有這樣的底氣,無論是比拼實力還是後台,對于現在的石曉磊而言,他都不在乎。
桌上原本一團和氣的氣氛就這樣陰差陽錯的詭異起來,任誰都能看出這小伙子有情緒,但造成這個局面的原因卻搞不清楚,不過曹正江等人也沒有深究,似乎有本事的高人大都是怪脾氣,說不定剛才那句話說錯了犯了人家的忌諱,所以石曉磊有這樣的態度他們也能夠接受。
該說的話還是要說,見石曉磊對本方的拉攏不置可否,曹正江咳嗽一聲,笑呵呵問道︰「小石啊,島國神官的攝魂鈴在你手上?」
「不錯!是我拿了。」石曉磊先點點頭,接著抬頭看了曹正江一眼,又低下頭來給自己斟酒,面色平靜的說道︰「那是我的戰利品,有什麼問題麼?」
見石曉磊點頭承認,蒼樵子急忙接口說道︰「這攝魂鈴是件很重要的法器,對于先生這樣的武者來說只是件玩物,但對貧道而言卻極為有用,不知能否在先生賞玩過後,割愛轉讓于我,我知道這不情之請有些唐突,但還望先生成全!」說完話,見石曉磊不動聲色地在那里把玩酒杯,他又認真地接著說道︰「有什麼條件請先生盡管提,貧道一定盡力滿足。」
蒼樵子態度誠懇,直言直語也沒耍什麼花招,按說這樣的要求不算無理,但石曉磊卻沒可能答應。
「哦?你想要攝魂鈴?……很抱歉,東西不能讓給你!我已經送人了。」對這個要求,石曉磊早有預料,他泯了口酒,然後慢慢說出了事先想好的借口,「師門中有一位長輩很照顧我,他老人家閑暇之余就喜歡擺弄些陰魂僵尸之類的鬼物,這攝魂鈴中午我就托人給他孝敬過去了,所以對你的要求我是愛莫能助,很遺憾!」
「什麼?已經送人了!」蒼樵子顯然對這樣的答案沒有心里準備,從椅子上騰地站起,雙眼緊緊盯著石曉磊,澀聲說道︰「先生可不能開這樣玩笑,這攝魂鈴事關貧道的身家性命,萬望成全!」
「關乎身家性命?果然如此!看來這家伙已經無法承受五鬼附體,急于給五鬼找尋寄身之處,否則遲早會被鬼嬰吸盡生機。」石曉磊撇了一眼站在桌對面的蒼樵子,心中卻在衡量是否該幫這家伙一次,他泯酒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我沒有和你開玩笑,攝魂鈴確實已經送人了。」
「你……」蒼樵子聞言色變,看來對于攝魂鈴是真的非常在乎,待要再說,卻被身旁的金新華攔住,被強行按回座位,曹正江咳嗽一聲,面色和藹地開了口,「小石啊,這攝魂鈴是你的戰利品沒錯,但依照規矩,戰利品是應該上交的,你看……」
「上交?」石曉磊撇撇嘴,沒動桌面上擺放的極品玉泉,而是取出自帶的廉價金城,自顧自抽出一顆叼在嘴上,不慌不忙地將煙點上,吞吐幾口煙霧後才緩緩說道︰「沒錯,我是上交了呀。」
看他裝模作樣了半天,冒出的卻是這樣的回答,曹正江有些無語,哭笑不得地說道︰「我說的是上交組織。」
「是上交組織呀,嗯……師門可不就是我的組織麼。」見曹正江還要開口理論,石曉磊擺手阻止,繼續說道︰「這玩意兒沒那麼稀罕吧,听說是一本道神官的制式法器,想要的話再去搶一個就是,何必為難我呢?」
他還真是這麼想的,進了口的肥肉他肯定不會吐出,若是蒼樵子等人自己從島國弄來鈴鐺,他也不會打同胞的主意,大家各憑本事,自己殺敵奪寶才對,打自己人的主意卻讓人不齒,據他估計,以金新華等人的實力,對付昨晚的幾個鬼子完全沒有問題,真要想獲得攝魂鈴,打殺一個神官就行,何必把主意打到自己頭上,這不是故意為難麼。
曹正江被頂了這一句有些無奈,他轉頭看想陳國棟,陳國棟也無奈地搖頭聳肩,表示無能為力,曹正江又回頭看向石曉磊,問道︰「真的不能通融?」
「這不是通融的問題,我都說了,鈴鐺已經送人了,再糾纏下去有意思麼?以你們的實力搞定一個神官應該不算難吧,總盯著我算什麼,看我很好欺負?」石曉磊沒心再糾纏下去,他覺得對方有些欺人太甚,語氣也就不那麼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