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號對于突然躍起,對他發難的二號卻是看也不看一眼,只是將手向自己的身後一探,那把長劍驟然劃過一道雪亮銳利的鋒芒!
二號的身體依然在向前慣性的沖著,只是頭顱卻在中途徒然月兌離,咕嚕一聲,墜落在地。
二號的身軀也在前行幾步之後倒下,而奇怪的是,斷面上沒有絲毫血跡,長劍劃過之處,光滑無比,里面只有干枯的類似于髒器的東西,輕輕脈動,零號只是微微的扇動了一下背後的翅膀,那殘破的身體立刻發出不堪重負的脆響,像瓷器般片片碎裂。
零號落下來,踩在尸骸上,立刻如同踩在沙礫上一樣,尸骸凋零散落一地,再也不復原樣,只是一陣風吹過,便輕飄飄的卷走了,再沒有一點痕跡。
長劍亦無痕。
零號的視線始終是集中在不遠處席鳴的身上,而席鳴的目光卻是集中在一號和三號身上,相比于飛在天上撲扇著翅膀制造狂風的人,他更在意這兩個屬于精神攻擊的,一個似乎可以短時間內控制他的身體,一個可以讓他產生逼真至極的幻覺,讓人自行崩潰。
至于二號,則是被他控制去襲擊零號的,沒有指望會有什麼成效,只是驗證一下自己的能力。
席鳴的輕輕向前邁進一步,在剩余的三人身上掃過,除了那些冰冷的機械設備以外,整個甲板之上再也沒有其他人了,感覺一切都顯得那麼空蕩蕩的寂寥,讓他的心里有了些許說不上理由的不安,畢竟這些人是柯文納斯派來的,他不相信柯文納斯對于上面發生的大大小小的動靜沒有絲毫的了解,或許他正在通過某種方式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帶著貴族式的、體面的微笑,安寧的用他那雙湛藍的眼楮看著一幕幕的畫面。
這樣想象著,席鳴的心里忽然一陣憋悶,一陣狂熱的燥意,雖然異常偏執的決定了要去開啟一場毫不對等的戰斗,但也是明白的,他cao之過急了。
但是……但是他媽的還要在這里拖到什麼時候,和一堆嘍……太弱了……他太弱了……他太弱了……
沒有辦法,他沒有時間了,團戰……該死的團戰馬上就要出現了,按照那個石碑上所說的,很有可能在下一場恐怖片輪回中就會出現,那是真正的沒有任何余地的戰斗,不、是殺戮!
來的太快了,他們這個中洲隊還太弱了,還沒有成長起來,不是!是他太弱了,他為什麼要去想這個團隊會怎樣?他沒有被主神選為隊長,狗屎!主神選了那個家伙!!卻沒有、卻沒有選擇他,而是徹底的耍了他!
耍弄他?所有的人都耍弄他?看不起他……
那就去死吧!都去死吧!只要他一個人活下來就好……但是他太弱了……他不行的……他會被別的團隊變成獎勵點數和支線劇情,但是他為什麼還活著,他為什麼還想要活下去?啊!
該死的沈凝!你為什麼還要出現,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唐妤……那個唐妤!
席鳴的臉孔猙獰扭曲,他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神經質的顫抖著,雪白的皮膚滲出一層濕冷的汗水,他用異常奇特的目光凝望夜空,完全將向他逼近的三個敵人拋到了腦後,就那麼突兀的對著天空癲狂的自言自語,嘴唇微微像蟲子一樣丑陋的蠕動。
當無數的污言穢語沖出嘴巴,當無數yin暗骯髒的情緒縈繞腦際的時候,席鳴感到一種變態的快感,他忍了很久了,讓自己好像一個正常的人,但可惜啊……真的很可惜了,自從被沈凝打成肉泥,然後又被那魔物捏弄回來,他就不是一個正常人了,不!不!不!不!他不是人,他就是個怪物!
什麼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他厭惡自己,厭惡至極了,對于他還活著,還莫名其妙的活著,莫名其妙的掙扎,他感到惡心,無比惡心,他早就死了,他就應該死了,在他打碎沈凝的腦袋時……他就不再是他自己了。
對不起啊……對不起,他不應該的,他不應該那麼做的。
但是,不應該什麼,他不知道,那句道歉又是在對誰而說,他也不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沈凝的來歷,不知道自己究竟算什麼,不知道他為什麼還要去堅持的活下去,不知道他為什麼還有恐懼、還會害怕,他不知道究竟該何以為繼。
他看不到未來,他找不到方向,前面只有絕望,只有無數的污穢與骯髒在等待著他,只有數不盡的污血,匯聚成一片汪洋,將他徹底的渲染,永遠都無法洗去。
而他要做的,就只有不斷的去殺戮、去殺戮、去殺戮、去殺戮、麻木的、去殺戮。
只有這個,也只會有這個。
席鳴仰望夜空的漆黑雙眼漸漸變得灰敗頹然,失去了原本那懾人的詭魅神采。
究竟該怎麼做?才是正確的道路,是不是他現在就應該去死,他找不到這樣活著有任何的意義,不論是在那個現實世界還是在這個輪回世界,沒有任何區別,他總是會想到這一點,所以在那個現實世界的時候,他選擇按下那個鍵,而來了這里,發現沒有任何變化以後,他又該做何選擇呢?
他一直都在搖擺,一直都在猶豫,一直、一直他的內心深處都有著一抹微渺的希望,卑微的希望,像是永夜里的一點點如豆粒般的火光,也就是那麼一點點的火光,讓他始終都無法去做到徹底的放棄。
他想要再一次見到沈凝,他想要見到她,至于見到她以後,他沒有想,之後完全就是一片的空白,他堅信沈凝還活著,就在這個主神空間里,而唐妤的出現更讓他堅定了這一點,堅定不移。
是的,他唯一的不甘,和唯一的希望,就是還想要見到沈凝,只是想要見到她,或者還想要問她一句。
「為什麼?」
他無法釋懷,無法釋懷、所以無法去死。
只有痛苦而瘋狂的活著,帶著那麼多的污穢活著。
席鳴的臉上扯出一抹同樣扭曲的笑來,讓原本清秀的容貌變得猙獰而歇斯底里,他輕輕的哼著,發出怪異的笑聲。
魔焰滔天。
零號沖了過來。
「你們還真是煩啊,就像一堆蒼蠅一樣席鳴輕輕說,依然仰望夜空,只是抬起一只手,掌心向外,對著零號。
零號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完全不停指揮的停了下來,背後的雙翼也收回體內,他震驚的瞪大僵硬的雙眼,有一股他無法去違抗的意志,一股深埋在他內心深處的敬畏,讓他近乎于屈服的停了下來,沒有反抗,一股著魔般的心甘情願,他眼中一陣迷茫,一陣狂熱,仿佛面對的是自己敬愛的父親大人一般,跪倒在地,低下了自己的頭顱。
看著在自己面前擺出臣服姿勢的零號,席鳴有些訝異的側頭,他沒有想到引動融合在體內的柯文納斯的血脈之力,會有這麼顯著的成效,不僅僅是克制,竟然還可以讓這些人失去原本的意志。
他看向遠處驚呆的一號和三號,笑了笑,走到蹲伏在地的零號面前,將手探向零號的後背,零號沒有絲毫的反抗之意,只是溫馴的將身體壓得更低,席鳴用手指觸了觸,陡然撕扯開零號後背的血肉,零號劇烈的顫抖著,卻依然不動的承受著,席鳴將手插進去,模索了一陣,抽出一把長劍來。
他甩了甩長劍上的血水,一腳將變成了廢物的零號像垃圾一樣踹到一邊,朝一號和二號的方向走去。
「柯文納斯,你看到了吧,我想你看到了,那麼看吧,一場好戲啊,不是嗎席鳴揮舞長劍,邪異的微笑,「你在想什麼?想讓我把這些廢物統統殺了嗎,他們耍我,你也在耍我,對不對?你去死吧,你一定要去死,我要殺了你,你敢耍我,耍我!」
席鳴有些瘋癲的喊叫著,瞬間便來到一號和三號之前,就在他要揮動手中利刃之時,一號和二號卻不約而同極有默契的一起轉身跨出輪船,跳入了大海中,轉眼之間失去了蹤跡。
席鳴高舉著長劍,像個傻子一樣愣在了原地,然後哈哈大笑了起來。
「柯文納斯!柯文納斯!看看你的這些垃圾手下!你也被耍了!你也被耍了!哈哈哈哈!」
席鳴站在原地笑了好一會兒,然後回來一劍將趴在地上的零號給宰了,大卸八塊,他一劍接著一劍,揮出了無數劍,直到將零號砍成一堆糜爛的碎肉渣子,然後又在上面踩了兩腳,弄髒它,也弄髒了自己,才滿意的嘆了一口氣。
他就那麼拎著那把黏滿肉屑的長劍,晃晃悠悠的在甲板上走來走去,他感覺不到柯文納斯的存在,他感覺不到任何人的存在,似乎這艘仿佛城堡的輪船是一艘空船。
萬籟俱寂。
「出來!出來!你他媽的給我出來!」他失控的大喊大叫著。
不出來是吧,那我就把一切都毀了!
席鳴yin冷的笑著,他一掌按在地面上,黑氣翻卷著涌出來,瞬間密布整個甲板,而就在這個時候,某處發出一聲微弱的機簧彈動聲,席鳴卻在這萬籟俱寂中听的清清楚楚,眨眼身形消失,來到了聲源的所在,一眼看去,那甲板上開了一個小口子,剛好可以容納一個人,他想也不想,縱身跳了下去。
既然發出了邀請,那麼就接受了。
畢竟他還不想去死,至少現在不想。
席鳴不由自主的發笑,繼續的笑,不停的笑,瘋了一般的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