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刺花輕嘆一氣,利劍沒有如願劃過,取下頭顱。
只是硬生生的、卻又異常平穩的定在那吸血鬼的脖頸間。
有些遺憾是難免的,雖然已經很充分的考慮到了計劃會在真正實行時出現紕漏和意外,但變成現在這樣,可真是麻煩啊,少女想。
劍刃輕觸那個吸血鬼的脖頸,就猶如蜻蜓點水一般,生死只在她的一念之間,第一次掌控他人生命的這種感覺說不上好,卻也說不上不好。
她有些近乎于冷漠的想著,是否要就這麼劃下去,什麼也不管了呢?
很可惜不行,因為還有一個人需要她去幫助。
一個傻瓜。
一個似乎想得太多,顧慮太多的、自尋煩惱的傻瓜。
說起來的話,頭餃那就太多了。
而雖然是一個傻瓜,終究,握劍的手還是停了下來。
……
……
當那個男孩模樣的吸血鬼氣勢洶洶的一拳轟過來,洛刺花確實無法阻擋,也無力去阻擋,能做的就是只有順著那股狂猛的力道向後摔退,盡可能的讓傷害降到最低。
在主神空間時,她就對自身進行過一次全方位的基礎屬xing強化,身體的韌xing已經超過了一個成年人最為巔峰的時刻,只外表看不出來而已。
而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她當然也並不是閑著的,雖然獎勵點數只有那麼一點,可以做的事情,其實並不如想象中的那麼少,既然無法兌換現成的能力,那麼兌換幾本書還是可以的吧。
至于是什麼書,那自然是類似于武俠秘籍一類的東西,在現實中這或許很可笑,但在這里,那些東西就是貨真價實的了,並且最關鍵的是,這些寫在紙張上的各類秘籍,在主神空間里,很便宜。
而應該走何種類型與方向,那些從介紹上來看,無論是名稱還是練成以後的威力,都是異常強大的,比如內功心法,只是要修煉所謂的內力真氣,天賦異稟不論,時間是最大的一道坎兒,所以除了買來看看以外,只有放棄。
其實也沒有思考多久,將注意力從內功心法上移開以後,自然便想到如何可以在短時間內提升實力的東西,于是將目光移向兵戈刃器之上。
于是,便選擇了劍。
自然而然,完全瞬發于心的,在這麼多般兵刃中,就覺得只有那雙鋒直型刃最合她的心意。
順理成章的,憑著自己的喜好與感覺,她挑選了幾本劍譜和一柄看起來很普通,實際上在主神空間浩如煙海的資源里,也確實普通的長劍,與通常所見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只是少了許多的花哨,勝在鋒利,輕便,最重要的是她用之順手。
至于那幾本劍譜,有只是教你如何走路的,有登堂入室的,也有高深莫測的,但都是並不嚴苛的要求于內力的有無和深厚的,更多的是追求虛無縹緲難以捉模的劍意,個人的風格烙印等,而非需要渾厚內力支撐才可以顯現出威力的劍勢與劍形,顧名思義,也就更看重觀者的悟xing了。
自己的悟xing如何,洛刺花不清楚,因為根本沒有可以參照對比的人或者事。
所以在接下來的幾天里,她只是安靜的去看、去做、去比劃、去領悟,但更多的時候,還是在發呆。
雙臂環著並攏在一起的膝頭,默默的看著雪白的天花板,看著漆黑或se彩斑斕的電視機,看著凌亂滿地的房間。
似乎有chao氣升騰而起,這房間沉悶寂寥猶如往昔。
往昔般窒息……
她眼底漸漸變作一片迷離,食中二指無意識的並攏,抬臂,指懸于空,在空氣中緩緩滑過,似是要將凝滯住的什麼切開來。
切開來……
無法解釋究竟發生了什麼,身在其中的她那時候腦中盡是一片空茫,只有一個隱約的念頭,心隨意,意隨心,而手指隨著那份心意而動,輕飄飄淡若雲絮般一劃而過。
無聲無息間,氣流滌蕩。
滿屋的擺設在那一瞬間飄揚起來,雖然只是微不可察的幾寸而已。
看不到,但這個時候的她卻清楚感覺得到,空氣被劃開了,劃出一道口子,完全真空的裂口,那里,所有的一切物質統統被剔除干淨。
無比明淨,無比澄澈,不染絲毫的塵埃,不染絲毫的庸劣。
著迷般的,並攏的手指顫抖的分開,顫抖的模向那斷裂的空間。
可惜,只是曇花一現,瞬息一切恢復平靜,安然如常。
空氣流轉自如,洛刺花有些不甘的翻攪著,可惜那股玄妙的感覺和那道劃痕裂口一起,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在之後的幾天里,之前做的依然在做,只是在其中摻雜一個別樣的動作,總是會有意無意的並指劃過空氣。
只是那並不如何美好的空茫情緒時常會有,但那玄妙一指卻再也沒有出現過,無論她如何的去努力追尋,她也明白,那種感覺是強求不得的。
最終沒有放棄,只是隨波逐流水,順其自然了。
雖然遍尋不到,但那一指一劃,還是給她帶來了好處,她多少抓住了那一刻的某些感覺,化為己用,每時每刻,都將她的思考感悟演化于實際的揮刺之中。
劍乃兵中君子,一部分是其歷史演化的原因,還有它本身的形體限制,便不可能如同刀般一往無前的劈砍,氣勢狂猛霸道。劍縴細輕薄,似乎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更重傷敵而非殺敵,不戰而屈人之兵也。
洛刺花觀察她手中之劍,並沒有護手,只是劍柄處圓潤,往上延伸逐漸鋒銳尖利,通體se澤介于灰se和漆黑之間,那晦暗的se澤就猶如夕陽西下的一線間,和晨曦初綻的那一刻,光明與黑暗,絕望與希望,同時兼具,這便是她挑中這柄劍的原因吧。
並沒有自怨自艾,並沒有追討往事,那時,那一刻,只有一陣恍惚,以及無法欺瞞的悵惘。
過去並不值得去懷念,但同樣也無法如願的徹底拋卻,她做不到,內心……也永遠不能如表面那般的漠然生冷。
冷漠,那是她給自己帶上的偽裝,來欺騙自我。
心里,其實從不曾平靜過,來到這里,似乎是徹底的離開了他的控制,那份窒息的、澀痛的、互相踐踏、折磨到鮮血淋灕的掌控,終于結束了。
有了從所未有的平靜與一份怪異的滿足,還有無盡的空虛,在無時無刻的吞噬她,啃咬她,不痛,卻勝在綿長悠遠,沒有止境般的。
在這份矛盾的好與壞中,她安之若素,她沒有去糾結,她沒有去苦痛,她滿足于這份矛盾,或者說,她認為這份矛盾才是現在最為合情合理的她。
似乎,不然的話,她就不再是她了。
所以她滿足于現狀,至于改變,為何要改變?如何去改變?而如果一定要去做,那麼她就一定要再次見到他,她的父親,到時候,一切都會有一個了斷。
洛刺花想,如此想,淡淡然的想,仿佛在想著陌生人的事情般的想。
時光流逝,不快也不慢,十天以後,她隨著其他兩人離開了主神空間。
來到了黑夜傳說。
就如她說的那般,一直都是在隨波逐流,叫做喬野的男孩救過她的命,雖然心中並無感謝,因為從沒有期待,但有人對自己好,有人在意她,在這樣一種環境之下,有多麼的難得,她明白,所以覺得理當為此回報什麼。
所以,他說了,她便跟著了,畢竟,她也沒有什麼想法,主神的任務本身也不是靠一個人就可以完成的。
在密室中的那一劍,小試身手,感覺不錯,而那一劍之後,彼此也算是兩清了,她沒多說什麼,依然跟著,覺得他的想法和要走的道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還是不錯的。
至于初次殺人,真的,是沒有任何感覺的,看著那人的頭顱被一劍割下,只是覺得,哦,這劍果然鋒利,輕輕松松的就砍下來了。
血流了很多,比她想象中的多,一個身體里,哪里來得那麼的血液,為什麼沒有恐懼?為什麼沒有愧疚懊悔?為什麼沒有惡心?
那麼說起來,又為什麼要有呢?
殺掉了一個要殺他們的人,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洛刺花反問自己,而對著喬野,終是什麼都沒有說,依然默默的跟隨。
說起來,她其實也挺懶的,不用自己動腦筋,跟著走的事情,遇到了,也就跑不掉了。
在雨霧中行走時,她總是會仰頭看天,灰蒙蒙的沉重一片,心中卻沒有絲毫的沉悶,對于即將到來的險峻,也是一片湖泊般的浸潤。
不起微漣。
就如她說的那般,喬野那近乎于愚蠢的問題,她沒有回答,對方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亦沒有再問什麼。
他沒有想要逃避,她的覺悟也一樣,甚至比他還要徹底。
那把武器的出現沒有讓她感到意外,只是對于使用者負荷過大,所以在拿過武器的時候,她並沒有想太多,只是覺得何必勉強,他難道忘了身邊還有一個人嗎?
至于所謂的男女之分,在這種地方,根本就是一個不好笑的笑話。
只是,一個憤怒yin狠的拳頭打過來,似乎要將一切都掩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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