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與灰燼 第一章 真實與虛幻

作者 ︰ 寧玖

席鳴醒了過來,微睜的雙眼,看著周圍一片的模糊不清,有淡淡的光暈四散彌漫,清冷和暖意一起附上肌膚,帶起一陣顫抖。

從嘴里吐出一口濁氣,揉了揉眼楮,他無意識的想著,怎麼睡著了,剛剛在干什麼來著,在上網?對,就是在上網,然後,上著上著就……,他一邊在心里嘟囔,一邊扭了扭身子,想讓自己更舒服些,但緊接著他就感到了不對勁,他躺的地方異常的堅硬,這顯然不像是家里的軟床。

心頭一顫,莫名的悚然過電般的掃遍全身每一個角落,席鳴刷地一聲坐了起來,他懷疑是自己的錯覺,或者是剛睡醒時所慣有的jing神恍惚,但下一秒印入他眼中的一切,讓他的大腦瞬間停頓以至空白。

此時的他正坐在一片混凝土所構成的地面上,雙手按壓在上面,支撐著傾斜的身體,觸感粗糙,又帶著溫熱,真實無比。在他的身旁還躺著幾個人,橫七豎八的散在四周圍,發著微弱的呼吸聲。以他們為中心,數不清的人在四周圍徘徊游蕩,他們的動作茫然詭異,脊背微微彎曲,手臂向前抓撓著,整個動作像是在尋找著什麼,彼此之間互不理會,只有低低的沙啞的破風聲從每個人的嘴里吐出,綿延開來,形成了無比龐大而壓抑的嘈雜。

而他,不,他們,就像是大海中的孤島,突兀的被隔離出來。

席鳴就這樣愣了一會,心在胸腔里激烈的跳動,腦子瞬息間閃過無數個念頭,又瞬間歸于虛無,他猛地從地面上跳了起來,巨大的荒唐感填滿他的整個身心,他原地踉蹌的打著轉,有一種想要拼命叫喊的沖動,理智卻又將它壓住,擠在了喉嚨口。

晨光淺淺的揮灑著,天似乎就要大亮了,陽光照she在臉上,身上,使他眯起了眼楮,肌膚卻又感到一陣舒服的酥暖,腳下踩著的是堅實的水泥地,大口呼吸的是帶著點腐臭味的空氣,耳邊傳來人群的呼吼,以及無數腳步聲,最後他看了看自己的穿著,一件睡衣,腳上是一雙拖鞋,這些都是他在睡著前的行頭。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怎麼可能睡著前在家,醒來就換了一個地方,完全面目全非?這是惡作劇嗎?是幻覺還是夢?那五官的感覺又怎麼可能這麼真實,他使勁掐了掐自己的臉,很疼!

他被綁架了?開玩笑,他有什麼利用價值,他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十八歲男孩,待在一個小城市里,平平淡淡的過ri子,泯滅在人海之中。

那麼現在他要不就是被外星人抓走了,要麼就是穿越了,席鳴雙手抱住頭,眼珠四下里亂掃,紛亂的思緒仿佛巨大的漩渦將他攪得昏頭轉向,茫茫然不知所措,陌生感、恐懼感也隨之洶涌而來,緊緊攥住他的全身上下,讓他極度的不安,只想要快快的離開這里,荒唐,不可能,這可不是電影、小說,這麼突然,這麼真實,雖然他也幻想過這樣的情景,但真正置身于這樣一種境地,感覺一點都不好玩,一點都沒有趣,一點都不興奮,他現在只想回家,他的爸爸媽媽,他的生活,他的所有,他必須要離開這里,心中仿佛出現了一個洞,冷風嗚咽的向那里面吹拂,空寂的讓他難受,並且不斷擴大,他深深的大口的呼吸著,繞過還躺在地上的人群,向外面走去。

接著有什麼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席鳴立刻就愣住了,驚慌而快速的回過頭,一個長相異常俊美妖異的少年站在他的面前,細而上挑的眼楮冷漠的瞅著他。

看著他,那無比jing致的五官,席鳴悠然而生出一股自愧形穢,卻也同時冷靜了一些,心中的不安也被沖淡,還好有活人在,不是地上那些不明狀況的人,他應該知道些什麼。

「出不去的俊美少年將目光移開,看向外圍,「這里被屏蔽了」

說完越過他,向前走去,可還沒走幾步,便被擋住了,他伸出手推了幾下,一層透明的水樣薄膜憑空顯露了出來。

席鳴驚詫的跟著他,得到了同樣的結果,他抬起腳輕踢了幾下,像是踢在了皮球上,被彈了回來。

他看向少年,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屏障外面的無數人對里面的他們漠然以對,仿佛他們不存在一般。

「這、這是怎麼回事,我們在什麼地方啊?」席鳴有些結巴的說道,他握緊汗濕的雙手,目光直視著前方那密密麻麻的人群。

「不知道,看你的左手,應該能發現什麼,告訴我俊美少年瞅著他,聲音中透著一股煩躁。

听到這話,席鳴隨之將目光移向自己的左手,他驚奇的發現了一塊手表,造型古樸,se調黝黑,表帶是融合在一起的,沒有接口,屏幕上顯示著什麼,他晃了晃手腕,感覺著它的存在。

表舉到了眼前,上面是一連串的細小的中文,分兩段,第一段是六十秒內進入百貨商場,否則抹殺。第二段是每殺死一只僵尸,十點獎勵點數。

看著這些文字,他有一種極為奇怪的念頭,他好像在一本書里看到過這所有的情景。之前就有過這種感覺,但很微弱,只是一晃而過,現在卻又重新被引了出來,這一切的種種,如果按照那本書里所描述的,那麼全部都可以說通了,他此刻的感受簡直是無法形容,有一點激動,不可思議,恍惚,以及越發激烈的恐慌。他以前有想過如果自己進來會如何,但這僅僅是想而已,如果是真的他才不會願意來,當幻想映照成現實,就只剩殘酷了,他明白的。

幻想僅僅只是幻想,他想起來,之前在電腦前,出現了那樣的對話框,「想明白生命的意義嗎?想真正的……活著嗎?」他認為不過是個玩笑,滿足某種需求的玩笑,但正因為只是一個玩笑,他不需要去害怕什麼,不需要去承擔什麼,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心去回答,他真正而微小的渴望,聊以自慰。當按下是,他感到了一陣虛偽的滿足,他以為生活還會繼續,麻木而無意義的走完這一生。但是他錯了,當他再次睜開雙眼時,他的人生軌跡已經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轉,徹徹底底的,或許即將戛然而止,他充滿了懊悔,這不是他想要的,代價太大了。

一股酸澀從眼中透出,心里寂寞而清冷,對于這個結果,他想去否認,卻無法否認。

艱難的呼吸,陣陣的冷意,黏濕的手,眩暈感。

如果沒有錯,這里應該就是恐怖片的輪回世界。

荒唐,無法甩月兌那種荒唐感,那種不真實,哪怕已經認定,他還是希望下一秒醒來,發現這不過是一場夢,一場過于真切的夢,他看向周圍,看向那些人,不,現在他已經認識到,屏障外圍的那些詭異的東西,肯定不是人,至少不會是活人,而很可能是一群群的僵尸。

掙扎的讓自己放棄這種想法,那種否定真實的自欺會要了他的命。

……

……

「仔細想一想,‘主神’會告訴你席鳴回過神來,重新看向少年,無力的說出了這句話,心中有隱隱的急躁,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他現在就像大海上的一葉小舟,隨時都會傾覆。「你看過無限恐怖嗎,是一本書,現在發生的和里面差不多

俊美少年閉上了眼楮,靜默片刻。

「就這樣?這是個游戲,我在恐怖片里?」少年睜開眼,鎖緊了眉頭,手指深深的插進了頭發里,攥緊。「媽的,是耍猴嗎,無限恐怖又是什麼

說話時,他的語氣很平靜,但這份平靜中又蘊藏著一股歇斯底里,似乎隨時都會爆發。

席鳴感同身受,他也快要發瘋了,而且他知道的更多,這更讓他混亂,太多的東西都攪在了一塊,糾結不堪,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現在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席鳴頓了頓,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哆嗦,「我覺得最重要的還是接下來的六十秒該怎麼過去,你相信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吧

「我不得不相信,那些都是活生生的僵尸吧,就在我眼前晃蕩他坐在了地上,拳頭擊打地面,「身體都感覺到了,听到,看到,在虛幻也只能承認了,因為代價是我的命

席鳴也坐了下來,他好累,全身上下乏乏的,腦袋也是昏沉的,實在太想躺在柔軟舒適的床上,好好睡上一覺,讓一切都過去。「六十秒,現在還沒開始吧,其他人還沒有醒,得隨時做好準備。對了,你什麼時候醒來的

「第一個少年凝視著席鳴,薄唇上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睡衣,拖鞋,穿這一身,第一個死的就是你,六十秒,商場就在前面三四百米,你能到嗎?」

听到這話,席鳴尷尬而又郁悶的扯了扯嘴角,「我光腳不行嗎?」說著,心虛的拽了拽有些短的睡衣袖子,這確實是個問題,光腳肯定跑不過有鞋的,六十秒,只有六十秒,全力奔跑應該可以達到,但是外面還有無數的僵尸,肯定會受到阻攔,如果不小心被咬,結果是什麼不言而喻,以他現在這身裝備,這種可能更高,除非……,他下意識的看向那些還在昏迷的人群,他們全都著裝整齊,有衣服有鞋子,只要拿一雙就行了,很簡單的。

才不過是剛產生這種念頭,那群人中已經有人動了起來,一前一後,兩個男的,都很年輕,和他差不了多少,兩人坐起身,四下里張望,看見了席鳴和俊美少年,愣了一下,又互相對望的一眼,接著便同時跳了起來,一個怔怔的站著,一個起來便跑,一頭撞到屏障,摔在地上,大叫一聲,也跟著怔住了。

這次全都是新人,席鳴想到,並且認定,這個輪回世界已經經歷了一次洗牌,那個所謂的最終一戰,字面意義上的最終一戰。或者只是中洲隊在上一場恐怖片世界團滅了,都有可能……

那個一直愣在原地的人,突然歪了歪頭,嘴里嘟囔了幾下,又躺回到了地上。被撞了一下的人晃了晃頭,再次走上前,觸踫了屏障,得到了與之前一樣的結果,便將目光移向了他們,眼神里滿是茫然。

「這是夢嗎?我的夢嗎?呵呵,好真啊!」他小心翼翼的開口,聲音卻有些走調。

席鳴看著他,想著自己開始也是這樣,「這不是夢,你迷上眼楮靜下心來想一想之後再沒有多說什麼,不管說什麼,不相信,那結果都一樣。

新人已經開始陸陸續續的醒了,他得隨時做好準備,任務應該會在所有人醒來之後開始,他已經站在了屏障的最邊緣,而俊美少年依然坐在原地,視線凝固在其他人的身上,卻明顯的心不在焉,想著別的什麼。

而那個年輕人听了席鳴的話,渾身都顫抖了一席,眼珠朝上翻著,晃悠了半天,接著便夸張的張大了嘴巴,「開什麼玩笑!騙誰呢?」他伸出手向其他人亂指,「你、你!你們!這是夢,全都是假的!我還在上網,不過是睡著了,很快就會醒來的,都、都滾!」他語無倫次的說著,很快聲音就低不可聞,頭垂下,不再理會其他人。

席鳴撇過了頭,沒有理會,而是將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手表上,緊緊的盯著那六十秒的數字,商場就在正前方,他早早便注意到了,透過密集的僵尸群,看見了幾串英文字母,玻璃大門影影綽綽。他把各種思緒都拋開,全身涼颼颼的,控制不住的微微戰栗,雙手一片濕冷,無論什麼問題等闖過這關在說,他還不想死,不想莫名其妙充滿疑問的死。

拖鞋被他扔到了一邊,赤腳踩在地面上,粗糙而溫熱。

陸續有人醒了過來,喧嘩與躁動隨之而起。

席鳴充耳不聞,他已經緊張的要死了,心砰砰砰直跳,幾乎要撞出胸腔,他沒有能力去在意其他新人,現在他的腦子里只剩下,跑!跑!跑!

俊美少年也回過了神,走到席鳴的身邊,手按在了屏障上,一層透明薄膜蕩漾開來,他也做好了準備。

太陽高懸,光芒四散彌漫,天已大亮。

耳邊的嘈雜聲越來越響,席鳴依然目不轉楮,盯著表面。

空氣凝滯,心縮成一團,似要爆裂開來。

快了!快了!

就在這個時候,有什麼撞了他一下,一個踉蹌,接著,手表上的數字變成了59。

只見一道影子帶著風從他身邊呼嘯而過。

跑!!!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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