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緊接著開出了第二槍,槍響,他人卻直直倒下。
洛刺花詫異的將視線移回,接著身後傳來一個得意洋洋的聲音。
「英雄來救美女啦!」
語帶調侃,她回首,只見一個少年站在那里,吹著手中槍,那根本就不存在的煙霧,見她望過來,立刻笑容滿面,那輕佻的話便也月兌口而出。
「應不應該賞我一個吻呢?」
洛刺花懶得理他,她認得他,就是那個在車上想要奪她手槍的人,還有……她又將目光看向他,眼神變得銳利,他手里拿著的槍,是她從車上得到的。
那麼,救她的人是他,拿走她槍的人也是他,而現在他又回來,救了她,他到底在想什麼?怎麼會這麼奇怪,如此矛盾。
她眼中的銳利散去,卻沒有感激,多管閑事,她可沒有什麼劫後余生之感,但她還是說了。
「謝謝
……
……
喬野再次想到了那個女孩,他拿走了她的槍,也奪走了她本就微渺的生機,而她還是一個女孩子,一個漂亮美麗的女孩子,不應該就那麼簡單的死了。
別人怎麼樣都無所謂,現在他有一個念頭,他想讓她活著。
那麼想到了,便立刻去做吧!
他快步向後走,向那個他出現的地方而去,破損的列車中他醒過來,一切就不一樣了。
但該怎麼找到她呢?喬野來到她躺過的枯樹林內,思索著,她往哪個方向走了,他蹲在地上,搓著還有些chao濕的泥土,並沒有離開太久,他的臉幾乎貼地,仔仔細細的看著地面上她可能留下的痕跡,還好這里罕有人走動,只有她的腳印清晰蜿蜒,喬野摩挲著下巴,快速沿著她走過的路前行。
于是,他便看到她在一條小路上,獨自一人默默地走著,不同于他的沉重和無依,女孩的步伐一直都是輕快的,仿佛不是在生死攸關的境地里,而是閑適的游覽,儀態閑逸,她或許沒有察覺,回首間,有淡淡的笑意掛在眼角眉梢,他有一種感覺,她的臉龐似乎無法適應這種情緒,有一點點的僵硬,讓這個完全純出于心的微笑變得有些不太自然,他卻反倒覺得可愛了。
腳尖點地,踢起渺渺塵土,四目張望,似乎這再平常不過的風景對她來說也是很美的。
人雖然是找到了,但喬野卻不想去打擾,只是在她的後面不遠處走著,一個在前,一個在後,隨著她腳步,緩緩的踱著,這便是片刻的安寧了,剛才那洶涌澎湃的思緒也沉澱了下來,化作汩汩流水,在腦子里舒展開來。
天se漸漸的暗下來,她大概是累了,走的更慢了,也肯定是冷了,身體瑟縮著,他低頭看向自己的左手,那里十字刻痕鮮明如血,也該去打擾打擾她了,他的空間里有不少的生活用品,他是不會吝嗇。
然後他抬頭,話到嘴邊卻被卡住,持槍的殺手,受傷的少女,只是眨眼間,變故橫生,他不及多想,抬手便是一槍,卻是出奇的準確,命中要害。
在將槍掏出,瞄準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機會,殺手已經開了一槍,緊接著便是第二槍,他要趕在那之前,she中,並且是要害,帶給殺手瞬間的死亡,以及女孩的生機。
強烈的念頭逼迫著他,女孩不能死!他一定要she中!只有一次機會!一定!腦中反反復復的想著,他死死的盯著那個殺手,眼前的一切變得緩慢而清晰,縴毫畢現,他看到殺手的指頭扣動著扳機,看著一點一點的彎曲,他看到女孩仰首望天,神情淡漠,他看到自己的手緊緊的抓著槍,無數條透明的線四散延伸,他看準其中一條,他沒有看向殺手,他憑著莫名的直覺,扣動了扳機。
然後,槍響,人亡。
……
……
血不斷的向外滲出,既然活了下來,洛刺花便不得不去在意了。
本就極累,本就虛弱,疼痛繞身,本稍稍隱去了些,卻又中了子彈,她覺得喉嚨里有火在燃燒,一陣陣虛月兌無力感侵襲著,她不自覺的模向那流血的傷口,一只手卻突然握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動作。
洛刺花蹙眉望去,有些厭惡的甩開了那個男孩的手,雖然他救了她,但這並不代表他可以這樣隨便的踫她,她很討厭任何人的觸踫,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不是覺得不干淨,只是極端的不習慣。
「別踫傷口,雖然我不是很清楚槍傷該如何處理,但總歸還是不要用手去踫,感染了就不好了
男孩見她甩開了他的手,有些訕然,卻沒有因為她的態度而氣憤,只是解釋了一番他的想法,洛刺花也是認同的,她垂下手,也不理那男孩,繼續向前方把那還沒有走的路走下去,熱乎乎的血在向下流淌,一陣眩暈,虛幻般的熱度彌散開來,她感到一陣恍惚。
「你等等!」男孩在後面叫道,「我還有話沒說完呢!」
洛刺花沒有停步,她繼續走,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她絕不需要。
「你這樣可不行啊,沒被殺掉,也會被自己耗死啊!」男孩的聲音終于有些氣急敗壞,他來到她的身旁,和她並肩而行,說著讓她感到莫名其妙的話。
她腳步不停,嘴唇輕啟,吐出的字卻是冷的,「這和你有什麼關系,走開吧,我現在受傷了,就是累贅,何必管這無謂的閑事把命搭上,離開吧
她語氣平平的說著,嘴上說的,便是她心中想的,沒有半點虛假,沒有半分做作,故作姿態,博人憐惜,她不會,她只想獨自一人,就這麼安安靜靜的,挺好,勝過一切。
「哎呀,真是的,什麼事啊,你這人!」他唉聲嘆氣的抱怨起來,「我不是拿了你的槍嗎,而你可以說失去武器因此受傷,這不我也有責任,有些過意不去
他說了很多,嘰嘰喳喳的,但總結起來,也就是這麼幾句話的意思,她邊走邊听,jing神卻越來越恍惚,眼前的景物變得模糊不已,聲音在在漸漸遠去,她繼續走。
……
……
「听著!」就在喬野惱火于女孩的不可理喻,想要告訴她關于十字空間的事,並給她一些食物、水,還有簡單的醫療急救用品,讓她自己去處理,然後他也仁至義盡了,他立刻甩手就走,再也不會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了。
一開始還好好的,女孩對他道謝,他當然是欣然受之,但之後女孩便不顧受傷,起身便走,完全把他這個大恩人拋到腦後,看她那有些踉蹌和蹣跚的步子,還有那越開越大的血花,就知道她的情況很不好,他好心去制止她的莽撞,她的態度卻是無視,並且對他的觸踫表現出明顯的厭惡。
難受,郁悶,奇怪,一時布滿他的腦海,他說了很多,她卻完全不在乎似的,繼續前進。
但你到底要去哪里?在這個世界,有限的世界里,你又能去哪里?
他很想問問她,卻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誰都不了解誰,連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他們就是陌生人,這樣想,不禁索然無味,失去了耐xing。
他把從第二個殺手身上找到的槍握在手里,想要一並交給她。
但只見那女孩的步子忽然一頓,身子便軟軟的水般癱倒在地。
而當時,他的臉對著她,倒下時,她的一縷發絲蹭到了他,有點癢,還有點淡薄的香,心向上不由自主的提了提。
女孩倒下以後,他說出的話,對象也自然變成了一片空氣,他嘆息著低頭,凝視著倒在一片塵土中的女孩,干嘛要那麼逞強,明明都中了槍傷,卻還要那麼堅持著,不讓踫,不讓扶,不讓幫忙,不讓接近,是近乎偏激的自我保護和戒備嗎?他看不出來。
但也不能不管,之前擔心這個女孩,他便去做了,也救了,本想要兩個人相互扶持著渡過這部恐怖片,卻沒想到出了意外,女孩也是出奇的不近人情,怎麼辦吶,他也無法心安理得的拋下對方,那麼既然管了,就管到底吧,他才不會在乎女孩醒了以後會是什麼態度吶,誰讓她是個美女,而他又是一個視覺動物,多管閑事,哼哼。
打橫將那女孩抱在懷里,很輕,很柔,很軟,一股莫名的香味混著血腥氣充盈鼻端,他下意識的吸了吸,心里泛起一陣異樣的感覺,薄薄的虛汗滲出額頭,他有些哆嗦,手捧著女孩,像捧著一件易碎的珍寶,垂頭凝望她,一時竟呆站原地。
女孩因為失血,又經過一陣顛簸,原本就蒼白的皮膚此時更是近乎透明,眉心緊緊蹙起,就如他第一次將她從水中救起時那般,那里似從沒有平整過,綰好的發凌亂的散開,有一縷斜斜的貼在她滿是冷汗的臉側,像一條傷疤。
嘴唇干枯,微微顫著,點點呢喃透出,她的身子在他懷里無意識的蜷起,不小心踫到傷口,她虛弱的輕哼一聲。從她身上流出的,溫熱的血,有些許落在他的身上,穿過輕薄的布料,浸濕了肌膚,溫熱瞬間轉為滾燙,他的心里一片溫暖。
夜晚將至的冷風吹過,他驟然回過神來,有點自責,她的傷勢不容他在這里浪費時間,應該立刻先找一個地方,處理她的傷口,他這樣想著,疾步前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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