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住女人脖子的手很用力,非常的用力,但皮膚的那份蒼淡卻暴露了他的想法。
他在害怕,席鳴在害怕。
女人艱難的在他的指縫間呼吸,呼吸著破成無數細碎的空氣,但她絲毫沒有掙扎,表情也一直努力的保持著那種看起來美麗內在卻是帶著狠厲的笑容,手槍在叩響第一下之後,便垂落一旁,在指間搖搖晃晃,仿佛被拋棄的玩具,她明白子彈對他沒有任何用處,而既然如此,那麼掙扎更是無用。
那她為什麼要那麼白痴的去招惹對方呢?
明明感覺到了那份真實存在的危險。
只能說她一時本xing難改吧,唉,誰讓她老愛犯賤吶。
看到危險的、可愛的、易碎的、蒼白的、無助的、缺愛的小孩子,就會忍不住上前搭訕,當然最重要的前提還是要長得不錯,顏夠勁,或者是很有發展空間。
她在胡思亂想什麼呢,現在的情況是要保住她的這條小命啊。
呼吸越來越困難,意識越來越模糊,難受、郁悶。
但要是可以說話,她一定會對小男孩說。
「放下姐姐吧!姐姐會給你一個美味的吻喔!」
……
……
對于眼前突然發生的一切,尤其是看到席鳴情緒的反常,喬野有點興奮,總之可以看出來,發生在他身上的不是什麼好事,那麼就夠了,他要duli特行,那麼他也沒什麼好管閑事的,所以立刻就閃了,也根本就懶得去好奇為什麼席鳴會對一個第一次見面的女人失態?
周圍的新人也都沒有去管那堆奇怪的男女,而是像慌亂的蝗蟲般一哄而散,朝公寓外面跑去。
喬野目光一掃,來到洛刺花的身邊,似乎很隨意的問看起來有些漫不經心的女孩。
「一起?」話順利的說出了口,但眼楮卻是注視著前方。
女孩毫無意外的看向他,歪起頭,輕輕晃了晃。
「嗯
洛刺花輕哼一聲,那就一起吧,畢竟說過了,雖然那很像是一個小孩子的玩笑,但誰讓她欠他的呢。
喬野的嘴角不易察覺的動了動,然後率先向前走去。
……
……
時間,有人說,時間可以治愈一切的傷痛,當多年以後你回首往事,那些曾經讓你痛苦萬分,讓你恨不得去死的人或事,也會變得微不足道,變得不再重若千斤,變得輕微的令人難受,悵然若失。
回想的時候,那心,是麻木的,是殘缺的,哪怕你想要努力的去悲傷,去難過,去找回曾經的那份感動,到最後,卻只有一點感慨,一聲嘆息,一抹孤單。
生命就像一個黑洞,從出生到死去,它一點一點的吞噬你,直到空乏的只剩腐朽的軀殼。
可是潘離修不這麼認為,他也永遠都做不到,時間,無法給他帶來任何的平靜、安寧,只有失去意義的煎熬,卻又總是帶著一絲莫名的希望,尋尋覓覓,不得而終。
也許他接下來的一生便是這樣了,也許在失去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死了,也許……他不知道……他不知道……
現在,此時此刻,那點微渺的似乎隨時會湮沒的希望,驟然燃起了令他無法置信的滔滔大火,那灼熱燒的他失去了實際的感覺,喜悅幸福來不及出現便被恐懼給佔有。
他恐懼什麼呢?
他恐懼于這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他的臆想,他過于隱秘而又無比執著的思緒催熟了這份如夢似幻的入場門票,讓他瞬間只剩下不知所措。
直到他眼睜睜的看到有人開槍,槍聲震動他,將迷霧生生震散,他才恍惚般的回過神來,當那人來到他的面前,將槍和鈔票交給他時,有所思,而那思緒以醞釀了無數的riri夜夜,便很自然而無比迫切的月兌口而出。
他仔細的看著對方的反應,對方的表情、對方的眼神、對方的動作,不願放過一絲一毫,那是可以一口吹熄火焰的話語。
而對方的回答,以及那復雜難明的眼神,都告訴了他答案,也篤定了那答案。
他神魂落魄的跪倒在地,不論這一切是真是假,都無所謂了。
他一定要復活她。
他會毫不猶豫的付出任何代價,在所不惜。
……
……
沈凝……是她嗎……你是她嗎?
不是的話,為什麼會長的這麼像。
但她依舊不是她,她的穿著,她的神態,她的語氣,她不是她,席鳴知道,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卻依舊抱著可笑的幻想,做出了失態的舉動,他為自己深深的感到羞愧。
你這個懦夫!你這個垃圾!你這個雜碎!
就算是她那又如何,啊!
她還會再次殺了他嗎?那就來呀!來試試!
該死的……席鳴的目光變得yin沉不已,突然變出一個長相一樣的,這是在耍他嗎?
難道,你都已經死了,還要來sao擾我嗎?
你到底想怎麼樣,席鳴的眼底深處蘊著一抹尖銳的痛楚。
這絕不是巧合,這個女人的出現絕不是巧合!
席鳴驀然想起在閃靈中那個黑se球體嘲弄般的話語,沈凝這個人沒有那麼簡單,而這恰恰是他很容易便釋懷和絕對無法釋懷的地方,復雜,矛盾。
他想不清楚,但這個女人,這個長得和沈凝一模一樣的軀殼卻擁有著不同靈魂的存在,毫無疑問的,有問題。
看著面容失去血se,依舊微笑,那莫名其妙的微笑,挑釁的、不屈的、狠戾的,似乎只要給她一點機會,她就會奮起反抗,將他撕扯成碎片,席鳴泛起一種極度荒唐的感覺,她不是她,席鳴再次無比肯定的確認。
不知為何,在那一刻,他竟然有失落的清楚產生,這種無法控制的情緒讓他瞬間感到憤怒,濃烈的殺意席卷大腦。
他要再次殺了她。
女子沒有抵抗,他緩緩舉起另一個空著的手,攥緊,就像在閃靈里一樣,他閉上眼楮,然後睜開,在那一剎那,不知經歷了何種思緒,很隨便的,手松開,女人踉蹌的落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頭低垂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叫什麼名字席鳴問,聲音有些發緊,眼楮緊盯著她,手又不自覺的攥緊,而這一切,他都沒有發覺,他無比專注的,凝視著女子。
女人猛地抬起頭,目光卻沒有如他想象的那般惡狠狠的,而是帶著調侃和一點點嘲弄,她沒有選擇對抗,無謂的去保持沉默,她用很細的聲音說道。
「唐妤,我叫唐妤,你好啊混蛋有些沒好氣。
席鳴不理會的她話里的敵意,而只是輕輕點頭,將目光收回重新望向窗外,完全不管任務已經開始,而危險正在逼近。
當然,他不會緊張,因為那份危險並不是對他而言的,所以他有閑暇去發現,那窗外,雨停止墜落。
地面凸凹不平處,聚集起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水窪,夜晚的天空倒映其上,幽靜森冷。
面前的女子在向後退,然後,便要轉身離開。
席鳴沒有回身,他開口說。
……
……
「待在我身邊,要是敢離開我的視線,我立刻殺了你
那個男孩突兀地,在他就要轉身獨自離去,面對那未知命運的時候,如此說,聲音低沉而壓抑,其中透露的意思,是真實的。
唐妤感到很驚訝,卻是沒有憤怒的。
這個人讓她有些困惑,之前不過是要打個招呼,居然差點將她掐死,等她做好了要死的準備時,正在無比怨念中掙扎時,他卻忽然放過了她,話說直覺告訴她,大男孩是真的的想要殺了她的。
現在轉眼間,她看看手上的女士手表,沒過去多久吧,就被告白了。
告白?當然了,她沒有听錯,在這種危機四伏而匪夷所思的地方,初來乍到,突然有人說這種話,雖然前一秒還想要干掉她,這個暫且不說。
剛才那話里的意思,是要保護她吧,雖然說得有些霸道,不過吶,她喜歡。
她模了模臉,魅力,所謂的魅力啊,青chun她有,身材她也有,有什麼好奇怪的呢。
所以她很沒有出息的,乖乖的二話不說的跟在了他的身邊。
只是沖他被子彈打中還跟沒事人一樣,就值了啊。
誰讓她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新人和弱者呢。
不過她可是不會忘記剛才那一幕的,差點掐死她,等有機會,一定要他好看!
話說回來,雖然藏得很深,但她還是隱約發現,在男孩當時情緒最為激動的時候,他所泄露的。
他把她誤以為成誰了?
她將目光投注在男孩的身上,瘦弱卻勻稱的身材,蒼白的仿佛從沒有曬過太陽的皮膚,柔軟黑發,輕薄劉海兒蓋住他濃密的眉毛,好看秀氣的雙眼皮、長睫毛,毫無時尚感的穿著,黑se的休閑褲,白se的長袖襯衫,有些松垮的掉在他的身上,他的眼瞳漆黑深邃,卻又是飄忽不定的,冰冷、漠然、煩躁、疲憊、渴望、暴虐、壓抑,諸多的情緒,全部都凝聚在里面,他的眉心緊緊的皺在一起,讓他還很稚女敕的臉龐多了一點歲月的刻痕。
她入神的看著,直到男孩忍不住回頭望向她。
「那麼,你叫什麼名字呢?同學,不介意說說吧
她不自覺的問。
然後微笑。
笑。
給我笑著去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