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
一輛深黑se汽車在一個不知名的海港灣邊緩緩停了下來。
海chao在黎明時分緩緩起伏波動,一個個波浪打著卷前僕後繼的、無怨無悔的、經年越久的沖刷著海岸,腥咸的海風迎面而來。
風獵獵的吹,海悠悠的舞,人影寥落。
席鳴松開握著方向盤的手,默默看著眼前海景,後座的唐妤靜謐睡著,仿佛小貓般,縮起窈窕的身軀,腿兒輕輕攏著,頭斜斜歪著,白臂合在胸前,唇在夢中微微綻起一抹淡淡的笑,那是頑劣的、那是狡黠的、那是純真的。
海風透過打開的窗吹入,吹散她一頭青絲,如瀑般,遮住了半邊臉龐。
那黑是深邃的黑,那白是玉圭的白,像是不勝涼風的嬌羞,她的頭低垂而下。
黎明,席鳴和唐妤,來到了大海邊。
……
……
幾個小時前,唐妤醒過來,吃了些東西,便又很快昏睡過去,畢竟傷勢還沒有完全恢復,哪怕他用了特效藥。而最好的修養還是莫過于睡眠了。
之後便是一陣沉默的路程,只是其間多了身後女子的清淺呼吸聲,那均勻有致的一呼一吸,像是一首溫寧的小調,讓車內的氛圍不再是那麼悶悶然了。
時間不快也不慢的劃過,目的地在初陽稍露間出現在眼前。
席鳴將車停在海口邊緣,透過玻璃極窗向外極目望去,卻是除了幾個無用的小艇、小舟、和人影外,再無他物了。
在車里似乎欣賞美景般出了一會神。
席鳴終于將目光轉向身後的唐妤,他突然伸出手來,輕輕地,指尖在唐妤光潔的額頭上點了一下。
原本還有微微呼吸聲的唐妤,氣息在他的一指之下變得弱不可察,一時間似變得無聲無息。席鳴的想法很簡單、很直接,他馬上要去做的事情,留她在身邊根本就是一個累贅,所以就讓她睡著吧,直到一切結束。
他跨出車,海風頓時吹遍了他全身,他沒有回頭,雖然和他自己說的有些差漏,主動讓唐妤離開自己的視線了,但是。
他回身對著身後的汽車一抹。
原本就是深黑se的汽車無由的騰起一陣淡薄的霧來,車變得扭曲,像是被熱焰烤灼著,然後在忽隱忽現中不安定的徘徊,席鳴皺著眉頭看著,這效果不是很滿意,便又加了一點力,在本源的力量上加入了暗暗果實的吞噬力量,在雙重的加成下,汽車驟然便憑空消失,不見了蹤影。
將汽車連同唐妤送入到了另一個空間以後,席鳴感應了一下那份緊密的聯系,確認只要自己心念一動,就可以將那輛汽車完好無損的再次召喚出來,這種玄妙的感覺他還無法適應,比起他左手背上主神賦予的深紅十字空間來,要少了幾分穩定xing,但同樣的,也少了幾分規則上的限制。
做完這些事情之後,席鳴的身體轉向大海的某個方向,因為逆向而吹來更加強勁的風,頓時吹亂了他的頭發,在紛紛揚揚的發絲之間,席鳴眯起眼楮,遙遙的望著,然後嘴唇動了動,吐出一個毫無意義的詞語,腳底浮起一片淡薄的霧氣,顏se卻並不是純黑se的,其間還夾雜了幾抹藍se的絲縷,像叛逆的小子般不安分的亂竄著,卻總是有一個微妙的底線,讓它們不離開席鳴腳底黑霧的那一片方寸之地。
閃電在黑霧里進進出出,歡叫嘶嘶,席鳴抬腳,仿佛走台階般,踏在空中,呼嘯間一陣殘影劃動,空氣翻攪,他瞬間消失在空地,一眨眼,重新出現時,已是在一望無際的海面上。
腳底黑霧里的閃電隨著這一次近乎于瞬間移動的橫移,消耗一空,席鳴很滿意這次試驗,回頭看看變得遙遠渺小的海岸,平平的一條直線,如果不是他這個沒有血肉的特質身體來施展,利用閃電的加成,那超速運動所產生的力道和摩擦,足以將他撕扯成碎片。
那一瞬間的感覺,仿佛整個世界都凝固住了,海浪拋起的尾梢、遠方鎮上早起的人、游蕩的船只、天空漂浮的白雲、無時無刻不再流動的風,這些,全部都仿佛凝固在紙上的畫,感覺不到絲毫的動靜了,空曠死寂,只留下他獨自一人
只有海上不遠處的某個方向,傳來一股波動,像是在跟他打招呼般,完全沒有受到影響,而那個方向,就是他要去的地方,要去挑戰的地方。
但現在還不急。
就算是他,也不願去多用那閃電加速,剛才只是要去驗證一下自己的空想,本就介乎于物質液體和元素靈體之間的身體,還很不穩定,他感覺現在的身體狀態還處于未完整和未完全的狀態上,所以也不願刻意的挑戰這具身體的極限。
而踏著黑霧在空中前行,在這片廣闊的大海上,除了看起來比較酷以外,再沒有什麼實質xing的意義了,同時還會消耗自己的jing力,而之前在意識世界里受到的創傷,還沒有好。
所以他散去腳底的霧氣,人頓時失去憑依,墜入海中,但落地的時候,席鳴腳下波蕩的水面上凝結出一片小小薄薄的浮冰,席鳴輕輕巧巧的,腳尖點在上面,浮冰微微下沉了一些,有些不穩的隨著水流晃動了一下,最終卻還是穩住了。
這小小一塊輕薄浮冰,卻足以支撐起他本就虛無的身體。
雖然他在主神空間連續吸收了三種不同xing質的惡魔果實,但畢竟不同于漫畫中所描述的,並沒有那麼多的限制,所以雖然身處于大海之中,卻沒有渾身無力或者發自內心的畏懼感。
稍稍調整了一下,將自己踩在浮冰上的身體穩固了下來。
然後施施然的,席鳴從空間中取出一架自行車來。
將自行車放在海平面上,兩個輪胎之下立刻出現了一道細細的冰道,並在一陣寒氣彌漫中向前延伸了一段,它並不像倉促凝聚的浮冰般不時的起起落落,看起來就真的像是一個細長卻穩固的道路。
而于此同時席鳴腳下的浮冰已經逐漸融化開來,他便順勢跨上了自行車。
腳很自然的蹬上踏板,鏈條油滑順暢的轉動,帶起輪子摩擦冰面,卻只是打著滑,寸步難行,席鳴皺了皺眉,心念一動間,原本光滑的冰面听話的變得稍顯粗糙了些,單車順利的向前方駛去。
席鳴緩慢的踩著踏板,單車勻速的在海面上前進,由于是屬于惡魔果實的能力,收放自如,再加上他本人身體的特殊xing,所以這一舉動並沒有給他帶來什麼負擔。
而他其實也很想這麼做一做,看在大海上騎單車是一種什麼感覺,動漫中的那一幕他沒有忘記,有機會,當然要嘗試了。
這也算是他現在為數不多的一點娛樂,而且還是在諸多因素和自身的推動下才有了現在的所作所為。
他想要去珍惜。
雖然依然是面無表情的、冰冷的、漠然的,這些一時是無法輕易消退的,他也不願去將這幅面具摘除。
但心里,還是有一點溫潤存在。
涼爽的風拱衛著他,幾點浪花不時的濺在他的褲腿上,點點沁人。總會有一些知名或不知名的魚類耐不住xing子的躍出水面,擺動身軀。鳥兒在頭頂飛翔,在頭頂鳴叫,偶爾掠下來,猶如蜻蜓點水,蕩起的卻是更大的漣漪。
陽光照在海上,反she著白亮的光,晃著席鳴眼楮,雖然並不會受到影響,他卻還是遮住了自己的眼楮。
雖然依然是一個人,這次卻沒有了那種寂然的感覺。
難得的輕松適宜。
笑容在這時候,卻依然奢侈。
藍天白雲,與海互相映照。
席鳴就在這天地間,騎著一輛單車,由冰道鋪路,緩緩的、慢慢的、悠悠的、閑閑的,向前方,以及更前方駛去。
這奇妙的一幕,誰又會知道,他孤單單的一個人,是要去那戰斗的地方?
……
……
依循這心里那抹玄妙的感應,席鳴在毫無阻礙的海上沿著一條直線走著。
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打算用更強大和更狂暴的能力來提升自己的速度,所以路程在極緩慢的過程中前行。
直到青天白ri漸漸變成昏黃老者的時候……
一艘巨大的輪船赫然聳立于大海之上,仿佛一個yin森的巨獸,正散發著不詳的凶焰。
席鳴遠遠的便看見了那隱約可見的龐大輪廓,以及隨之而來的壓力。他跳下來,卻古怪的懸在半空不墜下,單車在失去了席鳴的扶持之後,立刻沉入海面之下,連一點水花都沒有驚起。
他穩穩的站在半空中,凝望著不遠處的巨輪,一股淡薄卻深刻熟悉的氣息從上面飄散出來。
他在虛空中點了點腳尖,然後一條腿抬起來,另一條繃得直直的,黑霧和閃電分別出現在兩腳之上,他手握成拳,舌忝了舌忝唇角,突然在這個檔口露出一抹怪異嘲諷的笑意來,接著抬起的那條腿猛然踩踏而下!
「 ——」的一聲爆響!
絕大的動能瞬間讓周圍的空氣扭曲起來,模糊的一陣波動蕩起,席鳴仿佛一顆炮彈般劃過長空,並在身後拖出一道幽藍的尾焰!
就這樣,席鳴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狠狠的砸入輪船上,又是一陣令人牙酸的鋼鐵交錯摩擦聲,等所有人反應過來時,只看到一個窟窿和窟窿上冒起的漫漫煙塵。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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