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069重色輕友
069
抱著她的手臂雖然仍舊緊箍著自己,但看到祁覆腦後的傷口及雨水下他蒼白無一絲血色的臉,危慕裳目光閃了閃,先緊緊的盯著他平緩無一絲動靜的胸膛一眼,這才微顫著另一只手,緩緩伸到祁覆的鼻下。
危慕裳死死的盯著祁覆的臉,強自鎮定放在他鼻下自己微顫的手,屏著呼吸,細細感受著手指上的動靜時,危慕裳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狂亂跳動的心跳,‘砰砰砰’響在耳邊的心跳聲更讓她難以察覺到手指上的氣息。
屏著呼吸又是一番心靈上的煎熬,危慕裳這才真切感受到祁覆噴在她食指上的虛弱氣息,像突然卸下了肩上的重擔般,危慕裳長長呼出一口氣,腦袋一垂徒然的倒在祁覆身上,嚇死她了。
祁覆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讓她怎麼過意得去。
不過……
好像現在的情況也不見得有多好,危慕裳看向祁覆的後腦,依舊不斷從她手指縫隙間涌出的鮮血讓她皺緊了眉頭,再這樣下去,祁覆的最後一口氣也得讓這蜂擁而出的血液給流完。
直到確定祁覆沒事後,危慕裳仿佛才听見嗡嗡嗡的直升機盤旋在上空中的聲音。
危慕裳一抬頭,雨霧中赫然看見半空中的直升機艙門一打開,上面扔下來一條繩索,緊接著一抹矯健的綠色身影從繩索上滑了下來,才滑到一半他好像就不耐煩了,嫌繩索滑動速度慢的一把跳了下來。
「二號!」看著從繩索上高高跳下的羅以歌,坐在駕駛位上樂浩石驚得呼出一聲。
雖然他們經常上跳下竄的,但那不是為了任務為了訓練麼,可現在羅以歌這一跳落腳的地方可是陡峭的崖壁。
現在是下雨天壁面又濕滑,綿綿豆大的雨珠更妨礙了視線,他這麼高就往下一跳,誰知道會不會一個打滑人仰馬翻什麼的。
見羅以歌穩穩當當的落在崖壁上後,樂浩石暗自嘆了口氣,有時候羅以歌沖動的讓他匪夷所思,再怎麼急也不差這幾分幾秒吧。
視線模糊中,當羅以歌一出艙門時,看著雨簾中的那抹熟悉身影危慕裳就知道是羅以歌,此刻看到他危慕裳突然就眼眶濕潤起來。
她不怕自己有事,但她怕祁覆因為她而有事,畢竟祁覆是因為她才會跟著她一起下滑至此的,若他真有個什麼事,怎麼也跟她月兌不了干系,她良心上也過不去。
雖然羅以歌還沒未到她身邊,但在狂風肆虐的暴雨中看著羅以歌那偉岸的身影,此刻的危慕裳瞬間就心安了起來,好像有他在,她就什麼也不用擔心了。
羅以歌一跳到崖壁上仿佛就緊緊的黏在了崖壁上一樣,修長挺拔的身影移都沒移動一分,但他僅僅在崖壁上站穩一秒後,就手腳利索的向危慕裳他們走去,身體靈活的就像在地面上行走一樣。
「……羅……」危慕裳看著羅以歌越走越近的身影,張著嘴想喚他卻只喚出一個字。
羅以歌走近後看著危慕裳眼里不知是雨水還是其他的水漬,心里緊緊一窒,趕緊上前蹲下輕撫著她的小腦袋︰「乖,沒事,沒事了
朦朧視線中看著羅以歌臉上溫柔溫暖的笑容,耳邊听著他柔聲細語的安撫,危慕裳心里更難受了。
雖然羅以歌老是以他的職權誘拐欺壓她,但不管任何時候,好像她一回頭就能看見他,處在危險的時候他的身影也總會出現在她視線里。
看著眼前柔情溫暖的羅以歌,危慕裳腦海就自動浮現出以往跟羅以歌的種種來,最後危慕裳眼簾一垂腦袋靠在了他胸膛上。
她欺負都被羅以歌欺負了,偶爾要點回報也是應該的,最起碼讓她累的時候可以借肩膀給她靠一下。
「沒事的,先起來柔柔的撫模了會兒危慕裳的腦袋,羅以歌瞥到危慕裳的一只手一直捂著祁覆的後腦,待他定楮一看,眉頭皺了一瞬,危慕裳的整個手都被血染成了紅色,可想而知祁覆的腦袋是何情況。
羅以歌想要先扶起危慕裳時,卻突然發現有一雙臂膀緊緊的箍著危慕裳,讓他根本就抱不走危慕裳。
見此情形,羅以歌目光一暗,剛剛因為祁覆的傷產生的不知名情愫瞬間轉化成了怒火,抱她的女人也就算了,竟然還敢抱這麼緊,連昏迷了都不松手。
別以為受傷了他就能不跟他計較,這筆賬他先記著,等祁覆傷好了,看他怎麼收拾他。
「放手!」對著昏迷中的祁覆,羅以歌就這麼怒氣沖沖的吼了出來,不知道他要是知道祁覆是因為危慕裳才受這麼重的傷的話,羅以歌還會不會這麼吼,會不會有可能對祁覆好點。
想要起身時危慕裳才突然發現,祁覆抱著她的手一直都沒有松開,剛想扳開他的手就被羅以歌的吼聲震了一震,不解的看著他︰「你那麼大聲干嘛?祁覆這會兒還不定听不听得見
祁覆既然抱著,把他手移開不就行了,吼他他也听不見,頂個毛線用。
危慕裳不知道的是,羅以歌怎麼沒去扳開祁覆的手,他使了七成的力都沒將祁覆緊抱著她的手移動分毫,看到這情況羅以歌能不氣麼。
在羅以歌噴火的瞪著祁覆的視線下,危慕裳將手繞到身後去推祁覆的手,最後悲哀的發現,還真跟鐵臂似的移動不了分毫。
「不想她死你就給我放手!」羅以歌早在看到危慕裳的瞬間就將她全身掃描了一遍,自然不會忽略了像長在她腰上一樣的粗樹枝。
羅以歌不知道傷口被插的有多深,但從傷口處涌出的鮮血,染紅一大片軍服就可以看出,傷口不可能太淺。
不知道祁覆有沒有听到羅以歌的這句話,但若仔細看,好像他眼皮下的眼球因為這句話而轉動了一下,但手上的力量卻沒有絲毫的放松。
「祁覆,你放手,我沒事身子跟祁覆緊緊貼在一起,危慕裳手捂著他腦袋又起不了身,視線自然就垂在了祁覆的臉上。
不知是錯覺還是雨水打落在祁覆的臉上導致的,剛才一瞬,危慕裳好像看到了祁覆的眼皮在動,危慕裳黑瞳亮了幾分,也許祁覆並沒有完全昏迷,他能听得見他們的聲音,想到此她便淡聲細語的跟祁覆說道。
就在危慕裳說完後,詭異的事情發生了,祁覆雖然眼皮也沒再動一下,但當危慕裳伸手去撥他的受時,竟輕松就撥了開來。
自己的怒吼都不見效,危慕裳軟聲細語的說了一句祁覆就乖乖听話了,羅以歌心里那個不是滋味,用充滿鄙視又滿是恨得牙癢癢的眼神看了祁覆一眼,這才小心翼翼的扶起危慕裳。
「誒……你先救他危慕裳起身後,見羅以歌就要抱起自己,危慕裳趕緊制止並指著欺負,讓羅以歌先把祁覆弄到直升機上去。
「哼!」恨恨的瞥了眼躺在地上渾身濕答答的祁覆,羅以歌暗暗在心里不爽的哼了聲。
「不用理他!」羅以歌果斷的說完後就彎腰伸手,避開危慕裳腰上的傷口,小心翼翼異常溫柔的橫抱起了危慕裳。
他們停下的崖壁位置,剛好位于山路的上面,不理會危慕裳嘴里嚷嚷著先救祁覆的聲音,羅以歌抱起危慕裳後,踩著那棵小樹身子一彎,瞬間就跳到了山路上。
雖然羅以歌是猛地一躍跳下來的,但抱著危慕裳的手臂卻異常沉穩,晃都沒有晃一下。
山路上依稀有戰士們踩著自行車經過,看到羅以歌抱著危慕裳先是一愣,再然後他們就看到羅以歌走過的地上滴落下一滴一滴的鮮血,雖然被滂沱的雨水瞬間就沖散,但山路上依然可以看見一抹淡淡的紅色。
在羅以歌轉身抱危慕裳上直升機時,其他戰士震驚的看著羅以歌軍服後背成片的鮮紅,及危慕裳那只在雨水沖刷下依然跟個紅爪子似的手。
血……這麼多的血,誰受傷了麼?
危慕裳她們騎得快,爬到上面再摔下來,正好踫到他們這些掉尾的戰士,隔得那麼高那麼遠,他們自然就不知道危慕裳墜崖的事件了。
此時樂浩石已將直升機開到了山路邊,停飛在山路邊緣。羅以歌抱著危慕裳就快步走了過去,跨上直升機後,輕柔的將危慕裳放下,這才轉身去救被雨霧包圍了的祁覆。
羅以歌重新走到山路上的時候,其他戰士依然呆愣愣的看著他,想問他發生了什麼事,卻沒一個人敢問。
「看什麼看!趕緊訓練!」羅以歌一側頭,看著直愣愣盯著他的戰士就厲聲吼道。
夾雜著雨水的狂風吹拂而來,刺的人後背涼颼颼,羅以歌的吼聲更讓他們似被潑了一頭冷水,唯恐慢一步就又羅以歌拎出來折磨。
「……是!」被羅以歌一吼,呆愣看著他的戰士們驚得就著騎車的姿勢手臂一抬,敬禮道,隨後在羅以歌往上爬時他們就蹬蹬冒雨前進去了。
有眼尖的戰士在經過羅以歌爬上去的崖壁時,震驚的發現從上面蜿蜒下來一條小血流,淡紅色的水流沿著崖壁直直流淌下來。
樂浩石扭頭看了眼機艙內狼狽不堪的危慕裳,再看了看又沖向雨霧中的羅以歌,他們領導這算是重色輕友麼?
羅以歌爬上崖壁時,祁覆沒有被危慕裳以手按壓的後腦,流的血就更多了,血水在雨水的沖刷下,染紅了他身下一大片的綠草。
豆大的雨珠‘嗒嗒嗒’的打在祁覆身上臉上,淌出的血液蜿蜒到他脖子上,蒼白的臉滿脖子的鮮紅,烏雲密布的又雨聲陣陣的氛圍下,顯得祁覆整個人詭異恐怖極了,宛如一具沒有溫度的尸體。
看著這樣毫無生氣的祁覆,羅以歌眉頭緊緊皺起,彎腰手臂一撈就一把將祁覆抱了起來,祁覆的體重不比危慕裳,修長有力的身軀少說也有一百五十斤,可羅以歌抱著他就跟抱著危慕裳一樣無異。
雖然羅以歌抱起祁覆的動作看起來有些魯莽的毫不在意,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下手有多輕,仿佛怕一個重力就折損了祁覆。
「一個大男人,如果連這點風雨都扛不住,你也用不著醒過來了抱著祁覆向直升機走去前,羅以歌看著癱軟在他懷中,祁覆毫無生氣的臉鄭重卻又低聲道。
羅以歌上了直升機將祁覆平放在長板凳上後,危慕裳趕緊上前去捂著祁覆血流如注的後腦,都流了這麼多血了還一直在流,像是要把他的血流干一樣。
看著祁覆宛如白紙般的臉色,危慕裳心里越發焦急了起來,他們得趕快到醫院去才行。
危慕裳想讓羅以歌趕緊去醫院,一抬頭就見樂浩石癟著嘴被羅以歌趕了出來。
「哎,苦差事都是小蝦米干的,今天又要變身落湯雞了樂浩石一邊碎碎念一邊一步三回頭的跳下了直升機,艙門關上的瞬間,危慕裳還依稀听見樂浩石洪亮的吼聲傳了進來︰
「都tm給我騎快點!要是被我追上就再來一個2000米!」
听到這句話危慕裳不覺莞爾起來,偷瞄了一眼羅以歌的背影,貌似他們這些教官都挺兩面派的,訓練場上跟私底下的反差那叫一個天上地下。
羅以歌架勢著直升機平穩飛行後,為了讓自己受傷的腰能舒服點,危慕裳將祁覆的頭移到了自己大腿上,微駝著背一手按壓祁覆的腦袋,一手輕撫自己動一下就疼的後腰。
心知肚明危慕裳跟祁覆的傷勢耽誤不得,羅以歌駕著直升機是風雨無阻的能飛多快就飛多快。
危慕裳也不知道她們究竟飛了多久,也許只飛了一會兒,也許飛了很久,她只看到祁覆的血越流越多,他的臉也越漸蒼白到透明。
到了某某軍醫院時,危慕裳不知道是不是羅以歌提前打了招呼,他們的直升機剛停下,就有一群醫生護士抬著擔架沖進雨里向他們圍了過來。
嘩啦嘩啦的雨聲跟吹得人背脊發寒的狂風依舊肆虐著,危慕裳靜靜的看著醫生護士將祁覆抬了出去,好像他們還跟羅以歌說了什麼,但她好像听不清楚了。
最後,恍恍惚惚間她好像被羅以歌牽引著進了手術室,然後她趴在了手術台上,眼角余光好像還瞥見了羅以歌的身影,再最後她好像就睡過去了。
危慕裳醒來的時候是側躺著的,一睜眼她就對上了羅以歌直直看著她的視線,那雙深邃的眼眸布滿血絲,猩紅猩紅的盯著她,看著羅以歌危慕裳眼一眨,大腦還沒反應這是怎麼回事,這麼在哪兒。
四目相對,兩雙同樣平靜黝黑的眸子,一躺著,一坐著,一仰視,一俯視,兩人誰也不說話,就這麼靜靜的對視著。
危慕裳從進手術室到現在睜開眼楮,足足過去了一天一夜的時間,羅以歌幾乎也這麼眼睜睜的看了她一天一夜。
想到醫生說的病情,羅以歌的心就疼的難受窒息,醫生竟然告訴他,差那麼幾毫米,只要那個尖銳的粗樹枝再插進那麼幾毫米,穿透皮肉插進的就是危慕裳的腎了。
羅以歌不想去想危慕裳是怎麼一路挺過來的,她甚至沒哼過半聲疼痛,除了慘白的臉色,甚至從她臉上找不出一星半點的疼痛色彩。
想到危慕裳的隱忍,羅以歌就恨自己,他的小慕兒怎麼就成長成了這樣的性格,她到底經歷過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也許,他當初不該就那麼絕情的離開的,狠到沒給她透露一丁點他的信息。
更或許,他當初就不該離開的,也許他應該要陪在她的身邊,他情願他的小慕兒柔弱到離開他就活不了,弱小到需要他時時刻刻的守護著她,也不願她像現在這樣什麼事都自己扛著,什麼苦都往自己肚里咽。
那樣倔強隱忍的危慕裳讓羅以歌心痛的無法自持,他就在她的身邊,卻沒能時時刻刻都護著她的安全,他就在她的身邊,可她卻不信任他,不放心把自己交給他,有苦有血有淚都只自己硬扛著。
那樣的固執,那樣的堅定,這就是他的小慕兒。
羅以歌在替她心痛的同時,也自豪于危慕裳的成長,也許他的小慕兒不甘心一直躲在他的羽翼下,也許他的小慕兒也想要跟他並肩作戰。
慕兒,你知不知道,這樣的你讓我痴迷,讓我忍不住想要把你深藏起來,不讓世人窺覬你絲毫的美麗。你的美,你的魅,都該只屬于我一個人才對。
羅以歌的眼眸雖然看起來異常平靜,但危慕裳卻能看到他眸底黝黑不見底的漩渦,一圈又一圈的漩渦像要把她吸進去般。
那漩渦里似有危慕裳找尋許久的某樣東西,不知名的情愫一點一點將危慕裳拉進深深的漩渦里,伴隨著黝黑的漩渦一起沉淪,纏綿。
與羅以歌對視半響,縱然危慕裳依舊淡然平靜,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能真真切切的感覺到在羅以歌的注視下,她的心跳不受控制的越跳越歡快起來。
緩緩垂下眼簾,危慕裳巧妙的遮住自己眸底暗流翻涌的情緒,有些事,就算她極力阻止它的發展方向,它也依然有它自己的命定軌跡。
也許,這是她的劫,跨過了,天下太平相安無事。
跨不過……
「祁覆,怎麼樣了?」再次抬眸,危慕裳黑瞳中瓖著的依舊是淡然與平靜,直直的看著羅以歌,輕聲問出的一句話打破了兩人間的沉默。
「……」羅以歌不想說話了,深邃的眼眸孩子氣的怒瞪著危慕裳。
他在她床邊不休不眠的守了她這麼久,結果她開口的第一個字就是別的男人的名字,問的第一句話就是問別的男人好不好,她怎麼就不問問他好不好?
看著羅以歌的小眼神危慕裳突然就了,為什麼她覺得羅以歌像一個要不到糖吃的小屁孩。
環視了一下病房,不算很寬大的那種,但很精致,該有的東西一樣都不缺,可以看出這間單人病房等級還挺高的。
掃視一圈的眼楮最後又落在羅以歌臉上,其實危慕裳很想問一句,她住的這間病房會不會太好了點?
就算是公家的可以報銷不用她出銀子什麼的,但以她一個還不是準特種兵的小蝦米而言,這待遇當真太超了點。
「祁覆到底怎麼了?」見羅以歌不應她,危慕裳再次問道。
這件事她不可能不擔心,祁覆傷的是腦袋,還流了那麼多的血,不問清楚她能睡得著麼。
「死不了!」知道危慕裳也是擔心祁覆,羅以歌幽怨的瞪著危慕裳咬牙切齒道,他都輸了那麼多血給祁覆了,祁覆要是敢給他拍拍走人,他就是追到閻王殿也得把他的血要回來。
雖然羅以歌的口氣不太好,但危慕裳知道祁覆沒事就放心了,輕呼出一口氣才接著道︰「他醒了沒有?」
「沒!」羅以歌的一口銀牙都快被他咬碎了,這小女人還嫌他氣的不夠是吧,非要一口一個祁覆一口一個祁覆叫的親密。
危慕裳知道羅以歌不痛快,但她不知道羅以歌這麼不痛快,所以她沒當回事,繼續張合著她的嘴︰「那我先去看看他吧
不管怎樣,危慕裳覺得還是親眼見過祁覆的病情狀況,她才能舒心點。
「女人!」危慕裳剛抬起一點的身子被羅以歌猛地一按,重新壓回到病床上,羅以歌低下頭用恨不得扒危慕裳皮的眼神看著她,「你不覺得你太偏心了麼?除了祁覆你就不想問問我怎麼樣了麼?」
「……」危慕裳實在錯愕無語,羅以歌就在她的眼前,她都看見他眼睜睜活蹦亂跳的身影了,還有什麼好問的,「那你怎麼樣了?」
未免羅以歌再這麼無理取鬧的糾纏下去,危慕裳的語氣軟了下來,她現在是病號,還是別跟羅以歌硬來的好。
「心情不怎麼樣!所以……」依舊是有些憤慨的臉色看著危慕裳,羅以歌說完後突然就低下頭,一口吻上了危慕裳,等糾纏纏綿夠了後才放開她,「所以你得補償我
「……無恥!」抿著瞬間就微微紅腫鮮艷欲滴起來的唇瓣,危慕裳的黑瞳看不出喜怒的瞪著羅以歌,他心情不好難道她心情很好麼。
危慕裳覺得她已經漸漸習慣羅以歌偶爾的偷襲了,但習慣不代表她接受,她還是沒發忍受時不時就要被羅以歌暗地里欺壓一下的事實。
「我只對你無恥吻完後羅以歌像是饜足的豺狼,舌忝著爪子悠閑的看著他的獵物。
「……」危慕裳不像再跟這樣一個,偶爾只有三歲鼻涕孩智商的羅以歌交流了。她的身體還有些酸軟無力,既然不讓她去看祁覆,那她就睡覺補眠安心休養好了。
看著危慕裳再次閉上的眼楮,羅以歌嘴角抽搐了一下,她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才剛醒不到十分鐘,現在還能睡得著?
沒過多久,羅以歌瞪著危慕裳的臉蛋無語的發現,她真睡著了。
危慕裳睡著後羅以歌的臉上恢復了一貫的嚴謹與冷凝,俯首輕吻了一下危慕裳額頭才起身走出病房。
祁覆靜靜的躺在重癥監護病房里,羅以歌站在在從外面寬大的玻璃窗上看著他,羅以歌的眉頭微皺,祁覆還沒醒。
雖然醫生說祁覆只是傷到了頭皮,腦子沒什麼問題,但看著這樣毫無聲息頭上包滿繃帶的祁覆,羅以歌還是不放心,想去找醫生再確診一下,結果一轉身就迎上向他走來的祁覆的主治醫生。
醫生走到他面前後,羅以歌先是朝他敬了一個禮,才稍微緩和了面色問他︰「喬,他真的沒事?」
喬醫生是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年輕輕在軍醫院卻已是外科一把手的存在。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嗦了?按數據的顯示來看,理論上他真沒什麼事,不過具體的還要等他醒過來以後再檢查一下才知道
一出手術室他就跟羅以歌解釋過祁覆的病情了,現在還問,這麼嗦完全不像他以往認識的羅以歌。像是不解羅以歌怎麼一轉眼變成了嗦老婆子,喬醫生奇異的看了羅以歌一眼才道,隨後看向病房內的祁覆︰
「他差不多也快醒了,你急什麼急
從他們的對話可以看出,羅以歌跟這位喬醫生明顯不陌生,貌似交情還不錯。
「難道我擔心下下屬還不行了?」不理會喬醫生眼楮里赤果果的鄙視,羅以歌瞟他一眼反駁道。
「當然行但他總覺得羅以歌的關心不懷好意,喬醫生上上下下的將羅以歌打量,羅以歌還是以前的羅以歌,但他感覺有些什麼不一樣了,一下子也說不上來。
總之,按照羅以歌以往的性格,就是他即將要命赴黃泉也不會見他眉頭皺一下,下屬的病情他即使關心卻也不會顯得這麼急切。
「羅,那個女兵據說你守了她一天一夜?」喬醫生張望了一下清晨沒什麼人的走廊,突然神秘兮兮的湊近羅以歌,一臉八卦的臉上寫著‘我很有興趣的樣子’看著羅以歌。
昨天給祁覆做完手術喬醫生就下班休息了,結果他今天一上班一群護士就在巴拉巴拉的,說著羅以歌的八卦給他听。
這幾天病房的ab型血本就告急,祁覆昨天失血過多肯定得輸血,可他好巧不巧真好是ab型血,羅以歌听到後二話不說就擼起袖管走進了手術室。
然後他一邊獻血祁覆就一邊眼也不睜的接受著他的血液,按理說昨天羅以歌捐了那麼血,怎麼著也會虛弱的得睡一覺補補眠才對,結果他倒好,據值班護士說,他就那麼睜著眼楮過了一天一夜。
對于他不眠不休的本事,喬醫生甚是佩服,反正換他他鐵定做不到。
最重要的問題是,羅以歌守著的是一名女兵,女兵啊女兵!
喬醫生還記得羅以歌第一次降臨他們軍醫院時,那群小護士臉紅心跳的羞澀模樣,紅彤彤的臉蛋直看得他心癢癢,可悲催的是人家小姑娘臉紅的對象不是他。
後來羅以歌在軍醫院休養的期間,更是不知多少的小護士明里暗里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送著秋波,可羅以歌就像是個絕緣體般,對她們的明示暗示毫無反應,很長一段時間里,喬醫生都認為羅以歌不喜歡女人來著。
但現在不同了啊,奸情瞬間就曝光在了聚光燈下,就算羅以歌是教官,就算危慕裳虛弱,可羅以歌也沒必要一守就整整一天一夜吧,還不帶合眼的,這怎麼看怎麼有奸情。
「你有意見?」羅以歌深邃的眼眸輕輕一掃,斜睨著喬醫生的眼神一片冷凝,似在警告著什麼。
「沒……沒……當然沒有!」喬醫生癟著嘴模模踫得滿是灰的鼻子,他一個小小的醫生,怎麼敢跟堂堂的某某中校大人有意見。
祁覆覺得自己仿佛陷在了一個迷宮里,無論他怎麼走就是走不出去,就後他走得累了,好累,累得他眼皮都快掀不開,但心里一直有一個聲音在跟他說不能睡,不能睡……
扛著疲憊的身軀又在迷宮不知走了多久,祁覆實在是太累了,就在祁覆想不管不顧先睡一覺再說的時候,他的耳邊突然回響起一句話︰
‘一個大男人,如果連這點風雨都扛不住,你也用不著醒過來了……’
‘一個大男人,如果連這點風雨都扛不住,你也用不著醒過來了……’
‘一個大男人,如果連這點風雨都扛不住,你也用不著醒過來了……’
听著這道仿佛從遙遠的天際飄來的熟悉嗓音,祁覆心神一震,最後心里的聲音一直重復著︰
‘用不著醒過來了……用不著醒過來了……’
混沌中,祁覆好像有些明白這句話里的真正意思,然後他強打起精神,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不甘心的在迷宮中一遍一遍的走著,嘴里細喃著︰
‘我一定要醒過來……我一定要醒過來……’
睫毛顫抖幾下,眼皮下的眼珠在轉動了一下後,祁覆艱難卻又堅定的緩緩睜開了眼眸。
入目的是滿片的白,白茫茫的一片,片刻後,大腦一片空白的祁覆才緩緩回神,他盯著的白茫茫的一片原來是天花板。
祁覆想看看四周是什麼環境,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可頭才剛轉,脖子還沒開始扭,他瞬間就頭疼的直冒冷汗,僵在哪里一動不動。
一護士進來查看發現祁覆醒了,趕緊按鈴讓醫生趕過來,不一會兒,祁覆的重癥加護病房里就站了好幾堆站著白大褂的人。
其實趕來的醫生護士也不是很多,就一堆而已,祁覆剛清醒過來眼神還不太好使,眼暈的看成好幾堆好幾堆而已。
祁覆扛著沉重的腦袋,看到醫生盯著那些他不懂的儀器看看這兒看看哪兒,然後模模他這兒,模模他哪兒,最後跟身旁寫著記錄的護士說著什麼。
最後他看到那名醫生湊到他眼前,動著嘴唇好像在跟他說︰小伙子,不錯,好好休息。
突如其來的幾堆剛退出病房去,祁覆就感覺自己的眼皮又開始沉重了起來,耳朵也嗡嗡嗡的響著。
沒過多久,祁覆就扛不住睡意的又睡了回去,這次他睡得挺安穩,因為睡夢中那可恨的迷宮終于消失了。
當祁覆再次睜開眼楮的時候,眼楮清明了許多,耳朵也不在嗡嗡嗡響了,就是感覺全身無力而已,特別是頭疼得厲害,他連轉動一下腦袋都不敢。
睜開眼楮後,祁覆盯著天花板老半天才響起前因後果來,不用想他也知道自己現在是在醫院,就是不知道危慕裳怎麼樣了,她的腰有沒有事。
「醒了早在祁覆睜開眼楮的那刻羅以歌就知道他醒了,但他一直站在窗戶邊沒開口。
祁覆瞬間睜大了分,病房里有人?
艱難的斜著眼往聲源處瞥去,祁覆依稀瞥到了羅以歌的背影。
對于羅以歌,祁覆心底深處一直帶著絲敬佩,不論在哪個軍區,羅以歌的名字在全軍的特種兵里都是響當當的,男人都喜歡強者,羅以歌強悍的實力足以讓人對他產生敬佩之情。
而羅以歌這三個字,對現在的祁覆而言有著更深層次一點的東西,他還記得那句睡夢中回蕩在迷宮里的話。
‘一個大男人,如果連這點風雨都扛不住,你也用不著醒過來了。’
祁覆不知道羅以歌是否真的對他說過這樣一句話,但就是因為羅以歌的這句話,祁覆才硬撐醒過來的,也許沒有羅以歌的那句話祁覆最終也能醒過來。
但祁覆不可否認也不會否認的是,羅以歌對他的觸動很大。
「羅……隊……」
聲音出口,祁覆眉頭一皺,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多嘶啞,喉嚨干得就跟快要著火般。
听見祁覆這般艱難出口的嘶啞嗓音,羅以歌轉身,默不作聲的倒了杯溫開水到杯里,末了還因為祁覆的腦袋不能移動而插了跟吸管在杯子中。
將杯子往祁覆的頭顱一遞,羅以歌深邃的眼眸靜靜的看著︰「喝水
此時已近黃昏,夕陽從窗外照射進來灑落在羅以歌身上,仿佛為他渡了一層光一樣,祁覆一瞬不瞬的看著微彎著腰喂他喝水的羅以歌,心里突然就升起一抹暖意,溫溫熱熱的播撒在他一向閉緊心門的冰冷心田。
有些不自在的垂下眼簾,祁覆抬起沒有輸液的右手想拿走羅以歌手里的杯子,手才一抬,羅以歌看出他的意圖就一聲低喝︰「別動!」
猶豫一瞬,祁覆放下了抬起的手,就著羅以歌遞到唇邊的吸管喝起了水。
「我等下就回基地,你跟危慕裳養好傷我再回來接你們
放下手中的杯子,羅以歌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祁覆,說出口的話也簡潔明了直指中心。
「是!」
雖然腦袋不能動,但祁覆的手能動,躺在床上就朝羅以歌敬了一個禮。雖然纏滿繃帶的腦袋讓他這個禮敬得滑稽極了,但祁覆的神情卻異常嚴肅,仿佛羅以歌給他下了一個多重的任務一般。
看著祁覆這般模樣羅以歌目光微閃,朝他還了一個禮後就頭也不回的轉身走了。
在羅以歌的身影轉動門把即將離開他的視線時,祁覆睜大眼楮斜看著羅以歌的背影,忍不住月兌口而出︰「羅隊,停止訓練我不會被淘汰吧?」
羅以歌腳步一頓,回頭看著祁覆有些焦急的眼神,這一刻羅以歌突然覺得,如果他的回答是會的話,他敢肯定,祁覆一定會立馬起身跟著他回基地繼續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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