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谷底與翊坤宮格局相同,離苑駕輕就熟,領著二人一行順著溪流往谷底深處走去。(八/零/書/屋好看的言情站)
這一路行走,三人皆暗自驚異,不曾想到,現今華夏大陸硝煙彌漫,大戰在即,外界局勢極為動蕩,此處卻無人看守,靜謐閑適,倒像個避世桃源一般。
也不知九幽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三人順著溪流來到源頭,便見一汪清潭發源于此,潭水清幽,深不見底。
「我若猜的不錯,該從這潭中潛過才能到達谷底對岸。」離苑對著二人說道,「小煉,你與我同行。」說罷,從袖袍中取出一顆滾圓碩大的避水珠,徒手一揮,將二人罩在避水珠的光暈之中。
「瑜淵前輩怎麼辦?」煉缺問道。
「他?!」離苑睼了瑜淵一眼,「待下到水中,你便知那廝的本事了!」言罷,也不待煉缺回應,拉了煉缺的手,縱身一躍,投入潭中。
瑜淵緊隨其後,不想他原是好端端一名清俊周正的男子模樣,一入水,竟化作一條大魚,黑背白月復,尾鰭如翅。煉缺回首望見,倒是生平頭一遭見到如此之大的魚,嚇得一跳,忙問道,「離苑,這瑜淵前輩到底是?」
離苑悠哉悠哉御著避水珠順著水草往潭底游去,輕吁了口哨,「呵!他既已打破血禁,身為鯤鵬一族,入水為鯤,上天為鵬,這等小小潭水,他豈會放在眼里?」
「原來這般,果真好神通!離苑,如今這潭底通往哪個去處?」
離苑皺眉道,「說來好生奇怪!此處與我大師兄的翊坤宮後殿別無二致,連這口潭水都生得一模一樣……若九幽當真是依了葫蘆畫瓢,存心效仿,潭底背後定存有一座清雅小院,我們此行的去處就在那。」
煉缺亦甚是不解,「九幽為何要效仿翊坤宮在地宮深處承建這麼一座小院?你就不覺得奇怪?你師兄弟相處這麼些年,你不曾覺出甚麼端倪?」
「是有些咂模不透。九幽鬼修入道,素來沒什麼人氣,個性囂張乖戾,以往在師尊座下,便屬他最離經叛道,常常遭師尊訓誡。」離苑眉頭緊鎖,「這翊坤宮後殿,說來還存著一段往事。原是我大師兄為夫人精心建造。我師兄的夫人名緋菱,乃巴蛇遺脈。當年巴蛇出山,為禍人間,後羿授黃帝命,沿江而下,斬巴蛇于岳州,尸骨化作墳冢,後名為巴陵。緋菱乃巴蛇遺女,被湖中龍王憐見,養在膝下,自小長在洞庭,待到年華初成,偶遇我師兄,一見生情,自此相隨。只是……那會兒我師兄弟仍在天界,受神仙戒束縛,不得授情相愛,大師兄為了避人耳目,便在自己的翊坤宮建了這麼一座後殿,隱于潭水之中,平日,人多時,緋菱便化作原形潛在潭底,師兄來時,二人才在潭底後的小院里私會……」
「原來,翊坤魔尊還有這一番往事,他夫人後來……」
離苑面存感傷,幽幽道,「師兄隱秘相戀一事終是被人發覺,且緋菱乃巴蛇遺脈,深受天庭敵視,逢蒙那廝自告奮勇,闖入翊坤宮,取雄黃燻劍,將在潭中游耍的緋菱一劍射死,至此,翊坤宮後殿便荒蕪了。」
煉缺不無感慨,「這神仙戒未免過于教條,不辯善惡,倒是傷了無辜,也是樁罪孽。」
說著,煉缺問道,「離苑……辰河當年……為此也不少受罪了吧?我與星染前輩相見多次,他總是面有愁霜,想必……」
「他?!那老怪物最是無情無性!」一提及星染,離苑立馬怒火中燒,憤憤道,「他在天界位高權重,若真是有心憐惜辰河,為何不力諫天尊,改了這玉帝頒旨的神仙戒?!如今兔死狐悲,有甚用處?呸!假意惺惺!」
「你怎能如此說道他?」煉缺不由得反駁,他與星染相處這些日子以來,對星染為人尤為敬重,「我與他相處這些日子,能覺出他對辰河的一片愛護之心,他之心痛不過埋得更深了些。只是往昔,他憐憫蒼生,又身在高位之上,有很多不得不為之事,辰河之事,如何能夠怨他?再說起來,無規矩不成方圓,你以為毀了這神仙戒,便可以自由了?」
「哼!」離苑怒斥道,「你果真是他星染教出來的好徒弟!你生生世世向著他,就因他曾在媧皇殿前替你潑了幾桶臭水麼?若是為了這般你便要報他恩情,生生世世不離不棄,我離苑便能拿血替你捂著心!」
煉缺沉了臉,「你好沒道理!我隨你前來此地,一路上,你卻處處與我作對,尋我的痛處!辰河與你當年之事,我倆初見之時便已說得分明,與我並不相干!你何故現在怨氣橫生,遷怒于人?」
「我……」離苑心里堵得慌,當初他之所以那般說,只不過對煉缺之心意志在必得,如今卻……
瑜淵見那二人又起爭執,趕上前來,「你倆冤家對頭,一路上吵鬧不休,可還能有個準頭?若再是這般,我便自去了,圖個清靜!」
「罷!罷!罷!」離苑咽下一口惡氣,連連擺手,「洞口就在前方,是我錯了,先同你賠個不是!你也莫與我置氣,再不提辰河之事!」
至此,二人心照不宣,皆放下心思,一心一意朝洞口潛去。♀
不多久,透過浮動的水草,隱隱見著一圈光亮竄入水中。三人游經此處,撥開水草,便見一處暗流旋窩,順著旋窩而下,水流突見急湍,耳邊甚至擦過風聲,身體便不由自主的隨著下沉,上浮,飄蕩,片刻過後,待水中動靜消停,便有一束陽光透過水中,直逼眼簾。
煉缺不由得眯縫了眼,朝上望去,竟不知不覺到了另一處闊大的湖口,原來,經過水底幽暗的洞穴,此處連著的竟是一口湖泊。
借著水底托承而來的浮力,三人順順當當上了岸。
至岸上,才見這廂風景獨好,湖中荷葉田田,岸邊煙柳縈繞,又是一處鳥語花香,清雅靜籟的所在。遠處山嵐疊翠,山腳下,山茶妖嬈馥郁,掩映著一處人家。
「就是那兒了。」離苑遙指那一處僻靜院落,「九幽竟在地宮修建這麼一處別院,也不知是何居心?說不得我師兄便被擒在此間院中。」
「那便過去看看!」瑜淵信步朝前,「我還得趕去會會九幽!」
煉缺出言提醒道,「前輩,恐防有詐,還需仔細著。」
瑜淵回頭揚唇笑道,「小子!多謝提醒!不過我嗅覺最是敏銳,當真有異動,早被我察覺了,你寬心罷,隨我前去便是!」
三人順著石徑小道來到了院門外,當真是無一人在此值守,讓人愈發緊了心。
瑜淵擋住二人,探出神識四掃片刻,喃喃道,「真個蹊蹺,院中似乎僅有兩人,離苑,莫非來錯地方了,九幽的藏身之處,或許另有它處?」
離苑也頗覺怪異,這一路順暢,無人阻擋,道,「九幽性情本就怪異,從不按牌理出牌,平日隱身于地宮之中,神出鬼沒,與人並不親近,我與他鮮少往來,對地宮並不熟稔,不知到底有幾處藏身之所。只是,眼下既到訪此地,不如進去看個究竟,我倒想知道他依照翊坤宮修造這一處院落是要作甚?」說著,推開院門,拾步踏入院內。
院內甚是僻靜,一律灰瓦白牆,青磚鋪地,十分清雅。回廊立柱畫工精細,勾繪了各種瀟湘往事,院中遍植斑竹,四下點綴梔子,斑竹之蒼翠與梔子之清新相得益彰,或青或白,生趣靈動。小院全依緋菱當年之喜好,裝點得如同她幼時居住的洞庭湖心小島那般。
清風偶過,淡香翩翩。
三人一行穿過竹林,順著迂回香徑來到後院,就見院庭居中停有一彎湖泊,形如蛇又如龍,依洞庭形制而建,湖心矗立一座小島,島上樹有一座涼亭,帷帳垂地,茶花環繞,島上燃著迷迭香,盤繞之間,正是清風帳暖。
三人見狀,立即掩了口鼻,這迷迭香,原產自青丘,為九尾狐最喜食用之靈草,專用來勾魂攝魄,迷惑眾人。
先前鞠陵山那一戰,因著白玄音放出迷香,連累懷瑾身亡,今日再見這清雅小院有人用此迷香行迷惑之事,離苑便怒不可抑。
遠遠望去,見那涼亭的幔帳之中臥有兩人,一男一女,正行溫存,真正是渾然忘我,失了戒備。纏綿之中,那女子春光乍泄,緊勾著男子的腰身,嬌喘綿綿。男子亦是□,正在馳騁酣戰當中,雙目赤紅,低吼連連。教旁人看得眼紅心跳。
煉缺撇過臉去,不想撞見離苑猩紅的一雙瞳仁,驚道,「離苑?你怎的了?」
離苑鐵青著臉,抬手一揮,引來一線清流握在手中,騰空飛去,朝那涼亭盡數潑去,澆得那二人一身沁涼,頓時間,青煙焚滅,暗香四散。
酣戰中的二人陡然轉醒,便見那女子施施然拾了一件皂紗袍披在肩上,一臉憤恨的怒瞪著離苑,「離苑,當日我念在同門之誼,饒下你一命,你今日竟帶人來此壞我好事?!」
說起來奇怪,這女子竟與緋菱長得一模一樣。
待那青煙散盡,離苑指著女子質問道,「你!九幽——可是你?你居心何在,竟化作緋菱模樣在此行這下賤的勾當,當真是陰陽不分了?」
「我與師兄之事豈容你說道?」
「大師兄!你?」離苑怒吼一聲,飛身欲往亭中截住翊坤。
翊坤受迷香蠱惑日久,迷煙雖散,仍神魂不清,還在半夢半醒之間。九幽見狀,喚出一道壁界,將自己與翊坤護在當中,就見那壁界上金光大盛,如同針芒四射開來。
三人紛紛掩護,煉缺乘風拉住離苑,「離苑!冷靜點!大意之下難免遭人暗算!」
離苑抽了袖袍,冷喝道,「九幽這廝竟用迷香誘惑大師兄行苟且之事,實為可惡!」
九幽反唇相譏,「我何來誘騙之事?你這渾人懂什麼?」隨手擲過一道紅光,化作一柄利劍,命中煉缺而來。
煉缺眼疾手快,側身一倒,堪堪躲過,衣袖卻被長劍劃破。九幽修行日久,豈是他可以抵擋的?
瑜淵從身後竄出,扶起煉缺,將之推到身後,「小子,邊兒站著,小心誤傷了你!」他圍著涼亭兜轉一圈,半晌之後譏笑道,「嘖嘖嘖!先才我還不信,果真是九幽你小子!听聞你當年被勾陳化去法身,怎的過了這些年還求不到一具尸身容你鬼修元神,委曲求全至此,竟要披著個女人尸囊見人麼?這般男不男,女不女的,做這下賤的勾當,與你今時地位不匹,倒讓人笑話了去!」
九幽揚起臉輕漫回道,「呵!男女于我有何區別,能與心上人相守足矣,倒是你,當年求而不得,落得這麼個淒涼下場,就不怕人笑話了?」
「心上人——」瑜淵一臉刻薄,「你說翊坤麼?哈哈哈哈……你好端端男人不做,刻意化作巴蛇模樣,就是為了他?到今日我才知曉你九幽還是個情種哪!」
九幽對這譏諷毫不在意,「我能承今日之美,倒還忘了謝謝你養了名陰身童女放在身邊,若沒得副好坯子,我至今還煉不出這具尸囊。」
「你?!擄我弟子竟為此事!當真是下作至極!」瑜淵怒容滿面,搖身一變,背後竟伸展出兩扇巨翅,呼扇之間,飛沙走石,狂風大作,盤旋著朝亭中撩去。
作者有話要說︰在此章節放了一則來自于山海經上的關于家鄉的小故事
借以表達我對家鄉的熱愛之情
呵呵州象有點灑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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