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陣之後,離苑顧不得歇息,盤腿坐下,匯入靈元替翊坤解迷迭香之毒。(全文字更新八*零*書*屋)那閻羅陣經這一役,早已潰敗不堪。煉缺借音攝魂,將九幽三百部下齊齊制服,瑜淵揮出一條靈鞭,將九幽結結實實捆扎起來從陣中拉出,這才算完事。
「小子,星君呢?」瑜淵環視一圈不見著星染,瞪著眼索問道。
煉缺含笑,「前輩可說的是星染前輩?」
「正是,他去了哪里?」
「星染前輩教我破陣之後便隱去了。」
瑜淵大吃一驚,「你小子倒有幾分本事,先才怪我小看了你。我在陣中忽見漫天星芒,只當是星君駕臨,想著此陣上天入地也就星君一人能這般氣定神閑就破了它,不想竟由你代勞。果真是名師出高徒,相助之恩,來日必報!」
煉缺連連擺手,「豈敢居功,晚輩不過受星染前輩指點代勞而已。」
離苑胸口早早的窩著一團火,待替翊坤解完了毒,抬頭冷冰冰的看了煉缺一眼,挖苦道,「瑜淵你好沒眼見力!先才若是星染那廝出手相助,豈會耗費你我這許多真元,小煉,你說呢?」
煉缺望著離苑,不欲理會他這一番假意奉承。
離苑也不肯相讓,冷哼一聲,「你那好師父,想必為了手把手指教于你,定是好一番談論說今吧?那廝,屬他城府最深,見我困于陣中,借了時機,故意拖延,就為報復我當年傷他之痛!」
「離苑!」煉缺沉了臉,「前輩為人清正,豈如你說的這般睚眥必報!」
「你小子素來眼瞎心瞎,就屬那廝是個好人!」離苑狠狠啐了聲,回頭瞥見翊坤已經轉醒,顧不得斗嘴,溫聲道,「師兄,可還好?」
卻說翊坤,身為靈寶天尊座下大弟子,久居高位,自是生得風流倜儻,一表人才,這些年,他雖被九幽軟禁于此,除卻行那苟且之事,倒沒受過傷,如今轉醒,憶及這些年過往,不由得勃然大怒,一把掀起九幽的衣襟,朝著九幽胸口就是一擊,怒斥道,「師弟!看看你這些年都做了些什麼好事!竟對我使毒?!」
九幽被靈鞭捆縛,不得掙扎,先才翊坤這一擊早在他預料之中,他絲毫沒有運力護住自己,吃下這一掌後臉色煞白,不怒不語,只淡靜的望著翊坤,仿佛那些事與他無關一般。
「你為何不擋?」翊坤不由得更怒,逼視著這張萬余年來只能在夢中相會的熟悉的臉龐,如今竟掛在一個同他稱兄道弟三萬多年的人身上,再度憶及這幾年昏天暗地的纏綿時刻,心中滋味,當真說不分明。♀
九幽眼神不無寂寥,慘淡笑道,「我……就想知道師兄對著這張臉,當真能……狠得下手?」
「你?!」翊坤青筋暴露,手,禁不住的打顫,「我與你多年同門情分,你為了一枚須彌芥子,竟殺我部族,毀我宮殿,如今化作……緋菱模樣,就為了羞辱我嗎?」
九幽籠眉吐出一口鮮血,「師兄,為了羞辱你,我好端端一名男兒竟要為你化作女兒身?你太抬舉我了!」
翊坤啐道,「既不是與我作對,緋菱往故多年,你這般作態,當真叫我不齒!」
九幽聞言,臉上是一陣青來一陣白,「不齒?師兄,你可曾想過我也是出于真心的呢?」
翊坤失笑,「真心?你殺我部族,毀我翊坤宮,對我用毒,這也能算是真心?!師弟,你的真心,做師兄的當真受不起!」
「我這般做,無非想重擊天庭,屆時為你改了那神仙戒,你……不是一直想重回天庭麼?我怎能眼睜睜看著你再度為神仙戒所累?」
「就用你這下作的手段?」翊坤怒如雷霆,毫不領情,「你這般自輕自賤,教我如何看你?」
「對著那賤女人,你就動了真情了?」九幽冷睇著翊坤,誓要逼問出個答案。
翊坤冷言,「與你無關!」
「怎與我無關?」九幽嘶吼道,「我為了你,不顧身份,練就這一副尸囊裹身,只為討好你,怎與我無關?」
翊坤毫不動容,「在我心中,緋菱永遠只有一個!」
「好!好!好!」九幽扯著嘴角,形狀悲涼,「你這有眼無珠的無情人!」
瑜淵在旁訕笑道,「嘖嘖,九幽,你小子先才怎取笑我的?不想這麼快輪著你吃癟了?我說翊坤啊,你也太不解風情。這廝……」他話還未來得及說完,就見九幽額間紅芒一閃,紅顏盡失顏色,頓時間變作一張尸囊,軟塌塌萎在地上。
瑜淵懊惱道,「嗐!怪我大意了!疏忽了這廝乃鬼修出身,神魂隨意可以離體,竟讓他逃月兌了?」
九幽移走,天地眼見著變了顏色,陰雲盤踞,似有異象顯兆,遠處隱隱有些響動朝這邊襲來。
翊坤側耳傾听,皺上眉頭,道,「九幽身上有傷,這廂回去,沒得小半個時辰不會親自過來,如今來的不過是些蝦兵蟹將,只是他在此暗設許多埋伏,不是久留之地。當務之急,咱們先出了這地宮再說。」
大家皆知在此拖延不是良策,紛紛點頭。因翊坤平日與九幽來往密切,對此地頗為熟知,這便領著三人抄暗道一路輾轉打斗,足足三天有余才出了那鬼市。
待重見天光,已是七天七夜之後的事情了。瑜淵門中還有要事,匆匆作別。
余下煉缺三人會于日月山頂。
離苑拿出當日收聚了懷瑾魂魄的玉瓶交予翊坤,道,「瑾兒的事,想必你如今大概知曉,她的三魂七魄皆在瓶中,由師兄親自替她引路吧……」
翊坤神色愴然,緊緊握住了玉瓶,「他父親當日將她托付于我,我卻沒有……」
煉缺心有戚戚焉,寬言道,「前輩,懷瑾定會明白你一片苦心,如今事已至此,節哀順變了吧,也好了卻往故之人的一片掛念之情。」
翊坤這才注意到煉缺,眉色頗為冷淡,「你想必就是辰河托世吧?」
「正是晚輩。」
翊坤面無表情,「今日承你搭救,我不欲在此為難你,你走吧!日後最好不要讓我再見到你!近日動蕩本因你而起,毋須你在此貓哭耗子假慈悲!」
「師兄!」
「師弟!」翊坤滿臉不悅,「你怎還與此人糾纏不清?岷禾呢?你將岷禾安置何處去了?」
「岷禾毋須你操心,我自有安排!」離苑冷言道,「你既已月兌險,如今這般煩擾,我便離去了!」
翊坤拉住了離苑的衣袖,挽留道,「師弟,你就……不能留下來幫我一把?現今秩序已亂,你還要置身事外?」
「我本無心爭權,這些事就留著他人操心去吧。」說罷,離苑抽回了衣袖,再顧不得翊坤,拉著煉缺的手,一閃身隱沒于虛空之中。
煉缺低頭一看,自己此時正踩踏在青鸞的背上,「離苑,這是去哪?」
離苑冷眼睥了一眼,「去重黎殿取了赤泉替那臭道士煉藥!」
「你……先才大可不必為我……」
「我離苑做事向來由我自己作主!豈容他人說三道四!」
煉缺心感于內,一路無言,只默默隨在離苑身後。二人至重黎殿後山,才發現帝休木旁的赤木皆已枯萎,那一眼赤泉早不見蹤影。
「該死的!赤泉定是讓九幽那廝送給白玄韶做了交易了!」離苑詛咒道,「我這便去青丘將之取回來!」
煉缺雖有些失落,卻不想再惹是非,勸阻道,「離苑,赤泉本是他狐族靈物,當年你強行奪來,徒惹這一段是非,受了不少苦,如今物歸原主,便作罷了吧!」
「嗯?你就不惦記那臭道士背後的傷了?」
「我既決心替師父治好背後的傷,斷然不會輕易放棄,只是事情也該分個輕重緩急,我怎能為了一瓶治傷的藥便讓你徒身犯險,如今,白玄音出塔,我二人現今修為豈是他的對手,煉藥之事還是再尋機緣吧。」
「你……」離苑心生不悅,這六年來,因著煉缺被逐出上清門,一直與他相伴,若說情愛,任誰都有私心,他之所以這般著急替煉缺尋藥,無非是想趁著墨雲華失憶之際,早些尋到藥,也好讓煉缺早作了斷,緩了語氣道來,「你若決計治好那臭道士,倒也難不倒我,還有一樣靈物,治傷最是好用。」
「何物?」
離苑端視著煉缺,鄭重說道,「雲桃花淚。當年,辰河教我一法,將雲桃花淚和入雲桃花蜜中,可解毒療傷,去腐生肌。花蜜,我手里便有,只要尋到那桃花淚即可。」
「雲桃花淚又是何物?」
「雲桃經十多萬年生長,集天地靈氣,樹干開始分泌桃脂,晶瑩剔透如同淚珠,被喚作桃花淚。」
「十萬年才能結成桃脂?」煉缺驚嘆道,「據我所知,這雲桃花華夏倒是常見,樹齡至多不過區區萬年,我至今見過最為壯碩的一顆雲桃,還是當年在你歸星居見到的那一棵。」
「那一棵不過五萬年有余,不足以結出桃花淚。」
煉缺心中急迫,追問道,「那該上何處去尋如此古老的雲桃樹?」
「辰極殿!」
煉缺愕然,「辰極……可是星染前輩所居之處?」
離苑冷眼直視煉缺,「也是你前世所居之處。你或許不知,那廝最是酷愛此花,他玉虛峰上遍植雲桃,皆為上古靈種,你若想要,何不去求了他?」
「離苑……星染前輩如今傷未痊愈,還在歸墟清修,我怎可為了此事下海擾他?」
離苑冷哼一聲,「關鍵時候,還需我照拂于你,你若真心求藥,今日便隨了我潛入昆侖,我自當替你拿到桃膠。」
「天界之上,豈是想來就來想去便去之地?」
「我自有辦法,你毋須擔憂。」離苑答得篤定。
「可行得通?」煉缺隱隱有些心動。
「自是當然,我只問你一句,你到底去還是不去?」
煉缺深吸了口氣,「我去!若能為師父取到桃膠,我甘願一試。」
「如此說定了!待到夜間便動身!」
二人商榷完畢,至夜中,果真走出須彌芥子,于日月山頂,離苑攜了煉缺的手,暖聲道,「小煉,還記得麼?當日中天之上,你說過要與我一同遨游九天,今日便可兌現!待會兒一路隨著我就好。我這便帶你去見識見識真正的仙家大派。」言罷,周身化出一道氣流,倏的一聲,只見流光華逝,烈風凜凜,瞬間登臨蒼穹之上。
中天之上,正是繁星點點,雲淡如煙。遠遠望見天幕之下垂落一條溫柔曼妙的雪線,如同神女的裙裾一般,在夜風中翩遷起舞,正是沉眠中的昆侖。
煉缺不由得心神肅敬,痴望著那一道雪線浮想聯翩。
「小煉,」離苑握緊了煉缺的手,一個呼哨,召出青鸞,「快!上來這邊!」
「我們……這是要坐青鸞過去麼?如此大張旗鼓豈不要被人發現?」
離苑 了一眼,狡黠笑道,「怪你沒見識!你以為這九天之上,如同凡間那般,是個人便能隨隨便便上來的?昆侖乃仙家第一大派,自有他的氣度,並不如你所想,四處派人防範這般小家子氣。」
「倘若有人趁虛而入呢?」煉缺心生疑竇。
「昆侖山的首峰玉珠峰內供奉了一面虛天鏡,如同一雙天眼,能探測萬里,看守著昆侖附近的響動,若有異常,它便會射出一道神光將之剿滅。」
「這般厲害?我們這般堂而皇之進去可不要遭它攻擊?」
離苑頗為得意,「你小子——青鸞自幼長在昆侖,由星染養大,虛天鏡當然認得它,自會放它入山。且我還知你懷揣著他昆侖掌門的信物,虛天鏡如何敢對你我動粗?且放下心,隨我進去罷!」
听這一言頗有道理,煉缺終是按下心神,這才隨了青鸞往山中飛去。
臨近外山,隱約望見弱水繞匝之間,足足周旋三萬六千里有余,至內中,瑕丘如林,百川相間,流澤蜿蜒,元氣密布,遙而探之,見山峰聳立之間,金台玉樓,相鮮如流,碧堂瓊室,朱霞九光,真真官仙靈之所宗也。
煉缺倚在青鸞背上目不暇接,連連生出驚嘆聲,如昆侖這等至妙玄深之氣魄,上九天,下黃泉,怕是蓋世無雙,再無一處可以企及。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改的有點趕
不及之處
等我完結之後再來完善
最近自己的事情很多
忙得不行
不好意思
請大家擔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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