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履奇緣之雲華傳 第40章 零肆零初涉紅塵

作者 ︰ 寒無牙

回到止水峰,見碧瑤正坐在池邊和墨雲華喝茶,煉缺走上前去,挨著碧瑤坐下,「姑姑,讓你久等了,我在峰頂遇上一位友人,多聊了會兒。」

碧瑤溫柔笑道,「我也剛來,待一會兒便走。煉兒,你可有你爹爹的消息了?」

煉缺想到墨雲華已知留雲的真實身份,此時再作隱瞞並不妥當,他跪在地上,懇切道,「姑姑,煉兒對不住你,你悉心愛護我多年,我卻不曾說出實情,其實,爹爹他……」

碧瑤一听到煉缺吞吞吐吐的說起留雲,面色焦急,「煉兒,留雲他怎麼啦?」

煉缺溫吞道,「姑姑,爹爹他並不是散修,他……其實是歸墟修煉兩千多年的青蛟,他當年受人所托收留了我……為了替我醫治眼楮不得已去了青蓮峰……當時情景……爹爹也並不是有意隱瞞姑姑,只是人妖殊途……他也是迫不得已,我想他與姑姑是真心相交,這點做不得假……」

碧瑤大驚失色,半晌才回道,「這怎麼可能……不!不!煉兒,我當初完全不曾從留雲身上感受到半點妖修氣息,你說的……當真?」

「爹爹曾在歸墟一處仙島受到高人點化,激發了體內的真龍血脈,得以吸收太陰之力洗滌妖身,所以他體內靈力幾近純淨,沒有多少妖元外露,出歸墟之時,他用了些秘法掩飾……一般人是無法看出他的真身的。」

「青蛟?!」碧瑤喃喃道,「煉兒?當初留雲拿回來的那副……蛟骨……」

「那副蛟骨我也不知爹爹從何處得來……他並沒有與我說明……碧瑤姑姑當年說得那樣怕人,我也很是擔心,爹爹他一心向善,不忍殺生,我也曾擔心他做了什麼傷害自己的事,可是當年我們不都見他身形完好的回來了不是?那是不是就說明他並沒有……」煉缺道,「且我十二年前去歸墟尋了他一回,爹爹當年應該是去了靈蛇島靜修,那里還有他留住過的痕跡,只是我並沒有見到他,不知他到底去了哪里。」

「靈蛇島?」碧瑤急急問道,「靈蛇島在哪里?煉兒,你快快告訴我!」

「姑姑,你不怪爹爹嗎?畢竟……」

碧瑤面有憂傷,「我為何怪他?就因為他向我隱瞞了身份?我現下只是擔心他的下落……這些年他音信全無,也不知到底如何了?」

煉缺安慰道,「姑姑放心吧,爹爹修為精深,當年他渡給我五百年真元也好好的,這回也一定不會有什麼事,我過段日子便去尋他,說不定他只是不忍打攪,尋了個清靜處閉關呢。」

碧瑤急道,「煉兒,我恰好出關準備出門雲游,這便去歸墟的靈蛇島尋尋他,你現在修為尚淺,歸墟海獸眾多,就不要去冒險了。」

「姑姑……」煉缺大為感動,「爹爹有你這樣的朋友真是福氣。」

「煉兒,留雲雖是妖修,心胸氣度卻比我輩修士還要強上許多,我怎會因為一個身份對他另眼相看?」碧瑤道,「我這便離去了,先去靈蛇島看看。」

「姑姑若得了消息請告知我一聲。」

「嗯。」碧瑤鄭重答應後翩然離去。如今,在她心里,對留雲何止朋友的情分?這些年,她時常在靜夜時分想起離別那日留雲的音容笑貌,兩百年來,她的心頭一次因為一名男子隱隱泛起圈圈漣漪——是了,就是那位風清月白,溫潤如玉的男子……讓她平靜無波的心忍不住生出對情愛的冀盼……即便知道了他是妖修,在她心里,那份美好的印象依然不能減淡一分一毫。這些年,她一直默默告誡自己要克制對留雲的思念,她明白放任自己的心性將會引火**。可是此刻……當她听到煉缺說留雲有可能就在靈蛇島的時候,卻再也管不住自己,只想不管不顧立刻飛到靈蛇島與心中想念了幾十年的男子相見。

煉缺依依不舍的送走了碧瑤之後也準備下山。

墨雲華將他招到身邊,道,「煉兒,師姐先才說起你自幼處在深山遠離人世,既如此,此回為師隨你一同下山吧。」

「師父?」煉缺不想墨雲華對他關照到這個地步,他還從未听說哪個師父親自帶著徒弟出門游歷的。畢竟兩人修為差距甚大,若是帶著自己出門,墨雲華定有許多不方便,遂道,「師父不用為我擔憂,我自會小心謹慎。」

墨雲華道,「無妨,為師正欲去北域外海尋些寒冰,先一路同行,到了北域以後你便自去。」

「是。」煉缺按下心中喜悅點頭答道。

師徒二人商定之後朝外門飛去。煉缺鮮少出門,此回能有個機會與墨雲華同行,興奮異常,也想趁機在墨雲華面前表現一番,邀請道,「師父上我劍來,我載師父一程如何?」

墨雲華原本跟在煉缺身側御空飛行,得了煉缺的邀請隨即躍上飛劍與煉缺共乘一劍。煉缺站在劍頭操控著飛劍,想著真的有了這麼一天,自己與墨雲華同乘一劍遨游天際,頓時豪氣立生,大感快活,直想吼上兩嗓子。

師徒二人出了外門在坊市停留一陣便往北方飛去。這一路上,沿途皆是連綿不絕的高山大川,從高處俯瞰,讓人生出一段氣吞山河的豪情。各大小門派坐落其間,空中經常見到往來修士。墨雲華寡言,一路無話,不如當年和碧瑤一同騎鶴那樣相談甚歡。

飛行兩天之後煉缺靈氣消耗頗大,墨雲華見狀道,「煉兒,收了劍吧。」遂打出一道壁界護住煉缺帶著他一塊繼續前行。

又過了幾日,兩人到了東域與北域的界河衍水。衍水浩浩湯湯,波濤不盡,繁育幾萬年,兩岸沖刷出大片的平原,土地肥沃,大小國度散落其間。

墨雲華擇了個人煙稀少的地方落下雲頭,這里傍著衍水的東岸,是東岸最大的國家衍周國。到了凡人聚居的地界,墨雲華囑咐煉缺不要隨意動用法術,這里不比坊市,多數人並沒有見過修士,貿然動用術法容易嚇到旁人。

兩人行則數日到了衍周國的都城大燕城。大燕城繁榮數百載,瀕臨衍水,河面往來商船無數,城中街鋪鱗次櫛比,人來人往十分熱鬧。煉缺頭一回來到凡世的都城,看到什麼都倍感新奇,奮力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恨不能將每個店鋪街面看個透亮。墨雲華對他的孩子心性頗感無奈,只得追隨在後。

此時遠處臨街的酒樓的窗台邊坐著一位男子正對著窗外翹首觀望,遠遠便看到了那師徒二人。他二人湮沒在人群之中,雖無華服加身,卻風姿雋爽,在人群之中格外引人注目。男子回頭對著旁桌同行之人輕笑道,「今日皇城里來了兩位妙人!」

……

煉缺興致勃勃的走街串巷,將墨雲華甩在了身後也不自知,無意間竟來到一處煙花地。紅樓上正倚著幾名輕紗隱透的曼妙女子,見到街面上來了位韻縱天資,如玉無雙的青衫男子,紛紛朝他揮袖示好。

煉缺活了幾十載,從未涉足紅塵,並不知人世間還有紅樓女子,這等當街被人示好的仗勢著實把他嚇了一跳,立馬頓足,臊得滿面紅霞無處遮掩。樓上眾女子見他比之未出閨閣的女子還要嬌羞,一直低著頭不敢抬頭示人,觀他面容不過二十出頭,想必是哪家家規嚴厲不曾出門風流的公子哥兒,便起了戲弄之心,嬌言軟語的沖他喊道,「小哥,看姐姐這里!」

一名倚在欄桿上打扮得有些風騷潑辣的女子更為直接,沖煉缺調笑道,「小哥,你長得好生俊俏,竟把我們這群姐妹都比了下去。來姐姐這處吧,讓姐姐好生j□j你,定教你樂不思蜀。」

煉缺不曾料想這里的女子竟如此豪放,臉一怔,不知如何自處。

墨雲華隨後跟到這里,見煉缺一臉難堪的杵在街道中央,輕聲斥道,「煉兒,你怎的走到這處來了?」

煉缺看到墨雲華,如同見到救星,歡喜道,「師父,你來了,這是哪處?」

「煙塵之地。」

那群倚在香閣的紅樓女子見街面上的又多了一名相貌俊美的男子,更熱情了些,紛紛拋出手中的絹帕。墨雲華面無表情的掃了她們一眼,轉過身領著煉缺從原路折回,只留□後一片追捧呼喚之聲。

煉缺默默跟在身後,無所適從。墨雲華見他這般不自在,淡聲道,「你初入人世,心無塵垢,這等紅塵俗事莫要上心,只管心中清靜就是。」

正值正午,兩人離開此地前往一處酒樓。酒樓的小二迎面見到兩人人,將他們客客氣氣引到了二樓。二樓原本是個雅廳,依著名仕之風布置得清雅古樸。廳里有四張桌子,三張桌子上都坐滿了人,正在高談闊論。煉缺心知墨雲華喜淨,見樓上人多,對小二說道,「此處人多,可否替我們換個地方?」

廳里靠窗台邊坐著的一名男子彬彬有禮的說道,「這兩位公子,我觀你們面容不俗,若有雅興,何不就座,趁此交個朋友,我們今日得閑正在此處論道,你若願意,也可參與。」

墨雲華打量了一眼說話之人,見他身著絳色窄袖長袍,腳踏蟒紋靴,梳著文士髻,髻上穿插一根紫玉笄,兩端各垂下一顆允耳,腰間佩掛一枚通透碧玉,妙有姿容,氣宇軒昂,談笑間自有一分雍容貴氣,知他定是人間貴冑,出身不凡,又見小二一臉難色,想必先才小二是受此人所托將自己迎上來,墨雲華不欲為難小二,對著小二說道,「勿須勞煩,就在此處吧。」

小二見狀匆匆拜謝。

隨後,墨雲華與煉缺落座。那名為首的男子含笑示意。墨雲華略一回禮,點了一壺清茶,三道素菜。小二得了吩咐徑自去了。

不多久,小二風風火火將菜布上。墨雲華闢谷多年,並無口月復之欲,只隨意吃了幾筷子,兀自喝起茶來。

煉缺還未闢谷,對酒樓的小菜倒是贊不絕口,吃得滋滋有味。

墨雲華道,「煉兒,你入世之後,莫要生出太多貪玩之心,需懷著一刻悲天憫人之心,時時體察世間冷暖,與人施惠,不得心生歹念,更不能雜塵拂心,擾了自己清靜。」

「謹听師父教誨。」

「吃吧。」

此時,旁桌的十多名男子正聚在一起清談治國之道,這群人端看裝扮便知皆是文士之流。

其間,一名男子起身朗聲說道,「舜問堯天子之道,堯曰,‘不敖無告,不廢窮民,苦死者,嘉孺子而哀婦人。’舜不敢苟同,曰,‘天子之道,以天地效法足矣,天德而出寧,日月照而四時行,若晝夜之有經,雲行而雨施矣。’天地,自古為尊,治國之道,效法天地無為足矣。」

話剛落音,先才那名為首男子捧起酒杯輕啜一口,道,「無為之道,修身自省可為,治國治軍卻稍嫌軟弱。」

另一名男子附和道,「我亦不能苟同,天地之內,萬物皆有法度,皆按各自的法則運行,怎可說是無為?治國之道,亦在這天地道法之內,須得因道全法,才能君子樂而大奸止,成就至安之世。」

「何為因道全法?」

「古之全大體者︰望天地,觀江海,因山谷,日月所照,四時所行,雲布風動;不以智累心,不以私累己;寄法亂于法術,托是非于賞罰,屬輕重于權衡;不逆天理,不傷情性;不吹毛而求小疵,不洗垢而察難知;不引繩之外,不推繩之內;不急法之外,不緩法之內;守成理,因自然;禍福生乎道法,而不生乎愛惡;榮辱之責在乎己,而不在乎人,此為依天道而法治。」

為首那名男子側耳傾听,良久起身,道,「說的好!治世之道,智者先行,勇者其次,普天之下若都是些無為無欲之人,如何成就國強軍勇之勢?」男子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提著酒壺巡回走了一圈,晃身來到墨雲華桌前,輕巧笑道,「這位公子好面生,是才來到大燕城的?」

墨雲華點點頭,並不作答。

「既如此,這杯清酒算在下為公子接風。」男子隨之一飲而盡,「在下宋席殊。」

先才還談論得熱鬧的一群人見宋席殊轉到那兩個陌生人桌前,皆是一驚。他們這一日下午得到宋席殊的召令前來此處聚會,本來相談甚歡,哪知宋席殊突然吩咐小二將兩位陌生人引上二樓,此後更是親身示好,頻頻回望。而來的兩人衣袍素淨,一看便知不是高門子弟,至多就是個鄉間秀才之類,對宋席殊此舉頗為不解。

那廂,墨雲華對宋席殊的示好十分冷淡,仍兀自喝著茶。宋席殊不以為意,轉身替煉缺倒了一杯酒,道,「這位公子遠道而來,還不知名諱,這杯酒算在下為公子接風。」

煉缺對宋席殊的友好不知如何推拒,喝過那杯清酒,道,「在下名煉缺。」他側一眼見墨雲華微微皺了皺眉,知道墨雲華不喜他飲酒,垂下了頭。

宋席殊早在他師徒二人踏入酒樓之前便在大街上見著了他們,只覺得這兩人長相俊美,氣質甚是出塵,加之一身素衣素袍,鉛華洗盡,若飛仙登臨,讓他忍不住一再觀望,心生結交之意,遂不在意墨雲華的冷淡,徑直問道,「煉兄,還未請教你身旁這位兄台的高姓大名?」

煉缺看了墨雲華一眼,見他並沒有生出反對,道,「這位是我師父墨雲華。」

宋席殊又替自己倒了杯酒,淺酌一口,掇了把椅子坐到墨雲華跟前,笑道,「既是煉兄師父,我便叫一聲墨先生吧。我先才從窗口望去,一眼便見到墨先生,氣宇高華,讓人見之忘俗,敢問墨先生,對我們先才的治世之理有何評斷?」

墨雲華淡聲道,「治世之道,有法有度,擇一適者即可,毋須強辯。若以無為之道治國,需以天地為宗,以道德為主,以無為為常。先明天而道德次之,道德已明而仁義次之,仁義已明而分守次之,然後才有因才受任,辨明是非,賞罰分明,各司其職,各安天命,這才是上古所言的無為之道。」

宋席殊略一思索,淺笑道,「墨先生主張無為之道,定是出世之人吧。」

墨雲華點點頭。

宋席殊繼續道,「二位來京城所謂何事,今日相逢也是一場緣分,若是有難處,不妨說說,我說不定能幫襯幫襯。」

煉缺道,「我們只是途經此地,並不打算久留。」

宋席殊聞言挽留道,「既來到京城,何不好生游玩幾天,大燕城也算的上是當今世上第一大都城,煉兄錯過此地就不覺得遺憾?」

煉缺心中一動,他何嘗不想觀觀人世百態,便朝墨雲華望去。

墨雲華點點頭。

宋席殊見師徒二人有此意圖,趁熱打鐵道,「二位若不嫌棄,可去在下舍中暫住,我觀墨先生是個好清靜之人,客棧酒樓還是嘈雜了些。」

墨雲華拒絕道,「不勞宋公子費心,我們自有去處。」

宋席殊本欲與墨雲華相交,哪里肯輕易放過,自然是擺出自己的各種便利之勢加以游說,將煉缺說得心意浮動,頻頻求望墨雲華。

墨雲華最終點頭同意。

宋席殊此舉倒是讓與他同來之人紛紛側目,雖然宋席殊素來好風雅,在名仕之間風評不錯,待人又十分隨和,可像今日這樣百般示好大家也是頭一回見到。

此刻,這群人接到宋席殊的眼色,紛紛借口離席,不多久,二樓便只剩下他們三人。

宋席殊見事成,忙喚來車馬請這師徒二人上車,打道回府了。

作者有話要說︰關于治國的道理

我是不贊成無為之道的

我更認可法家的思維,所以我贊成文里宋席殊的觀念

我偏向于韓非子對人性本惡的說法

覺得人出于一種本能,是自私自利,好逸惡勞的

就是人性的弱點,談不上好壞,僅此而已

提醒︰4145章因為爭議較大

我這里提醒一下,要是看到這一章不是很耐這個小故事的,自行略過,不要買,直接跳到46章看下一卷就好,不影響故事的連貫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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