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真元耗盡,無法站立,只得倚靠在煉缺身上。煉缺長到如今,還是第一遭與陌生女子如此親近,且玉霄門是個修雙修之道的門派,女修從入門之日起便日日服食迷迭香,周身彌散著一股淡淡媚香。先前看熱鬧之時,因為離得太遠,煉缺並沒有注意,此刻女子靠在他肩上,這股媚香便盤亙在他周身,引得他靈元悸動,面上不免尷尬起來。
他不著痕跡的將女子推離身邊,往她手中注入一道真元,淡聲道,「道友,這注真元勉強能讓你支撐一二,你且坐下自行回復。」
女子欠了欠身,「小女陳嫣謝過恩人。」她見煉缺眼神清明,並不是同道之人,明白這樣的修士多少都有些抵觸合歡之道,暗自挪出了些距離坐在劍尾打坐。
此時,止水峰上,墨雲華落下雲頭回到了山中。文浩然遙見止水峰閃過一現流光,動身過來拜訪。文浩然既是赤松子的親傳弟子,又是墨雲華母親的親佷子,與墨雲華關系非同一般,二人平日來往雖然不多,但是較之他人還是要親近些。正因如此,當年文浩然才會成人之美,將煉缺讓給墨雲華做徒。文浩然帶著一盒靈茶上門,拉著墨雲華在雲桃樹下坐下,「這是天韻親自炒制的靈茶,味道不錯,特意送來給你嘗嘗。」
墨雲華收下靈茶,道一聲「多謝」。
「煉缺呢?沒同你一道回來?」
「嗯。」
文浩然打趣道,「沒想到你也有這麼一日,因為心系弟子安危陪同出行。我還以為你這一世牽掛了了,打算孑然于天地呢。」
墨雲華並不理會,執起茶壺為文浩然添一杯茶水。
「你此刻就放心他一人獨行?他是去了何處游歷?」文浩然追問道。
墨雲華放下茶壺,掐指一算,眉頭皺起,「胡鬧!」
文浩然不知墨雲華何時領悟了演算天命的神通,大為震驚,「雲華,你真是好本事啊,煉缺怎麼了?」
墨雲華冷聲道,「他竟然跑去西域。」
文浩然樂呵道,「你徒弟好大的本事啊,初次獨行就有膽跑去了魔域。」
兩人一邊品茶一便敘話,按下不表。
話說煉缺將陳嫣帶出了玉霄門月復地,來到羽靈門的邊緣,便開口道,「陳道友,待過了前面這座山峰便是羽靈門的外門所在了,你是女子,又是玉霄門弟子,不便與我等男子同行,先前出手相救,也是不忍你月復中無辜胎兒喪生,此刻到了羽靈門,你便自行打算將來去處吧。」
陳嫣已恢復了六七成的靈力,對煉缺萍水相逢便能出手相助十分感激,道,「小女謝過恩人,我自知同行不便,到了前方便自去了,只是相逢一場,恩人仗義相救,還未待問及恩人名諱。」
煉缺笑道,「小事一樁,你不必掛懷。」
陳嫣看此子雖生得比女子還要美上幾分,卻眼神肅清氣度不凡,一看便是名門子弟,道,「我西域除了羽靈門修的是正宗仙家法門,其余皆是旁門左道,不知恩人是否來自羽靈門?」
煉缺搖頭道,「我和大哥並不是西域修士。」
陳嫣一臉羨慕道,「那必是北域或東域的大派弟子了,我西域修仙地域狹小,沒有北域或東域那樣的大派,我生在西域,知道自己生有靈根之後便想著求仙問道,可嘆我資質稍劣無緣得進羽靈門,投在玉霄門也是無奈之舉……」
煉缺心知修行不易,機遇資質缺一不可,自己曾經魔氣入體,各種艱難感同身受,遂安撫道,「陳道友莫要喪氣,大道三千,焉知你擇的這一條就不能成就真身,關鍵在于自己的心性和意志,要相信人必勝天。」
「謝謝恩人提點。」陳嫣謙恭回道,只是她月復中突然一陣劇痛,一個不消從飛劍上跌落下來。
「姑娘!」煉缺眼疾手快,策起飛劍往下俯沖,伸手一攬將陳嫣接在懷中,低頭一看,卻見陳嫣羅裙被鮮血染紅,面色一紅,別開頭去,道,「你月復中孩兒怕是……出事了。」
陳嫣本就與她那位玉郎途中奔逃了一夜,又與她師兄糾纏多時,消耗了幾乎所有的真元。這仙魔結合原本就極難懷上孩兒,懷上之後若是動用真元,又極易流產,需要母親發散體內修為才能保住孩子。陳嫣先前大動干戈,怕是動了胎氣,這孩子看著是保不住了。
「我先落到地面尋個地方。」煉缺御起飛劍落在低空,為了防止身後有玉霄門的弟子追來,兩人只能往密林深處行走。陳嫣疼痛異常,煉缺放出所有神識在空中一面盤旋一面查探,終是找到一處深掩在密林之中的一處小小洞口,喊道,「陳姑娘,就是那了!」
二人進入山洞之中,山洞狹長逼仄,暗淡深幽,煉缺從儲物袋中掏出一枚夜光石懸在洞頂,見陳嫣一臉煞白,無力的倚靠在山洞的岩壁上,行動不得,鮮血從她□汩汩流出,將她的羅裙染得艷紅。
煉缺道,「陳姑娘,你傷得不輕,孩子是保不住了……此刻必須往你的氣海,中極注入真元替你保住根基,否則,性命堪憂。」
陳嫣落下兩行清淚,嗚咽道,「謝恩人相助……」
「那便得罪了……」煉缺側身偏過頭,憑神識探到陳嫣小月復下方,往她那兩處竅穴之中注入一股綿綿太陰之力。這太陰之力乃至陰之力,純淨浩大,比木靈氣的生發效用還要強大,對女子來說更是不可多得的清靜靈元。這股太陰之力沖入陳嫣體內,快速修復著中極,關元,氣海幾處竅穴,止住了宮血,孩子雖然沒有保住,卻讓陳嫣那幾近干涸的體內重新恢復了生機。
陳嫣往日修的乃是雙修之術,五十年來被他師兄多番采補,成就和合之道。只是這種不注重根基淬煉的法門到底式微,陳嫣雖然築基,體內經脈卻羸弱不堪,丹田綿軟無力。與煉缺幾十年日日苦修的根基相比,不可同日而語。煉缺雖只喚出三分太陰之力,卻讓陳嫣受用不盡了。太陰真元修補好陳嫣經脈上所有的暗傷之後,便大肆沖刷著丹田。
這股靈力沉靜柔和,陳嫣舒服得忍不住逸出輕吟。這輕吟,襯著陳嫣疲弱無助的神態,竟似女子求歡一般曖昧旖旎。煉缺正全神貫注的替陳嫣療傷,倒是沒覺出什麼不妥。
山洞里這時晃進一個身影,正是尋著煉缺氣息來的尤夏。他見此曖昧情形,冷喝一聲,「這位道友,請自重些!」
陳嫣被這一冷喝醒了神,立馬收了聲。這兩位恩人,一個溫柔沉靜,一個落拓不羈,性子截然不同,她見尤夏面生不喜,掩過面去低聲道,「小女放肆了……先才沒有忍住……」
待行功完畢,煉缺撤了手坐在了尤夏身邊。尤夏費了一番周折才甩開了玉霄門。他原本只打算用幻陣困住陳嫣的師兄,誰知陳嫣的師兄一心想要追回師妹,竟打破了幻陣,放出了門中的訊號彈,將周圍的幾名弟子悉數引到跟前。尤夏無心戀戰,花了好多氣力才擺月兌了那幾個人,沿途抹去自身的氣息來到山洞之中。誰知一進洞中就見陳嫣一臉媚態的j□j,他是個急性子,沒待問清來由就冷喝了一聲。
現下三人皆自行打坐療息,待轉醒之後,陳嫣又再次拜謝了二位。她雖然失了孩子,卻因禍得福,得了煉缺些許太陰之力淬體,根基倒是比先前還穩固了些。
煉缺見她神色轉好,溫聲道,「你日後該多多注重呼吸吐納,須知一朝一夕的淬煉打造才能擁有穩固的境界。孩子既與你無緣,也不必強求,日後還是要潛心修行才好。」
陳嫣經此一事,只想擺月兌了玉霄門走入清修之道。她這回得見外域仙門弟子,才知即便同一境界之中,修為境界的差距也是天壤地別,老天既為她開了這扇門,她必將走進去看看,謙恭道,「謝恩人教誨,小女打算即日前往北域,尋個正宗道門重新開始修煉,今日救命之恩小女來日再報。」
煉缺擺擺手,「你我相遇便是緣分,不必為此掛心擾了修行。」
陳嫣走上前去,中指現出一點紅芒,道,「這是我門中秘法,取恩人一點魂香,放在身側,日後我必日日在三清面前誠心為恩人祈福,他日恩人若有難,魂香必會提點我,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說罷,她張口一吸,紅芒之中吸引了一點銀色靈光,她指尖翻花,探出一滴洞壁的水珠,將紅芒鎖在水珠中,再一翻手,水珠凝結成一粒紅色冰珠,隱隱露出一點銀輝,煞是好看。
陳嫣收好這枚冰珠之後又走向了尤夏。
尤夏連連擺手,「這玩意兒不適于我,你莫牽掛在心。」又抬頭看了煉缺一眼,爽朗笑道,「你那位恩人也是我的恩人,你若將我今日之恩銘記在心,來日報在他身上,也算為我償還一片心意了。」
陳嫣點點頭,對著二人再次叩首,這才道了別便離去。
待陳嫣走後,煉缺才將二人別離之後的事情細細道來,尤夏也為此女嘆息了一把。二人貓在山洞之中,打算避過這一日再出去,以免和玉霄門弟子踫上生出不快。
這山洞十分逼仄,兩個大男人貓在洞里十分難受,尤夏提議道,「煉弟,既然不出去,何不探探這洞府?」
煉缺不無不可,手執夜光石弓著腰往山洞深處走去。
這山洞越往深處就越發寒冷濕潤,兩人一邊小心勘察一邊探路,走了一個多時辰,終是走到了盡頭。這兒似乎是一條穿鑿了山底的隧道,盡頭仍舊十分狹小,與洞口沒有什麼不同,只是異常寒冷,竟比風都的外海還要冷上幾倍。饒是煉缺這樣在風都歷練了幾年的人,此刻也經受不住。
尤夏倒是做過準備,不慌不忙的從儲物袋中拿出一件大披風,將二人攬在披風之中,得意道,「我出門時,便求著師父賜予我一件御寒的寶物,算是派上用場了。」
煉缺接過披風的一根系帶,與尤夏緊緊靠在一起取暖,道,「還是大哥想得周全。」
兩人站在洞底,皆覺得可疑,若說此處沒有玄機,怎會如此寒冷?定是在哪處藏了個機關。煉缺提議圍著洞壁探查一番看看,二人便探出神識仔仔細細在洞壁上模了個遍。果不其然,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嵌著一塊浮石,煉缺用力按下去,原本堵在他們面前的石壁竟緩緩升了上去,石壁的罅隙里涌出大量寒冷的水流,形成一片水簾。原來洞中主人是利用水壓控制了一塊斷龍石。待斷龍石升至不動,他們二人才往內洞走去,沒想內洞之中竟然是另外一番天地。
作者有話要說︰應了桃子妹妹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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