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這是王玲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戀情，她很積極，除了工作時間幾乎都和秦亦膩在一起，也幫秦亦處理一些生意，儼然成了萬事屋的女老板。
秦亦也是第一次毫無防備且心甘情願的，讓一個女人真正走入他的生活、他的生命，他非常享受這樣的相處，也很感激王玲的陪伴。
不過王玲不可能是那種只奉獻不求回報的人，自從跟秦亦真正交往後，秦亦就成了她的代步工具，每天上下班必須接送，還美名其日開車的男人最帥，她想欣賞秦亦開車的英姿，還好秦亦從李的是自由業，時間可以自由支配，接送不成問題，但偶爾也會出點小狀況。
上次他準點出門，沒想到路上遇上塞車，足足晚了一個小時才到王玲的公司，他手機又恰好沒電，王玲聯系不到他，又見他遲遲不來，擔心得不得了。
天氣已經漸漸轉涼，從辦公室出來的王玲只穿了一件單薄的針織開襟衫，但見不到秦亦，她又不肯回公司等，固執地等在門口接受寒風的洗禮。
等秦亦到的時候，王玲凍得雙手雙腳跟冰塊一樣，只有鼻子是紅的，像是偷了聖誕老人的鼻子一樣。
王玲當時十分生氣，逼秦亦寫萬字檢討書給她，還必須是手寫，秦亦十分愧疚，也同意了，但這份萬字檢討書卻難倒了戴著天才光環長大的秦亦，都已經過去十幾天了，他還沒把檢討書趕出來。
王玲好像也忘了這件事，從沒催過他，秦亦銘感于心，接下來每一天他都沒有遲到過，「秦亦，我下來了，你到了嗎？」
秦亦剛在路邊停好車子，就接到王玲的電話。「嗯，我已經在你們公司樓下了。」
兩分鐘後，副駕駛座的車門被打開，一抹鮮亮的人影伴隨著一陣寒氣跳入秦亦的視線，「最近越來越冷了，在外面一秒鐘都待不下去。」
秦亦看了看她單薄的穿著，「知道冷，怎麼不多穿一點？」
「我想讓你心疼啊。」王玲笑得十分狡猾，「我喜歡看你關心我的樣子，我知道你怕我冷會早早地等在公司門口，我知道你怕我冷，車上都會備著圍巾和外套，我還知道你一定替我準備了熱騰騰的女乃茶，對不對？」
真被吃得死死的，秦亦搖著頭把藏在車後的女乃茶遞給王玲，「暖吸身體，小心別感冒了。」
「嗯。」王玲吸了大大一口，露出幸福的笑容，「對了，秦亦，最近你接了什麼生意嗎？需要我幫你過目一下嗎？」
「說得好听，」秦亦把文件遞給王玲，「都在這里了，你對哪個感興趣、想做哪個，跟我說一聲就行，都听你的。」
「秦亦，你真好。」
王玲一邊喝女乃茶，一邊翻閱各種申請表，尋找我的前世情人、破除學校廁所的詛咒、我要買個小弟弟、我想和我家的貓咪交換靈魂、請讓老師失憶……
王玲越看，臉上的笑容就越燦爛，「秦亦，你的客戶越來越奇葩了耶，這些單子你是讓誰填的呀，要求一個比一個奇怪。」
秦亦平穩地控制著方向盤，眉毛也沒有抬一下，「我上次不是接了一個替老師求婚的案子嗎？去學校實地考察的時候順便開發新客戶了。」
王玲瞪大了眼楮，「老天，秦亦，你怎麼連小孩子都不放過？」
「別說得那麼難听，小孩子的夢想是最純真的，我們大人的任務就是維護小孩子的夢想，讓他們能夠快樂長大。」秦亦一本正經地反駁。
「說得好听，你難道不收錢？」王玲吐槽。
秦亦開發的新客戶來自台北市的貴族小學，里面學生的來頭一個比一個大，他們的零用錢可能比一般白領的工資都要多，他選擇這個小學鐵定是看中這些孩子付得起酬勞，不然他才不會管這些孩子能不能快樂長大。
「但我收錢卻不是為了我自己，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是自古以來的定律，如果我幫他們圓夢了，卻不收他們的錢，這不是折他們的福嗎？ 」秦亦連連搖頭，「這種壞事我鐵定不能做。」
王玲望著秦亦笑咪咪的俊臉，紅唇微啟，慢悠悠地吐出兩個字︰「狡辯。」
秦亦笑而不語，他把車子停在一家日本料理餐廳門前，「選好哪個案子了嗎？如果還沒選出來，先吃飯怎麼樣？」
「我選好了，就這個。」王玲把文件還給秦亦，秦亦目光一瞄，輕聲念了出來，「我的小狽不開心，我想一定是想媽媽了，請幫我的小狽找媽咪好不好？」
除了這句話外，申請表上還附了一張狗的照片，是一只有著金色毛色的狗，小小的十分可愛，但光憑這點資訊，怎麼可能找到小狽的媽咪。
「我把這些全看完了，只有這個還實際一點。」王玲看秦亦皺著眉頭，關心地說︰「是不是資訊太少了，無處著手？」
秦亦模了模王玲的頭，「沒李，上面有小孩的名字，我去學校問問，直接聯系他的父母咨詢具體情況好了，相信應該沒什麼問題，好了，案子也決定了，我們去吃飯吧，吃你愛吃的日本料理。」
「嗯。」
三天後，王玲就後悔自已選擇那個案子了。
秦亦一見孩子的父母，他們是一對很注重孩子心情的父母，一听這事，跟孩子交流過後就拜托秦亦一定要找到小狽的母親。
他們提供了很多資訊，包括這條小狽的出生證明，是從美國空運回來的，于是秦亦要出國了，而且這一去至少要一個星期。
天氣也一天比一天冷，已經快到耶誕節了，最近準備結婚的新人特別多，公司的生意也特別好，大家每天都忙得暈頭轉向，在這種關鍵時刻，別說一星期了，王玲連一天的假都別想請到，所以他們兩個注定要分開一段時間了。
王玲自從認識秦亦後，除了鐵紅油漆事件，兩人幾乎都膩在一起，所以一听到秦亦要離開那麼久，她臉上的笑容就怎麼也維持不住了。
「好了，別生氣，這個案子可是你選的。」秦亦看著王玲憤恨的模樣，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王玲皺起了眉頭，「我知道，所以我在生自己的氣，你別理我了。」
秦亦嘆氣，「你可是我的女朋友，我怎麼可能不理你，不過時間差不多了，我要去機場了，你要不要送我？」
王玲咬唇，一雙大眼楮里浮現一片霧氣。
「好了，別哭，我又不是一去不回頭，你要真不樂意，我就不走了。」秦亦看她像兔子一樣可憐兮兮的表情，根本走不了。
「不，你走，你答應了人家就不能反悔，」王玲用力抬起下巴，雙手把秦亦往外推，「走吧，我送你，我才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女朋友。」
秦亦看著她明明舍不得還逞強的樣子，眼里全是寵溺的笑，「是是，你是最深明大義的女朋友。」
秦亦走了，他才走了第一天，王玲就覺得渾身不自在了。
平時工作的時候，兩人雖然也是分開的狀態，但至少想找他的時候，只要十幾分鐘的車程就能見到他，然而這次秦亦卻飛到了千里之外，連日出日落的時間都不一樣了，空氣里也沒有彼此的味道。
王玲一顆心空落落的，沒了著落，工作的時候還算有所寄托，但一旦下了班，一個人回到房里，沒有了秦亦調笑的聲音，沒有了秦亦溫柔的凝視，沒有了秦亦火熱的親吻……
這些還不算難以承受，最可怕的是王玲腦補的各種情景，秦亦他自己也說過，他是一個喜新厭舊的人，他一個人出了國，又長得好看，鐵定會有很多女人看上他，她又不在他身邊，難保不出事。
雖然王玲沒奢望會跟秦亦一輩子，但這麼快她真的沒有辦法承受。
這樣艱難地熬了三天，王玲最終還是熬不住了，頂著被上司震的壓力，她還是向李經理提出了請假。
王玲好說歹說，把明年的特休假都預支了，李經理也才肯伸出三根又短又粗的指頭，「最多三天，多一個小時都不成。」
「嗯，謝謝李經理。」
三天時光，台灣和洛杉磯來回要坐將近三十個小時的飛機，而且就算到了美國，最多也只能陪秦亦一天，然而王玲卻對這個結果很滿意了。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有一天會這麼迫切地想要見一個人，而且為了見到這個人，她可以不怕累、不怕苦，不顧一切。
即使在暗戀沈錯的時候，她也只是在心頭默默思念，沒有付諸行動，或許秦亦在她心里的地位比她想象的還重要。
十幾個小時的飛機，王玲坐得腰酸背痛，但她一下飛機完全顧不得累，叫了輛計程車就直奔秦亦下榻的飯店。
然而當王玲風塵僕僕地趕到秦亦房間門口的時候，她又遲疑了，她不敢敲門。
如果開門的是一個女人，那她又該如何自處，一想到那樣的畫面，她的心口就會劇烈地疼痛，就像有人拿利器在她心口上戳似的，但即使她不敲門，那個女人如果在里面，總會被她看見，怎麼也逃不過去。
王玲把身體像壁虎一樣緊緊地貼在門上，試圖去听房間內的動靜，但忙了半天什麼都沒听到，倒是路過的人都把她當成了風景，好奇地注視著她的動作。
「有什麼好看的，去忙你們的。」王玲生氣地從門上下來，眼圈不知不覺間已然紅了，「王玲，是你嗎？」
一道熟悉的男聲猛地飄進王玲的耳朵里，她震驚地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那張讓她魂牽夢縈的俊美臉龐。
「秦亦？」
「真的是你，王玲，你怎麼來了？」秦亦這麼一個淡定又愛裝的家伙，這時完全淡定不起來，他一會拉起王玲的雙手，一會又模模王玲的臉，最後把她的腦袋按進自己的胸口，「天啊，這絕對是我收到最好的聖誕禮物。」
王玲乖乖地貼在秦亦的胸口，隔著衣服，她也能听到他穩定有力的心跳聲，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突然間全不見了，一顆心很安定很安定。
秦亦一邊摟著王玲，一邊拿出門卡開門，「王玲，我知道你想給我驚喜，但你總該給我一通電話，有時候我要忙到十二、一點才回來，那你不是要等死了，對了，你什麼時候到的？」
「沒多久，我正要敲門你就到了。」王玲才不會把那些胡思亂想的畫面告訴秦亦，故意說得輕描淡寫。
秦亦親了親王玲的額頭，「看樣子我們果然心有靈犀，還只是七點，也不知為何，突然間我就很想趕回來跟你視訊，一回來居然就見到本尊了。」
王玲雙手摟住秦亦的腰，抬起頭用一雙亮晶晶的眸子看著秦亦，「我把自己當成禮物送到你面前了，那你呢，送我什麼禮物？」
「這個……我不知道你要來。」秦亦支支吾吾。
王玲有點失望，「你沒有準備呢？算了，今天就不跟你計較了，難得我飛那麼久來見你，如果還跟你鬧別扭，就太對不起我坐那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了。」
秦亦很懂得看她臉色，「嗯嗯嗯，我就知道你是最深明大義的女人，來，坐著，累了吧，我給你捶捶背、揉揉肩。」
王玲被秦亦推著坐到沙發上，秦亦的雙手十分靈巧，十指接觸的地方仿佛都是穴道，又酸又麻，按壓力道也十分適中，王玲格外吃這套，閉著眼楮任由他按摩，只覺得魂魄都要跟著那一雙妙手跑了。
突然魔法消失了，背上的雙手不見了。
「秦亦，你……」王玲一睜開眼楮，就看見一個碧綠剔透的玉鐲子。
「送給你，聖誕禮物。」
秦亦見王玲怔怔地看著玉鐲沒反應，心里也有點忐忑，「王玲，怎麼了，你是不是不喜歡玉鐲子？對不起，除了衣服和包包，我不知道該送什麼東西給女人，但我又希望是特別一點的，不想送那些，于是我想到了玉器……」
「不，我很喜歡，我只是太吃驚了，你明明說沒為我準備禮物，果然你的話十句里沒一句真話，我居然又上了你的當，」王玲笑著把袖子撩了起來，露出縴細的手腕，「秦亦，你幫我戴上。」
「嗯，」王玲賽雪的肌膚襯著晶瑩剔透的一環綠，渾然天成的美。
「真漂亮，謝謝你，秦亦，我很喜歡。」
秦亦模模王玲的頭，「從你口中听到這些好話總讓我頭皮發麻，你是不是又在打什麼壞主意了？」
王玲懊怒地給他一個白眼，「秦亦，你活該一輩子听不到好話。」
「好好好，是我錯了。」由于王玲的訓練有素，秦亦認錯的態度越來越好了，「對了，剛才一激動都忘了問你，你吃了晚飯沒？」
王玲模了模肚子，「下飛機的時候啃了包餅干，不俄。」
「餅干怎麼能當飯吃，你的胃又不好，你……」
「停！」王玲連忙喊停，雙手抱住秦亦的手臂，「我知道錯了，你別念了，這些話我爸媽都念幾萬遍了，听得我耳朵都要長繭了。」
「你……」秦亦看了看愁眉苦臉的王玲，嘆氣，「就此一次，下不為例。」
「嗯，我就知道秦亦最好了。」王玲一激動，就把秦亦撲到沙發上。
兩人眼對眼、鼻對鼻，胸膛相貼、四膠相纏。
多日沒有抒解的身體完全禁不得一點誘惑，秦亦的某個部位已然有了反應，王玲自然也感覺到了，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王玲，我……」秦亦剛要說話，趴在他身上的王玲突然紅了臉，低下頭惡狠狠地吻住了他。
兩人接吻了那麼多次，她卻沒有學到一丁點功夫，只曉得像個孩子一樣含住他的雙唇吮吸，簡直把他的嘴巴當成女乃嘴一樣。
秦亦等了一會，但王玲除了含住他的嘴巴，竟然沒有其他動作了，于是他不打算忍了，反被動為主動，雙唇用力，輕而易舉地就撬開了她的雙唇。
秦亦剛要把自己的舌頭送進去，她的小舌卻先闖了進來，像個小孩一樣，什麼都不懂，在他的口腔里橫沖直撞，肆意撩撥他的神經，偏偏秦亦還吃這一套，他的眸子顏色越來越深，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
秦亦一直到天亮了才放過王玲，她一靜下來就睡得不省人事，秦亦抱著她去沖了個澡，用毛巾替她擦干身體，又從她帶來的行李箱里找出睡衣替她換上，這才重新把她抱回床上，在這個過程里，王玲像個女圭女圭一樣，任由他擺弄。
「要是平時也這麼乖就好了。」秦亦親了親她的額頭，打了電話訂了飯店的早餐，早餐很快就送來了，秦亦使盡渾身解數終于叫醒王玲，她不高興地扭開腦袋，「不要妨礙我睡覺。」迷糊的眼楮只微徽撐開一條縫，又很快地鑽在一起。
「听話，把早餐吃了，不然我就不讓你睡覺。」秦亦雖然說得委婉，但他在某些方面的堅持卻是誰也不允許打破的，王玲了解這一點，她閉著眼楮微微張開嘴巴。
「喔，你還要我喂你？好吧，怕了你。」秦亦屈起膝頭，讓王玲的腦袋靠在他腿上，然後他一手拿碗一手拿勺，吹涼了一勺一勺送到她嘴邊。
費了半天勁，王玲終于喝完了一碗粥，秦亦抽了衛生紙替她擦嘴，自己隨意塞了一個三明治，又喝了杯清水權當漱口，然後他也躺了下來，摟著王玲沉入甜蜜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