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身人的開墾荒地的活動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不過幾日,沙比特族長就會派人來通知夏伊,面包樹種子發芽了,面包樹苗有膝蓋高了等等瑣碎的事情。
這對霍比特半身人來說,是從來沒有過的神跡,他們每天都像是過節一樣,喜悅洋溢在他們的臉龐。
夏伊則每天看看書籍,書妖總算是承認了夏伊的主人地位,不過有個野鴨子一樣的書妖在旁邊嘮叨,可想而知,閱讀是件多麼艱難的事情。
相對于半身人的歡慶和夏伊的悠閑,卻有愁眉苦臉的一位,梅林老頭終日神神叨叨,把所有心思沉浸在傳送陣中,空間傳送陣的復雜程度已經超過了他的想象,光是理清傳送陣最基礎的脈絡,幾天下來,也進展平平,時不時可以听到法師塔上的怒吼。
而夏伊的俘虜,小海妖洛依,在昏迷了一天一夜之後,悠悠轉醒,他每天會吃光半身人送來的食物,只是不說話。夏伊也佩服海族的生命力,洛依原本傷痕累累的尾鰭,幾天之後就煥然如新。
「伊,你準備怎麼處置他?」蒙多坐在浴池旁邊,和夏伊討論著。
夏伊嘆了一口氣,說道︰「真頭痛,殺掉?也怪可憐的,賣掉?估計也賣不出價格,送回海族?哼,我才不做賠本買賣!暫時養著吧,沒事逗逗他,制造一些珍珠增加紅土高坡的財政收入。」
「……」蒙多用腳撥了撥池子里的水,說道。「你知道海妖的年齡嗎?」
「沒成年吧?怎麼了?」
「咳咳……海妖一族的尾鰭上的鱗片和樹木的年輪一樣,有特殊的印記,這只海妖已經快十六歲了,也就是說他快成年了。」蒙多意有所指地說道。
「這可就麻煩了,他要是長出腿來,我們還得把他關注,不然隨時都會逃跑……」夏伊認真地說道。
蒙多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算了。到時候再提醒她吧,這種話題真是難以啟齒……
「女主人,有一位蝴蝶族客人拜訪,說要見您。」半身人侍女稟報。
夏伊心中咯 一聲,深吸一口氣,說道︰「叫她進來吧。」
蒙多和夏伊都擦干身上的水,穿戴整齊,迎接客人可不能這副著裝,蒙多穿著新裁剪的貴族禮服。別扭地扯著領口和袖子,腰身也太緊。
來人是蝴蝶人族長蘿絲,她的雙眼帶著血絲。精神看起來不是很好。她鞠躬說道︰「紅土高坡的主人,很不幸……我們的長老,今天早上,去世了……」
說著,蘿絲已經捂著臉,啜泣起來。安度蘭長老是一手把她帶大的。夏伊有了心理準備,也有點悲傷,那是個和藹的老者。
「我很抱歉,蘿絲。」夏伊安慰道,「安度蘭長老肯定不想看到。蟲族人沉浸在他去世的悲傷中而停滯不前,他操心的事這麼多。我們不應該用哭泣打擾他的安眠。」
蘿絲抹干眼淚,強裝鎮定地說道︰「多謝您的體諒,夏伊小姐,安度蘭長老的遺言,是希望你們去主持他的入葬儀式。」
「很榮幸為安度蘭長老做最後一件事。」
夏伊看著浴池中的小海妖,說道︰「我要去參加一位玳瑁長老的葬禮,你最好老老實實待在這里,別再做傻事,你要知道,就算你逃跑了也無法跑出多瑙荒原。」
夏伊只是警告一聲,沒想到這次卻得到了答復,洛依听到「玳瑁」的時候,眼楮一亮,說道︰「能不能帶上我?」
「你?你去干嘛?」夏伊詫異地說道,「半路逃跑可不是什麼有新意的點子。」
「哼,我當然是去哀悼長者。」洛依扭著小臉,「玳瑁可是我們海族一員,我有義務為一位玳瑁長者送別。」
夏伊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答應了︰「不過你不能離開水,怎麼跟我們去?」
「我們海妖都能從空氣中凝結水分,只要時間不太久,我們能維持兩三天。」洛依對著蒙多說道,「蒙多哥哥,你背我去吧,我可以保證,好倫一定會有好報的!」
「臥槽,叫得比我親昵多了。」夏伊不爽地想著,這個小妖精長得老少咸宜的,不要把我的蒙多帶壞了!
「蒙多哥哥,你一定會答應我的對不對?」洛依可憐兮兮地說道,「我會回報你哦。」
回報?夏伊眼楮泛起貪婪之光,莫非是僵尸君王所說的,這個小屁孩身上攜帶的了不得的魔法物品?利益驅使,夏伊也允許了小海妖的跟隨。
就這樣,夏伊和蒙多帶著拖油瓶,跟蘿絲再次來到積雷山,這次和之前的歡聲笑語不同,每個蟲族人臉上都布滿了哀傷和沉痛,他們每個人都別著一朵小白花,女性把花朵別在頭發上,男性在左胸口。
安度蘭的靈柩是一塊青石,上面鋪滿了淡色花朵,有兩隊蝴蝶少女手捧一束花,列在兩旁。老玳瑁的遺體安詳地躺在石台上,臉上掛著寧靜,他解月兌了。
「蒙多先生,安度蘭長老希望以獸族的儀式進行葬禮,希望您成全。」蘿絲淒然說道。
「當然,玳瑁一族都值得尊敬。」
蒙多莊重地整理一下儀表,做了幾個奇怪的手勢,所有蟲族人都低下頭來,垂著眼瞼,雙手合十。
一首「亡靈的囈語」戰歌,在積雷山響起,蒙多用充沛的感情,安撫著安度蘭的亡魂,也深深印刻在蟲族人的心里,歌聲悠長而溫和,像是溫熱的山泉,洗濯著蟲族人的心髒和靈魂。
夏伊不得不受到感染,虔誠地祈禱起來,蒙多的戰歌更加精純,「亡靈的囈語」激起每個人的悲哀。
「壞女倫,壞女倫!」
洛依悄悄地在夏伊的背後喊,一邊撤著夏伊的衣服。
「干嘛?」夏伊很不喜歡這個稱呼。
「待會你支走所有的蟲族人,想辦法說服他們不守在帶帽長老的遺體前。」
夏伊不知道這個小鬼頭又有什麼主意,她知道,這個小家伙純潔的天使外表下,隱藏著一顆不安分的心,好在他不怎麼懂事,否則指不定鬧騰出什麼ど蛾子來。
「你難道沒有听說過?」洛依細聲細語地說道,「龜蛇蚌蜈都能產珠嗎?老玳瑁的遺體里肯定有一顆大珍珠!」
夏伊笑道︰「我還知道海妖也能產珠,如果我需要的話,我會毫不留情揍你幾頓的。」
「哼,壞女倫!我可是好心,你知不知道,玳瑁的珍珠,是所有珍珠中的極品,雖然蚌類的產珠率最高,但品質上,玳瑁的珍珠是最珍貴的!曾經有貪婪的人類,垂涎我們海妖族收藏的玳瑁珍珠,不惜造戰船,和我們海族開戰!」
夏伊琢磨了一下,搖頭說道︰「別打這主意,我還沒窮到發死人財的地步!小小年紀,思想居然這麼齷齪……」
盡管安度蘭長老承諾把他的文甲贈送給夏伊,她也沒想過要接受,夏伊不想打攪安度蘭長老的安眠,難道要她從他的尸體上把文甲剝下來?夏伊又不是佔星師,拿了也沒用。何況,取出珍珠說不得要開膛破肚,這是對亡者的褻瀆。
「你懂什麼!」洛依炸毛地說道,「在海族,玳瑁體內的珍珠代表他的德高望重,他們死後的珍珠,都會取出來供奉,以示尊敬!」
「是嗎?」倒是夏伊曲解了他的意思。
「當然,我們海妖一族,都是天生的采珠人!我們根本不需要破壞遺體,就能取出體內的珍珠。」
當夏伊和小海妖討論完畢時,蒙多的戰歌也吟唱完了,蟲族人從哀悼中回過神來,感激地看著蒙多。
「萬分感謝,蒙多先生,你知道,我們蝴蝶人和蜂人都沒有祭司,所以,如果不是您,我們都不知道怎麼辦……」
蘿絲和一位男性蜂人走過來,男性蜂人身上穿著黑黃豹紋的獸皮,這是蜂人最鐘愛的顏色,他背著一把精致短弓,頭頂有個金色的王冠,樣式和蘿絲配套,只是蘿絲的王冠是粉紅色。
「這是我們的蜂人族長,弗蘭克.里奇,上次他去多瑙荒原的西北執行任務了。」蘿絲介紹道。
弗蘭克不冷不熱地打了個招呼,只是眼神不住在夏伊和蒙多身上游走,似乎在思考著什麼事情。
「你好,弗蘭克族長。」夏伊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能不能請蟲族同胞回避一下,我們想單獨和安度蘭長老相處最後的時光。」
這是夏伊想到的借口,沒想到蘿絲听到後,臉色驟然改變,而蜂人弗蘭克更加夸張,怒目瞪著夏伊,同時取下自己的短弓,指著夏伊三人。
「不可能!」弗蘭克生氣地吼道,「我們不可能答應你!雖然安度蘭長老承諾過,但他是我們最敬愛的長者,我們絕對不可能讓你們做出任何侮辱他的行為!滾吧!別再讓我看到你們!」
夏伊一愣,莫名其妙的被臭罵一頓,轉念一想,才知道蟲族人誤會她了,以為她要取走安度蘭長老的文甲,看來安度蘭彌留之際將一切都交待給蟲族人了。
「沒想到安度蘭長老居然相信你們,忘恩負義的人!貪婪的獅族人和人類!都不是什麼好東西!」